二十多年前的很多个星期六,我骑着车去邮电大楼,兜里装着几封信。买上几张面值八毛后来涨到两元的邮票,贴上邮票,再用浆糊封口。然后将几封信投入邮筒,想着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它们就到了收信人的手中。写信,寄信,收信,都是充满希望,也是幸福的祝愿。 朔州邮电大楼曾经是我最常去的地方,它是朔州的地标建筑之一,位于鄯阳街与开发南路十字路口西北角,与之对应的是东南角的综合商场,还有百货大楼、金城商场都曾经繁华过,辉煌过,也都是朔州曾经的地标建筑。邮电大楼这里是朔州最繁华的地段,很多时候我们一起上街都要路过这里。邮电大楼2000年前几乎都是邮政业务为主,窗口有电报、挂号信、邮票、还有包裹什么的。后来电话慢慢普及,于是邮电局里很多人排队在一个个隔间里打长途电话。记得好像晚上九点后半价,所以那个时段人很多。然后变成中国电信营业厅,再后来又换成移动、联通营业厅,现在几乎就是手机卖场。功能一直在变,而最初的邮政局,现在已经退缩到侧面单位大门口的一间小小的门面了,也基本就是快递业务了。邮筒依然还在,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再往里面寄信了。社会发展的太快,真是让人应接不暇。 邮电大楼 我喜欢写信的感觉,因为我不善于言辞,有些话当面没法说,但是可以写信表达。那个年代,很少家庭有电话,也用不起手机。当对一个人有了期盼的时候,书信就成了最好的联系纽带。尤其是当收到想念的人的来信,没有比手捧书信,看着信的内容,感受着字里行间的温度更让人幸福的了。 上学时一般两个月给家里写封信,写学习情况,学校的生活,还有要钱的时候也写。那时候是系里的生活部长,隔几天去取一次信件,然后按班级分好,再给各班的生活委员。然后把信分发到同学们手中,看着他们有的收到信的欣喜,还有没有收到信后的失落。体会到家书抵万金的真正含义。后来毕业了,同学们各奔东西,留下地址,开始关系好的会经常写信通消息,后来慢慢的就断了联系。 写信我一直坚持了很久,那些年往来书信也积攒了很多,以前每隔一段时间去学校收发室总能收到同学、朋友或者家里的来信。我很享受书写的过程。一般在黄昏后,或者午夜时,一个人坐在书桌前,面对一盏孤灯。提起笔,想着远方的人。听着录音机里的歌曲,想起曾经一起的情景,回想起年少时的友情,想起那时不经意许下的诺言。写下一行行字,也写下自己的心情。现在的我回想起当年夜晚写信的情景还是历历在目,年轻时真好,可以奋不顾身做一件事。 2001年以后,就不再写信了,因为没有必要了。时代淘汰一件事物的速度,快的让你连道别的时间都没有。这三十年来,很多事物出现到被淘汰就是短短的几年而已,比如九十年代风靡的BP机和寻呼台。还有2010年左右淘汰的胶卷相机,以及百年企业柯达宣布倒闭。后来智能手机出现后淘汰的一系列东西。比如很多电子产品,著名如诺基亚手机等,还有曾经各个城市繁华的电脑城也都沉寂了。几千年来用于沟通人类情感的书信也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被新崛起的手机取代。容不得怀旧,也没有时间伤感,个人书信就这样消失了。人们不会再写信了,太慢,太古老。现在估计只有单位之间还有公文信笺来往,内容也不再是手写,而是打印的材料,不再有书信的温度。 零零后的孩子们已经不知道书信为何物,他们没有见过,也没有写过。大概学校里也没有教过,不知道书信的格式,也从没想过要写给谁。时代发展就是这样无情,有温度的信就这样被抛弃。如果现在还有人写信,会不会被人误认为是从过去穿越来的。 积攒的书信部分还在,我却没有再看过。因为几封最重要的信件却在数次搬家中遗失了,也是发了疯的寻找了很多遍,可是终究是不见了,就这样永远的遗失了。重要的人,重要的信,不能回到的从前。当年的心有不甘,现在依然隐隐作痛。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结局会不会不同?很多时候,我们在患得患失中迷失自己,更多的时候,我在迷惘和犹豫中,错失了很多。就这样如手中沙,自己没有去认真把握,任由从指尖滑落。有的人渐行渐远,有的人转身离去,而我在心路里颠沛流离,已经是满身沧桑。 我很怀旧但不过度纠结往事,人生有太多不如意,感慨一下即可,不接受又能怎样?过去的就过去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人与人的联系从古老的书信到电话再到现在的手机视频。时隔多年以后,大概在2009年曾经各奔东西的同学通过校友录又都重新联系起来,后来QQ群,现在微信群里又可以畅所欲言。只是岁月的积淀,个人的境遇不同,人生轨迹各不相同,曾经热闹的同学群也是沉寂了。 短短二十年联系方式的一次次改变,让我们在经历多年后重逢的激动,然后渐渐发现已经无话可说。很多时候当我们接通视频后,手机那头的人突然变得陌生,年少时无话不谈的朋友也会变得无话可说。现代化的通讯工具,让我们沉迷于手机里的世界,很多人成为一座座孤岛,身边的一切视而不见,却沉浸在网络的世界。不知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