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三亚菏泽经济预测自然
投稿投诉
自然科学
知识物理
化学生物
地理解释
预测理解
本质社会
人类现象
行为研究
经济政治
心理结构
关系指导
人文遗产
菏泽德阳
山西湖州
宝鸡上海
茂名内江
三亚信阳
长春北海
西安安徽
黄石烟台
沧州湛江
肇庆鹤壁
六安韶关
成都钦州

暑假

6月18日 托天庙投稿
  (一)
  何洁微笑着走向讲台,双手递给监考老师最后一份试卷。不是因为考得不错,而是这意味着神圣而伟大的暑假拉开了帷幕。
  记得三天前,何洁在电话里倔强的说:妈,你别劝了,我已经决定了,今年的暑假不在家待着,我要出去打工。妈妈在电话那头无奈的唉!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何洁从没有那样的高兴,好像自己从一个小孩子一下子长成大人了。那天天气很是闷热,可在何洁心里那天几乎是完美的了。怎么何洁会有打工的念头?吃穿不愁的,真让人难以琢磨,而且,还非要找干苦力的活。这不,家里人越劝,他劲越大。年轻人就是这样,永远不向任何的东西屈服。拿了几件衣服,准备了点东西,他往背包里一放,背起来就要上工地去了。只对他爸爸说不用担心,到时候会回来的。
  坐着去工地的车,何洁望着窗外沥沥拉拉的雨,稚气的脸满是兴奋:啊!我可要好好的干一番给她看看。却不知老爸老妈在家急翻了天。
  车子走了近六个小时才停到一个砂料场,这是建桥的活。其实,听村里人说的。和他一块儿来的还有学校附近的几个农民,一看那黑黑的脸,黑黑的脊梁就知道是常干太阳底下的苦力活的。而这又白又嫩的何少爷也偏偏要往里边挤,非要接受什么生存考验。
  你还戴个眼镜。干过苦力活吗?在工棚里一个穿半袖衬衫,国字脸的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何洁,回答的很干脆,我能干,看我比他们还高呢?!何洁指了指那几个在他旁边的黑汉子,满有自信的说。是的,何洁一米八的个儿,几乎在这里是最高的了。又不瘦,看起来也蛮有力的,只是在这些黑皮肤的人群中显得太白,一看就是没有受过罪的料儿。所以国字脸才问,他既然这么肯定自己干得了,国字脸就在本子上记下了他的名字。
  天已经快黑了,何洁打料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在工棚里找块干净的地方不怎么讲究的铺上褥子躺了下来。他早知道打工不好受,已有了些心理准备。人一个个的躺了下来,何洁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看着那15瓦的灯泡,他发什么呆啊,想谁呢?突然他坐起来。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不错的本子和一支笔;雨儿,我按你说的来到了一个工地,我相信我会坚持下去的,给你看看雨是何洁想了很久的女孩子,当何洁向她表白时,雨给了他一句话:你什么时候能在最低下的工作里干两个月我就考虑我们的事,我不喜欢奶油男生。噢!怪不得这次何洁那么大的决心。
  天真热,虽然白天下了点雨,可闷热的空气仍没有任何的改变。不一会儿,两边的人都起了鼾声,可他仍然那样的躺着。汗一直流,他拿着纸片不停的扇着。夏天的夜,除了热,更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成群的蚊子,那时何洁才睡着就被痒醒了,他轻轻的挠了挠,那痒处居然起了个大扁疙瘩来,开始疼,让何洁再也无法入睡。那15瓦的灯泡仍守着岗位,与何洁的那双眼睛相互瞪着。何洁呀,看你能不能坚持下去。他给自己打气,闭上眼,好了睡了,睡了
  (二)
  起来了,起来了!何洁突然被惊醒了,是国字脸的声音。看看天还不太亮,怎么了?何洁心里想。身边的人一个个穿上衣服,他也跟着起来,原来吃饭的时间已经到了。别人都带了碗筷,可自己没带。当何洁洗了脸去拿馒头时,发现馒头也被人抢光了,看看那群狼吞虎咽的吃相,他又恶心又伤心,不吃饭也饱了。
  原来如此,还没六点,刚刚放下碗筷的人就得上班了,何洁跟着他们进入了施工现场。天已经大亮了,东方露出了太阳半张脸,何洁是新来的,对这儿的一切都不太懂,就把他和几个人安排到抬钢筋组,两人一组,直径30mm,12m长的钢筋,一次两根。何洁很高,国字脸让他跟另一个高个子年轻人一组。开始抬不觉得怎样,何洁身体蛮壮的,可抬了四十多根后,膀子就越来越疼了。虽然有东西垫着,可还是疼得要命,大个子要求休息一会儿,何洁抚抚眼镜笑了笑答应了。这时才知道,大个子叫崔亮,原来国字脸是这里带班的,叫张世海。张世海向这边望了几次,崔亮叫起何洁,继续工作
  下班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当时何洁都快饿死了,肚子呱呱直叫。幸好今天有些风,天不是很热,要不然连热带饿非晕过去不行,当听到国字脸喊下班时他差点儿就地把钢筋放下,跑回去洗脸吃饭。可崔亮还在那头抬完这最后一次。回去才发现大家一样的想法,不过大家少了洗脸这一关,不管多脏的手抓起馒头就吃。
  何洁坐在工棚里,中午的工棚像是个炼钢炉,什么都能熔了。他揭下衣服,那红红的一片是钢筋压的,摸摸一阵烧痛,疼得他差点叫出来。一个留着寸长的胡子、瘦得额上的筋都往外暴着的老工人走过来:小伙子,没干过吧,你戴个眼镜来干这干嘛?
  我何洁忘记了那一点儿痛,因为心中的信念支持着他。
  那老工人姓李,大伙都喊他老李,他来跟何洁打招呼,是因为他也有个要上大学的女儿,看到这副眼镜他过来试着问问,还真问对了。
  中午吃的茄子,以前总听人说过:农民工吃什么市场上什么就最便宜,今天见了,何洁真有些佩服做饭的精打细算。
  下午仍是抬钢筋,何洁和崔亮都换了膀子,上午都疼得要命了,一边已经胀起来了,连一碰都疼,下午再放上去,真就疼死了。
  天快黑的时候,何洁已经知道了大部分人的名字,崔亮告诉他:那穿红上衣戴墨镜,总指指划划的是国字脸的儿子,叫张继生,没事总是找事;那开车的是老板的司机叫孙建平,常来这儿转,几天一次的和国字脸往外私卖短钢筋;还有那个焊东西的是老李的儿子叫僮军;那个矮一点的总被人叫来叫去的是四川的,什么重活儿都是他的;那是老王,是个电工;那是孙铁头,很老实的一个人,做饭的那个是老张,看工地的那个年轻人是郭强,看着国字脸往外卖钢筋,他也不敢说话,还有
  一天下来,没有累的感觉,只剩下了疼:手疼,胳膊疼,最疼的是膀子,手一摸就像针扎一样,都肿起来了,有些地方的皮都擦下来了,血都浸了出来。何洁轻轻摸了摸,咬了咬牙,泪在眼里打起转来,在家多好啊,来这受这罪,可一看到昨晚上给雨儿写的日记,他又振作起来了我要做个男子汉给她看看,我不能回去。
  晚上的饭更是难以下咽,而只有吃了两碗后才发现,前两碗几乎是不知味道的吃下去的,再难以下咽的东西在饥饿面前也成佳肴了。
  何洁躺在自己的铺位上,没感觉到热,也没感觉到蚊子的叮咬,开始还想着雨儿的模样,不过一会儿就和其他人一样睡着了。夜静静的,在这间窄窄的工棚里,躺着二十几个累的什么都忘记了的生命。
  起来了,起来了!何洁一骨碌起来,又一天开始了。今天国字脸没让他抬钢筋,而是去接钢筋了。负责这一块的是僮军,这个活不是很累,比起昨天来轻多了。可今天特别热,才上午八点多,什么也不干,汗也会流个不停。国字脸还在指挥着,而他的儿子不知哪里歇着去了,崔亮和老李在卷钢筋,手不能停一下,眼也得高度注视着,不小心就会轧着手,骨头都能压断了。真热,那边有好几个人去喝凉水去了,何洁看看僮军,没说什么。
  十点多时,不知谁惹太阳那样大火气,要把人身上的水分蒸干似的。喝到肚子里的水没多大一会儿就被蒸完了。国字脸也坐到荫凉的地方扇扇子去了。毛巾搭在脖子上,汗是冒出来的,擦是擦不完的。过几分钟,把毛巾轻轻一拧,泥水就像小河一样往下流。不擦了,随它便吧,反正身上没一处干的地方。衣服在身上贴着。还有几个人把衣服脱了,何杰没有,觉的那太不文明了。十一点时,太阳想要炙干大地似的,晒得人汗都不出了,衣服都蒸干了,何杰头一晕一晕的,中暑了吗?眼前的东西一晃一晃的,除了觉得头顶上像有个大火球,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望望四周,老李他们还在干着。啪一声,何杰回过神,转向孙铁头,孙铁头老实的不肯休息一会儿,没喝一次水,晕过去了。国字脸看看表,还差十几分钟,犹豫了一会儿下班了,天太热了。
  下午上班晚了二十分钟(后来才知道那天最高温度是四十一度),可太阳的火气仍然没有消去一点儿,经过一个中午的炙烤,大地已经成了零水分的了,空气的湿度也几乎成了零。太阳光像带刺的箭穿在人身上,又转来转去的,皮肤像被慢慢劈开的木头吱吱直响。用手一摸像是被什么烙了一下好痛啊何洁不禁叫出了声。
  才两天下来,何洁都已经被晒得黑了许多。脱下衣服,很明显的看到黑白的分水岭,胳膊和脸到下班了很久还是烧痛的,有些皮肤开始褪了。何洁打开那本日记轻轻的写下:雨儿,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现在我黑多了,再也不是什么奶油男生。我在这里很痛苦,可为了你我觉得很值得,我脸上和胳膊开始褪皮了,是被太阳晒的。可我知道我褪去的更是一种幼稚和不成熟,我会在这里变得坚强。
  人都去冲澡去了,很多人晚上只穿着裤头走来走去,崔亮和僮军叫何洁去冲澡,何洁不去,怕水太凉了。僮军哈哈大笑着:真是书呆子,都快热死了,还凉什么呀?不洗洗你能睡着才怪呢?
  夜很深了,这夜,何洁真的没有睡着,他轻轻走出工棚,坐在一堆钢筋上。看着天上的星星,想起了妈妈和爸爸,想起了那温暖的家,想起那香喷喷的米他流泪了。回家多好啊!突然另一个念头闪过自己的脑海,他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真没出息,你算什么男人。
  (三)
  可能为了对前几天的温度表示歉意,今天温度突然降下来一些,早上太阳还没起床就被乌云淹死了,也有了些风。何洁干着同样的工作,有点儿困,可不碍事,四川仔仍然没有停歇的时候,今天最难、最危险的活是下套子。当然又是他的活,他好像从不抱怨什么,也没见过他说过什么话,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像牛和驴一样的工作,他的汗永远流不尽。有时候国字脸会打他,不把他当人看,甚至连老李和僮军都欺负他,可能他是个外地人的缘故,可何洁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他就不走,他就知道不停的干啊干可说来也奇怪,不管多难、多危险的活,他都没有出过差错,难道是老天看他可怜,特意保佑着他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何洁走到四川仔身旁。
  四川的,你这样干不累吗?就连何洁都为他感到有些不平。
  不累!四川仔嘿嘿的笑着说,俺在家里干得比这累多了,在这干挺好的。可分明四川仔的眼睛里噙着泪水。为什么,为什么四川仔不肯说实话呢?难道他又有难言之隐吗?
  四川的,你不相信我是吗?不给我说实话。何洁火热的眼睛望着他。他刚想抬起头,可一看何洁的眼睛又低了下来,两滴泪亮亮的滑落下来。原来四川仔十几年前逃荒到这里来的,他没有家,没有一个亲人。在这里,不管这样,他能吃饱了,能有个窝睡,又时还能有些零花钱,他已经很满足了。他不愿在过流浪的生活,即使给人家做奴隶也可以。那么壮一个汉子,才三十多岁一个男人竟为了一口难以下咽的饭甘愿给人当奴隶,当时何洁鼻子一酸就想骂他。可他没有,他怕会把四川仔引到更坏的道路上去。何洁拍拍四川仔的肩膀站了起来。有时,人活着总有太多的无奈。何洁心里想着,走开了。
  下午天气变得有些闷热了,有雨的样子。上班前又来了两个人,有个小胖子,让他很惊讶,看样子也不过十五、六岁。这么小他怎么出来打工啊?另一个是个瘦高个子,听四川仔说他来过,叫段明,很出色的一个钢筋工。
  四川仔仍在默默的套着套子,天更闷热了。突然刮来一阵风,满是汗的人们都大叫起来
  爽啊!
  他娘娘的,下吧,都淹了才好呢。
  他们的嘴里没有一句不带脏词的,开始何杰听着还很不舒服,可后来就顺耳了。他们多是初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的,怎么会知道文明不文明的呢。再一阵冷风过后,雨就大滴大滴的落下来了。可国字脸就是不让停工,还说:天凉快了,赶快干啊!
  实在雨已经太大,可能是怕出什么连电事故吧,国字脸才让他们落汤鸡似的跑回了工棚。工棚好几个地方是漏的,僮军还不停的骂着,究竟是在骂老天爷还是国字脸可就不清楚了。
  四川仔还没有回来,好像是国字脸让他去盖东西了,直到天黑也没见他的影子,小胖子在角落里找了地方,铺上被子坐着,两只有些恐慌的眼睛注视着这一群大叫大骂的人们,不敢说一句话。
  雨一直在下,晚饭都没有吃,老张在这样的天气是无法做饭的。厨房是漏的,并且也没有东西生火了啊。几个人到厨房拿了几个凉馒头就那样的啃着。何洁的背靠着墙,还好,这地方不漏,可今天晚上一定冷,我没被子。
  想着想着,何洁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盖着被子。嗯?这不是崔亮的吗?何洁望望崔亮:他只盖了张单子,何洁走过去,泪已经到眼角了谢谢你,崔亮。当他把被子盖到崔亮身上时,崔亮醒了
  何洁,你盖吧,我知道你是上学的,晚上禁不住冷,我已经习惯不盖什么了。
  不行,我怎么能用你的呢。
  让你用你就用,我说不冷就是不冷,怎么?还嫌脏了?
  我何洁看着崔亮执著而微怒的眼睛,拿起了被子谢谢你!
  崔亮嘿嘿的不好意思地笑了,黑黑的脸膛露出排黄黄的牙齿
  天还在下雨,班是不能上了。不知道老张在哪儿弄来了木材,竟然把饭煮熟了。老张很骄傲的说:我走了好几里路以外的林场才弄到的,不信你问问老孙。是,是!孙铁头笑着说,受到什么奖励似的。
  老李早已经醒了,他的手什么时候都不能停,非要找人搓麻将不行,老王的麻将,老张也会,再凑上国字脸或者他儿子正好。为了玩一会儿麻将,老李支好桌子(其实是一块木板),还把自己睡的单子献出来了。当然谁都知道这里老李的麻将艺术最高了。
  搓麻将就搓吧,还高一声地一声的,弄得何洁想看小说也不行了。崔亮和僮军冒着雨出去了,还有几个围着麻将桌转。何洁看看麻将桌,向小胖走去。
  你多大了,就来打工?
  看是个戴眼镜的,小胖生怕说错什么似的十八!
  不可能,你到底多大了?
  我,十六了。小胖子显得很慌张。
  你怎么来打工,不上学了吗?打工好玩吗?
  我我不想上了。小胖子脸红红的,(一定是第一次出来,僮军和崔亮的脸都蜡黄蜡黄的,永远都不会红。)眼泪在眼里打转。看到这些,何洁心里酸酸的,他知道小胖子在撒谎,可他不敢在问了,也不忍心问下去,他怕再问小胖就哭了
  唉!听说了吗?四川仔死了,是被雷击死的。
  啊?!何洁惊叫一声。
  是僮军跑着回来说的。就你多嘴,不说话谁会把你当哑巴啊,你看到了?!老李训斥着儿子,没你的事别管!五万。僮军不再说话,这时何杰才注意到,四川仔的确一晚上没有回来。
  那几个人仍在高一声低一声的搓着麻将,脸色都不变一下,连国字脸都没有。僮军说的可能是真的,我想国字脸他们已经知道四川仔死了。可他们怎么就没有一点反应呢?难道四川仔就不是他们共患难的兄弟吗?何洁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崔亮也回来了,看看屋里的人,走到何洁的跟前,声音很低的说:四川仔死了。
  何洁的泪又想往上涌,多可怕啊,难道这群人已经,那可是朝夕相处的人啊。即使是个陌生人也该议论一番啊。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在这里所有的人眼里四川仔真的只是台机器吗?!!
  雨儿,这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我觉得生命真的太脆弱了,稍不留心老天就会收回去。这的活再累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长年累月的苦难把他们的灵魂都消磨掉了。心灵变得冷漠自私了,你会体会到这一切吗?我体会到了,我从中知道了怎么去珍惜身边拥有的一切。雨儿,这里下雨了,也很冷,你好吗?晚上别忘了多加些盖的东西,别冻着了
  晚上睡着,何洁突然醒了,隐隐听到有人在哭。原来是小胖,何洁想起来走过去,可他没有。他只是噙着泪默默听着小胖偷偷凄冷的抽泣。
  (四)
  四川仔死的第四天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四川仔的名字。究竟四川仔被埋到哪里,也许谁都不知道。可能埋在了这块工地的下边,可能埋在了附近某个角落,四川仔没有身份证明,警察也不会知道有个四川仔的存在,这里的一切都还是那么的安静,人们像从没有过四川仔一样的干着自己的活。天仍然是那么热,再加上地上的湿气向上蒸,热气又从地底下翻上来。人都像蒸在锅里的馒头通热!
  小胖代替了何洁的位子,而何洁接下了四川仔的活。很难套的那种,先从上边穿过去,然后再从下边掏出来,脚都站在晃荡的钢筋上,还不能站直了,上边也是钢筋,不小心就会碰着头。他在里边呆着,一动就落得满身的钢筋碎渣子,满身都是脏,满脸、满头都是。还没有多大一会儿,何洁就全身湿透了,还把脚碰流血了,手也碰了好几下,很疼。好几次何洁都想丢了不干了,可一想到那个承诺,何洁忍受着。雨儿,今天我好累,很累很累,还把手和脚碰伤了,好几次我都想放弃了,可你让我坚持下来,我会坚持下去的,快中午的时候,我都快热死了,说血肉模糊有一点夸张,可泪肉模糊怎么也不过分的。泪流在眼里,蜇得我很疼,一闭眼再睁开,我的眼前就一片黑,后来我几乎都晕过去了,看是好好的东西,可怎么也抓不着这是我最累的一天了。那天何洁的日记里这样的写着。
  下午的时候开来了几辆车,是项目部监理站的。下来几个腆着啤酒肚的胖家伙,国字脸赶忙走过去:上烟,上火。笑着陪着人家在已经弄好的桥墩笼子那儿转,只见几个人指指点点的也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何杰往那边望望,几个啤酒肚已经走了,国字脸一送走他们就开始骂:龟儿子,哪里不合格,无非是想让我送礼,呸!
  温度终于还是降下来了,何洁从钢筋柱子里爬出来已经不成样子了:全身都像贴了一层很厚的红土,还有小溪不停的在上面流下一道道明显的沟痕。第一阵晚风吹来时,何洁打了一下冷颤,看看一群脱了上衣的汉子。何洁也脱了他那象征文明的上衣。这样一来,显得很特别,白白的胸脯更是明显了:除了几处蚊子叮咬过的血印子,几乎成了白斩鸡。
  看你来受这罪干嘛?老李在他背后的卷扬机边上说。何洁回过头,不小心猛地趔趄了一下。全场的人都笑了,何洁自己都笑了。
  晚上吃过饭,何洁就不见影子了,崔亮和僮军找他洗澡,也没找着。当他们来到所谓的澡堂子时,发现何洁已经在了。何洁,你不是怕水凉吗?僮军开玩笑的说。他娘的,快热死了,满身的钢筋渣子,不洗我怎么活啊!何洁突然觉得很怪,没想到自己也会说出和他们一样的话来。嘿!嘿!嘿!里边传出一阵阵憨笑声。
  那天的何洁睡得很稳,甚至僮军告诉他,半夜喊他都没有醒。何洁做梦了,梦见自己站在一座烧着的房子外边,雨儿在房子里喊着他,他站在外边焦急着,可怎么也不敢冲进去,突然房子塌了,雨儿的声音也消失了。不!雨儿!何洁突然喊出了声,猛地坐了起来,汗从脸上滴滴的滚下,泪再次从眼中流了出来雨,现在你还好吗?我好想你。
  (五)
  当何洁有躺下来的时候,外边已经有人喊了,又一天开始了。太阳仍是那样毒辣的放着火舌,地上的热气仍在加速地向上蒸着。可能有了些技术,今天的何洁虽然干同样的活,可比以前要轻松了许多。国字脸的儿子就站在何洁的旁边,有时也干点儿活,可更多的是怕何洁在里边偷懒。他妈的!何洁的心里一声接一声的骂着。
  哎!?张继生的一声让何洁也抬起了头,好像工地外边围了很多的人。
  干嘛呢?张继生丢下手中的活跑开了,工人们也停了手中的活,像看怪物似的伸着脖子向那边望。何洁的位置高一些,他不自禁的往那边看:好像快打起来了,很明显的两帮子人,而且手中都握着东西,砍刀,钢筋什么的。
  怎么回事?何洁心里琢磨着。
  看吧!要打起来了。老李边说边笑。
  何洁坐在钢筋上看着那两群人。
  为了这片地方,两个乡都想往这运沙子,可谁也不让谁。前两天还听说在谈判,现在快开火了。老李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支烟,划了根火柴抽了起来。
  值吗?万一打死一两口子谁管啊?崔亮接过话。
  不值?这地方一天收入好几千呢。你算算一个月多少钱。老李立即翻了回去。
  这不是黑社会吗?没人管?何洁冒出一句。
  谁管啊,这是两个乡政府在打架
  啊?!何洁一下子吃惊得哑了口。
  国字脸也不知哪里去了,这样工人们都可以歇一会儿,何洁拿起一个套子。
  放下吧,歇一会儿吧。老李对何洁说,人在的时候,我们得不停的干,好不容易走一会儿你不歇一会儿,不怕累死啊!
  我快弄完了。何洁反驳道。
  完,放心吧,有你做不完的活。老李很有经验的说这话。老工人了,对这里的情况比较了解,何洁不能不信。于是又把拿在手中的套子放了下来。
  崔亮坐在老李旁边想着什么,崔亮是这些人中很特别的一个,在他的眼睛中没有那么多的茫然,表情也没有那么多的麻木,而更多的是善良和同情,眼中充满着一种对眼前一切的失望。
  崔亮想媳妇呢?僮军远处飞来一句笑话。
  死去吧!我在想我们能不能有些改变,这样干效率太低了。
  改变,你改变什么,你们这些新来的就是不老实。老李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狠狠地往地下摁了几下,烟头像没气的皮球立即就扁了。别人让你怎么干你就怎么干,干错了也有人给你记工。你想法子吧,对了也少不了挨骂,错了连工都没有了。你管他们呢,还怕他们挣不到钱吗!老李的眼睛中有着从未有过锋芒,好像他说的话不容任何人的反驳。崔亮看着老工人的眼睛,嘴唇动了动没有再开口。只是眼睛望着一个不知名的远方。
  国字脸一上午都没有回来,他儿子也没有。大家都歇着,连特老实的孙铁头都坐了下来。眼睛不知望着哪个地方,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混浊,像有些东西蒙在上面。特别怕他看人的样子,让人见了都觉得特别的可怜,那是一双死人似的眼睛:麻木、冷漠、绝望,连一点儿生的气息都没有。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双这样的眼睛,可又有谁注意过这一个个为了生存而走向死亡的生灵们。
  下午监理站的人又来了,国字脸照例笑着迎上去:上烟,上火。可这次几个啤酒肚没有接他的烟,走到那些笼子边上看都没看几眼,扭头就走了。一个戴墨镜的用脚踢了一下笼子,笼子没有动,他倒‘哎哟’了一声,然后走到国字脸身边再不合格你们就退场。一边的段明听到这句话立马就急了:退你妈的头,我干了多少年绑笼子的活,说我干的不合格。从没有见过段明发这么大火,而且当着这些‘高官’的面。戴墨镜的啤酒肚扭头看了一眼段明没说什么,可能是不敢说什么,灰溜溜的坐车跑了。国字脸站在那里,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本来以为这质量是绝对过关的,即使不送礼也不会怎样,谁知道这帮畜生会这么狠。看来礼是少不了了,段明仍在一个人骂着,国字脸回过神看了看段明干吧!
  晚上的事很是奇怪,老板的司机孙建平突然来找何杰,说有事出来一下。何杰就知道又是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可还得去啊。原来今天国字脸去请人吃饭了,孙建平找不到国字脸就想抓一个眼镜给自己开路,前几回的事其实何杰也都知道,钢筋已经少了不少了,这次轮到了何杰。车子就在外边,因为是老板的车不会有什么人怀疑的,何杰跟着孙建平。你把这些装进去,我在这给你把风。天色已经晚了,可孙建平那双眼睛却怎么也不黑,而且还发着亮光,不时的扫视着四围,极像是电视里小偷把风的。装完车,何杰已经满头大汗,至少有二三百斤重。
  上车吧。孙建平低声说。当何杰要上去时,突然一眼瞟见了郭强,那个看工地的年轻人。没事。孙建平又一次说。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多半个小时才在一个废品站停了下来,原来好好的钢筋是当废品卖了。孙建平下车与那老板嘟囔了几句,然后让何杰下车搬东西过秤。何杰照他说的做,一声也不吭。
  结账回来,孙建平笑嘻嘻的,坐在方向盘的位子上笑着说:走,撮一顿去。不知道那些东西卖了多少钱。何杰心想着,他觉得这样做良心上过不去。都说人心十二面,只有一面是善良的,而虚伪、冷漠、残忍在这个社会几乎已经繁盛到把它给吞了,正如动物半球的细胞分裂最终要包围植物半球的细胞分裂一样,现在的社会善良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可何杰心理就是还存在着一块善良的位置,虽然它也在减小。人长大了,成熟了,善良也就不存在了。那天的日记何洁静静的写道。
  (六)
  第二天开始上班的时候,国字脸满面春风的,可能昨天的事成了。何杰换到了段明的身边做副手,老李他们还干同样的活。夏天除了雨天没有不热的,虽然这活不是很累,可汗还是不停的流着。那两帮人又凑在一块了,大家都不看了,上次来势那么凶也没打起来,这次恐怕也没什么指望。所以都觉得没什么看头,好像僵持了,两帮人眉对眉、目对目,可就是谁也不先动手,好像还在谈判。段明不停的给何杰要东西,何杰也顾不上那边了。说来也怪,中午的时候两帮人居然都散了和解了?
  今天中午要改善生活了,大家干活都很卖力。当国字脸说中午有肉吃的时侯,大伙都高兴坏了。一到下班,嗡!的一下都跑到厨房去了,老李在里边站着,手里拿着勺子看着这一群求肉心切、连手脸都不洗一下就拿起碗筷往这儿跑的人。吼道:排队,排队,谁都有份,别抢,哎!说你呢!老张指着一个小伙子,假怒着。老张的掌勺能力还是蛮不错的,何杰虽然也使劲往里挤,可还是落在了后边。那小胖子就更靠后了,比刚来时,何杰才注意到小胖子黑多了,瘦多了,晚上也不经常哭了。可能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吧。老张也同样多的分给了他一份,五、六块肉片居然能让人疯狂到这样的地步,有时真想:人活着不是为了吃饭是为了什么。
  吃完油腻的东西是睡不着的,又很热,何杰和崔亮就走出了那个火炉。这些天来,他们两个走的最近,早已经是好朋友了。坐在一棵大树的荫凉下,两个人都不说话,就只是那样的坐着,有时也躺一会儿。大门处好像又出事了,一辆水泥车停了下来。何杰喊了何杰一声:你看,又出事了。何杰望向大门,车下已经有三、四个人了,从车上下来一个小司机,二十六、七岁吧。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见那几个人中有一个向那个小司机狠狠的扇了两巴掌,又揣了一脚,小司机也不敢还手,只是在说着什么。
  当何杰他们走过去时,一个人正指着小司机的鼻子说:二百块,少一分不行。
  大哥,咱们都是老乡,你行行好吧。
  他妈的,听到没有,谁和你老乡。那个人又狠狠地给了小司机两巴掌,小司机嘴上都流血了,还在那里求着情。
  欠揍啊,赶快拿钱,要不然车就不是你的了。另一个人吼道。举起他的手,小司机无奈的退了下来。
  狗娘娘的,仗着在自家门口就无法无天了崔亮气愤地说。
  到底怎么回事?何杰不解的问。
  那司机一定有被人讹钱了,那几个人是地头蛇。崔亮指着那几个人说,谁都不敢惹他们。
  是啊,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一个小司机呢。何杰心里想着,可他们都只是说,只是想,和其他人一样,都知道这事得有人管,又谁都不敢管。谁都知道半年前有个人出来管这样的事,结果被活活的打死了。死了人警察也不追究责任,这一群人就更加无法无天了:几乎见车就要钱,见人就打。就这样的社会,强的欺负弱的,本地的欺负外地的,外地的欺负更远的,正如四川仔的命运一样,谁能管得了,谁又敢管。何杰和崔亮又回到那片荫凉下,荫凉已经移动了些位置,刚才坐过的地方除了两个圆圆的屁股印子,就已经全是耀眼的光了他们向边上动了动,继续坐着,有时也躺一会儿。
  监理站的人下午又来了,还是那几个啤酒肚,不过肚子更圆了,这次他们没去看笼子,只是站一会儿,国字脸照例的跑过去,上烟,上火,陪着人家笑着,没多久啤酒肚们就都走了。国字脸满腹的喜悦:请请就是管事,这不,都过关了。高兴得像是刚出狱的犯人,段明听到这里,边绑笼子边对国字脸说:这帮人是养不饱的狗,这几天是没事了,弄不好过几天还得来咬你。
  不可能,国字脸很坚定地说,段明继续绑着,不再理会国字脸。何杰在一旁也跟着学着,现在他已经能绑了,不再做段明的副手了。
  (七)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安静,那两帮子的人再也没有聚在一起过,监理站的人也没有再来找麻烦,那小司机也把车开走了,想是交给人家钱了吧,工人们在烈日下仍不知什么是汗的干着,国字脸和他的儿子仍和以前一样的指指点点,那开车的孙建平也照例的隔几天来一次,不过,再也没有喊过何杰。
  日子在一天天平静的过去,直到老王走的那一天,老王一直都有病的,那干黄的脸就是实证,而现在病得更厉害了,听说要回家做手术呢。老王是气愤愤地走的,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国字脸在老王走时没给一分钱,无论说多少好话,国字脸就是把脸一横:没钱。
  崔亮再也看不下去,就去和国字脸评理。
  工程的钱不是给了一部分吗?至少你总得把人家的工资给了吧。一个多月了,你连一点零花钱都不给工人发,太抠了吧。现在我们连抽烟的钱都没有了。崔亮走进国字脸的屋门就说。
  那我又什么办法,没钱就是没钱,上边的钱不下来,我往哪里给你们弄钱去,国字脸一字一句。
  你没钱哪里弄得电扇,你没钱哪里弄的手机,你没钱你家的房子是怎么起来的,你没钱那些东西都是偷来的啊?崔亮一点都不势弱,可那个偷字真的把国字脸给惹怒了。国字脸抓起一把桌上的东西向崔亮砸过去,幸亏崔亮躲得快,才没有被砸到,看那砸过来的东西,原来是个铅锤,好险啊,差点儿没命了,崔亮泪都涌上来了。没良心,你早晚有报应的。
  那崔亮也走了,背着他的行李,何杰送他到了车站。他平静的看着何杰有所领吾的说:何杰,在这里干是没有出路的,你看那一帮半死的人,就知道,这里没有任何希望,这里再不改变一下,迟早会成为大家的墓地的。我走了,你要保重,能早走就早走说完崔亮上了汽车。
  汽车在何杰的视线里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到了。他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任中午的阳光无情的炙烤,任皮肤嗞嗞的发着被烧熟的声音。崔亮,你也保重。
  回来时发现老李正和一帮子人说话:一个多月了,一分钱都不发,我们也不干了,我们也走。
  嗯!嗯!人们都应和着。
  孙铁头,你和张世海说去,让他给钱,你年龄大,说话顶事。老李给孙铁头发号令似的说。其实老张要比孙铁头大得多,可老李知道,老张是不会去的,国字脸正在气头上,进去不是找骂吗?老张要比孙铁头有脑袋的多。可是孙铁头就不一样了,他可没那么多脑细胞想这些。老李跟他一说,他站起来就去,真像接到了命令。
  只听到隔壁房间里高一声,低一句的,没多久孙铁头就回来了,还捂着脸,像挨了打的样子。近来就说:张世海说没有钱。
  哈哈哈除了何杰和孙铁头满屋的人都笑了。何杰不知道遇到了这样的事他们怎么还笑得出来,难道这样做只是为了捉弄一下孙铁头吗?他默默地走出工棚,背后仍然传来一阵阵哈哈的大笑声,何杰的心里突然很痛很痛,难道所有的一切都会像崔亮说的那样,这是一群没有希望的生灵吗?
  由于走了两个人,下午有了些变动,小胖子被安排到切钢筋了,那活是不累,可就是得小心,眼一不留神,手就可能受伤。干到半晌的时候,果然,小胖子很惨的啊了一声。大家都望过去的时候,小胖子已经捂着满是血的右手,疼得直咬牙了。国字脸吼了几声就带他去诊所了。
  可能是没用过那东西。
  还小!
  大伙叽叽喳喳了一番,又继续干活了。
  下班的时候,小胖子已经包扎好了,还好,只是切伤了肉,没伤到骨头,血是流了不少,不过休息几天上点药就会好的。国字脸还在他身边嚷着什么,像是在训小胖子。老李走过去,把国字脸连拉带拽地弄走了。何杰他们才过去跟小胖子说说。
  你还算幸运,段明说:上次,也是一个家伙不小心把整个食指都切下来了。这是工伤,养几天吧,张世海会给你记工分的。何杰听着奇怪,什么时候了,还工不工的,怎么连一句疼不疼的话都不问。突然又想,连手指头都快切下来了,能不疼吗?到嘴边的话他又给咽下去了。好好歇着吧,要是觉得闷,我拿书给你看。何杰安慰着小胖子。
  你还上学吗?小胖子问他。
  啊。
  我哥也上大学呢,我也想上学,只是家里再也供不起了,我就不上了,打工挣钱供我哥上。小胖子说话越来越激动。
  哦,你等一会儿。何杰走到自己的铺位上,从铺下拿出来一本书,偷偷擦掉眼角的泪。这是本小说,给你看吧。何杰边走到小胖子身边,边跟他说。小胖子眼里亮亮的,没说出话。
  晚上何杰躺下来,久久的睡不着。雨儿,我们是多么的幸运啊,不像有些孩子,生下来命就给了别人。他们想都不会想的东西,我们都有了。还记得那个故事吗?一个地方发大水了,淹死了很多的人,可是有一部分人活了,因为那部分活的人是站在淹死的人的身上才生存下来的。我觉得我们就是那些还活着的人,而那些为我们而工作的亲人们正是为我们而被淹死的亡灵。正如我们的父母,雨儿,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要喊我奶油男生了。
  半夜的时候,小胖子又哭了,何杰没有噙着眼泪他只听着,也许是早已经习惯了听这样的抽泣,也许已经麻木了。
  (八)
  第二天小胖子没有上班,又来了一个挺瘦的中年人,看样子像是一个电工,手里拎着个电工包,很专业的样子。真没良心,人家老王才走就不让人家干了。僮军的话从肚子里跑到何杰的耳朵里又赶紧钻了回去,生怕第三个人偷了似的。何杰看看那瘦子,唉了一声无奈的去跟段明去了。
  这天的上午监理站的几个啤酒肚又来了。段明的话没有错,真是一群喂不饱的畜生。国字脸看情况不是很妙,赶紧笑脸迎过去:上烟,上火。不知道这一回他们又会挑哪里的毛病。可啤酒肚们只是绕工地转了一圈,最后抛给国字脸一句话你们退场吧。国字脸一脸僵硬的笑,怎么回事?前两天不是请了吗。今天怎么这势头?他赶上去想问个明白,可车子已经开了出去。
  今天还得请他们,还得大请。段明幸灾乐祸的对国字脸说。国字脸正怒气没地放,一听这话就急了管你妈的什么事,干活!段明不再理会国字脸了,继续绑着笼子。何杰也练得很熟了,绑得也快了许多。
  不知道国字脸请了监理站的人没有,下午就那样平静的过去了。
  晚上一觉醒来,外边乱糟糟的,何杰正觉得累,天塌下来的事也不愿意在起来了。朦胧中听得外边还有警车的尖鸣声,也不管了。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起来,即使睡不着的也不动,可能是太累,也可能是怕出了什么事连累到自己吧
  天快亮的时候事就炸开了,原来昨晚上郭强被抓了。郭强在卖钢筋时被项目部的人发现了,先是打得四处跑着叫爹叫妈的,后来关在项目部里打了个半死,最后还被送到了公安局了。
  工人们议论个不停。这不会轻罚的,这叫坚守自盗,又是外地人,现在这年月,只要一进公安局少说也得万八块呢。老李深有感触地说,前年,在新明的时候不就有这么一回事吗,罚了一万多,还打了个半死,人从公安局里出来就送进了医院,住了多半个月呢。
  是啊,张世海知道不?赶紧给他说一声,听说如果关了二十四个小时放不出来,就得拘留半个月呢。段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
  他早知道了,要不然能不在吗!老张说着。这事可能就是他透漏的,他做饭起得早。
  吃完饭都没有去上班,因为国字脸和他儿子都不在。何杰手里拿着书,心却全放在了郭强身上。要是真那样的打法,郭强会不会把什么都说出来啊。想一想那天晚上的事,不禁心里害怕起来。
  果然,才上午九点多,警车就来了,何杰心里扑通扑通直跳着,下来两个穿警服的向工棚走来,何杰的心都跳到鼻子下边了。
  谁是张继生?一个穿警服的人问。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敢回答。
  谁是张继生?那个人又问了一遍。
  警官,他不在,早上就不见了。老张有些慌张的站起来说。
  他回来告诉他,让它自己到公安局来一趟,坦白从宽。另一个穿警服的人厉声说。
  是,是!老张赶紧接话。
  两个穿警服的扫视了一下工棚里坐着不敢说一句话的人们转身走了,警车鸣了几下开出了大门。何杰的脸才一块白,一块红的慢慢降下温来,老张坐下来:看看,幸好今天早上让继生走了,要不然他也跑不了,他告诉人家郭强能卖的,要不郭强敢卖?
  噢不知是老李大舒了一口气,还是一下子领悟出了什么,那一句是叹得那么长怪不得张世海跑得那么积极,到处找人说情,就怕这些吧。
  何杰心还在猛跳着,可总算舒了口气,吓死我了,还好郭强没有把我咬出来。
  中午的时候国字脸才回来,说了句下午由老李带班,连饭都没吃就走了
  托人去了吧。这可不是小事。老李感叹了一句。弄不好会坐牢的。
  没有了国字脸的工地总是异常的轻松,甚至能听到僮军几个人还在那边有说有笑的,老李也像国字脸一样的坐着,扇着国字脸的扇子。不过他不管大家干不干。
  天快黑的时候那几个啤酒肚又来了,没看到国字脸,见又没有人理他们,很气愤地走了。连汽车都明显的生着气吐尾气。弄得一大片灰烟。哈哈哈工人们都又笑了。
  晚上的时候,总算听说郭强已经出了公安局了,可现在人怎么样?到底花了多少钱,只有国字脸和郭强的家人知道了。
  国字脸的儿子再也没有回来过,可能回老家了吧。老板的司机也再也没有出现过,想是怕了吧。
  (九)
  国字脸回来的时候,喝得脸很红,嘴里还不停的骂着妈的,什么世道,老子挣两个钱容易吗,都让你们几个龟儿子弄走了。他妈的,退场就退场,大不了我不干了,倾家荡产。他娘娘的,我骂你们祖宗八辈儿,他娘娘的,龟孙子
  何杰突然觉得想笑活该,你是怎么对待别人的。可工人们除了他没有一个高兴的:退场就意味着这样的工作也没有了,就是换个地方,至少也得折腾好几天,得少挣多少钱啊。这一退场,他赚不了钱,工人们给谁要钱去。于是工人们也都开始骂起监理来。
  这退场的消息一到工人的耳朵里就不胫而走的传开了。外边几个工地的工人们说他们没有用,连一个监理都伺候不好。还从外边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还说是附近村的书记,想弄点儿钢筋盖点儿房子。并且很温和的对过字脸说反正你们也要退场了,你们走你们的,我弄我的,行不,兄弟?国字脸一眼就认出这个挺结实的村委书记,他手下有好几十号人呢,上次打架的就有他,那次打小司机的就是他的手下。国字脸识趣地递上烟说:咱谁跟谁啊,你弄,弄多少咱也不知道。
  兄弟,你放心走吧,只要有我姓方的在,谁接这块地我就让谁难受,我给兄弟出这恶气。嘿嘿嘿!国字脸陪着方书记笑着。
  就这么几句话,一晚上过去,成堆的钢筋中少了好几十根。谁都知道晚上发生了什么,可谁都不吭一声。有几个工人还趴着窗户向外看,连灯都不敢亮,只是看着,看着自己的钢筋被别人光明正大的偷走。国字脸躺在床上听着外边不停的响,心里暗暗的骂着龟孙子,拉吧!
  天亮的时候,退场已经成了定局了,国字脸宣布这件事时,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家想回家的回家,不想回家的就北上,到另一个工地去,我给你们都联系好了,工资一样,放心吧,还是一个老板的活。路费给你们报销。
  好一阵子的沉默。
  我不去了,我女儿快开学了,我得回去送她去学校呢,我不能远走了。僮军就去吧。老李打破了那份死寂。看着僮军。
  我也不能去了,我快开学了,何杰一直不敢说话,刚才那气氛真有些怕,老李的话也鼓了他的劲。
  其他的人都没有再说话,像突然都变成了哑巴。不是平时意见挺大吗?怎么都不说了,不是很多天想回家的吗?
  国字脸宣布先走一部分人,后一部分人等要了钱再走。有很大一部分人去收拾行李了,国字脸看看何杰你也晚两天走吧,等要了钱给你算账,我不欠你们学生的钱。看来国字脸还有点儿良心,何杰本很强硬的心一下子软下来了,觉得国字脸也挺可怜的。
  老李下午的时候就走了,何杰和僮军去送他的。老李注视着僮军消瘦的脸,嗓子有些哑地说:僮军啊,到那边也好好干,千万要老实,你姐姐的学费我再想办法。活儿太累就回来,咱再找一个。这时,何杰分明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里滚落下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有谁会相信一个如此坚强的汉子也会为那点儿钱流眼泪呢。学费何杰突然想到自己伸手就得到的钱,想到爸爸妈妈日日夜夜拼命的工作,想到了小胖子,泪不由自主的溢出了眼睛,他抬起头,极力不让僮军看到了,让泪再渗入眼中。
  第二天有一部分人就离开工地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北上了,童军和孙铁头走了,小胖子也跟着走了。那本小说何杰没有要回来,就当是一个哥哥送给弟弟了吧。留下了段明,何杰,还有几个人高马大的,何杰就不明白又不是去打架,干嘛留的都是年轻力壮的。事实上,这比打架还要激烈。
  现在才知道原来工地是被另一个老板直接接下的,那老板在项目部和监理站都有人,又舍得花钱请那些啤酒肚们吃喝,送礼送钱当然啤酒肚们都照着他,当然会把不怎么会办事的国字脸弄下来了。钱是找那老板要,谈何容易啊。
  开始的时候,只是国字脸一个人去跟老板协商,那老板就是死活不肯给钱,总是挑这、挑那的毛病。总想法子往下拉价。后来租了一辆车,七、八个人一块去了,是在半路上截住了他的车,那老板可真是个老肉雕,若不是穿了身西服,那真是一个日本练柔道的。看这阵势,他心里也有些怕。说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话,最后说:到项目部再说。国字脸考虑了一会儿,觉得主要是来要钱的,又不是来找事,他说了给钱,就是到项目部又怎么样。
  那老板的车在前边开,我们的车在后边追,一直到项目部门口。
  王八蛋国字脸开口就骂,项目部里停了警车,那老板在车上时报了警。都下了车,那老板只是给那些穿警服的说了几句,那些穿警服的就向何杰他们走来,何杰他们几个不由自主的缩回到了车上。只有国字脸一个人进到项目部里和那老板谈判,只听到那老板的声音。国字脸明显是占着下风。
  狗娘娘的,有钱人的狗段明小声的骂着。
  我们来要账的,反而我们成了肇事的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有没有眼睛啊。
  车上坐着,没有人出来,对面过来一辆大卡车,满卡车的人。车在项目部门口停了。一个小平头从车前跑下来,呼啦满车的人都跳下来了。有二、三十个。
  妈呀!段明叫了起来。
  很明显是那老板的人来了,那些穿警服的人看到这一帮人,只是有一个人出来对小平头说了句,不要找事,就走了。
  我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怎么办,就不管了吗?何杰心里暗暗只骂,可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他们无权无势呢,谁让他们没钱请那些穿警服的人来帮忙呢?
  待在车上是动也不敢动了,生怕动一下就会惊怒车下的爷们儿。何杰看这气势,才明白那时国字脸的决定是正确的。也为这一车上的七、八个人的安全心虚了起来。要是打起来,可就惨了,还好,那一帮人没有动手。
  没多久,国字脸和那老板就出来了。那老板一笑更是满脸的横肉:张先生,你放心,钱我会送到的,下次可不要带这么多人啊。
  他们只是来玩。国字脸不安的说。
  握了手,那老板像送受惊的孩子一样把国字脸送上了车。车子开了,何杰通过窗子看着那老板,奇怪的笑了,把那老板弄得表情都很别扭。
  雨儿,我就要回家了,在这里的一切我一生都不会忘,我看到了这群人命运是多么的惨,多么的无助和无奈,看到了那些所谓的公仆是多么的腐败,看到了那么多的欺软怕硬,看到了那么多的尔虞我诈,看到了那么多的残忍。这一切让我懂得了很多,也许就是生活中所必须承受的苦难,为了活着而走向死亡的方式。要账回来,何杰记着他的感受。
  (十)
  天又下起了雨,和来时一样,何杰就要走了。国字脸也没有说让他留下来。一夜之间,国字脸憔悴了许多,也许昨晚上他也哭了,也许是昨晚没睡,眼圈还是红红的。
  国字脸与一般的工人的命运又有多大的区别呢?昨天上车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不和其他的工人一样的无奈吗?他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钱那老板总会给的,可什么时候,是多少,国字脸也只能等下去了。剩余的几个人下午也都要北上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里等。也许等到工程的结束,谁知道呢?
  回头再往一眼这片土地,何杰坐上了回家的汽车,窗外烟雨蒙蒙,他望着窗外,想着四川仔,想着崔亮,想着老李和孙铁头,想着国字脸和小胖子,想着泪从眼中流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是为这一群人的命运担忧吗?他不知道,他只是想哭,痛痛的流一次泪。
  雨更大了,打到玻璃上啪!啪!的响。也许回家了他会趴到妈妈的怀里大哭一场,也许再也不会了,他已经变了,彻底的变了。
  雨儿,我会做个男子汉的。何杰下了车,望了望还下雨的天空,背着背包,淋着雨走向家的方向。
投诉 评论

蔡文胜创业方向和定位要遵守五大法则1月16日,春晓资本2016投资年会在京召开,美图秀秀董事长、隆领投资创始人蔡文胜分享了诸多干货。作为创业和投资老炮儿,蔡文胜对创业方向和定位有什么独到见解呢?以下是对其演讲的……暑假(一)何洁微笑着走向讲台,双手递给监考老师最后一份试卷。不是因为考得不错,而是这意味着神圣而伟大的暑假拉开了帷幕。记得三天前,何洁在电话里倔强的说:妈,你别劝了,我……为何人生知己难求知己一词,不知被多少人套用在男女间言情说爱的形式上。例如:男士称交往亲密的女友为红颜知己。而女士们则把与自己私交甚厚的男士比做蓝颜知己等。。。。。。然而,真正能把知己一词讲清道……求助昨天慕子爹发的文你怎么老给孩子讲歪理?又被老婆训了!遭遇史上最低阅览量,严重打击了慕子爹的创作热情。我们反复看文,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隐约觉得,或许是题目不够好?若是题目不……女生短发水波纹发型灵动俏皮超级显脸小水波纹短发,顾名思义,就是将短发烫如水波纹一般的卷度,弧度优美而且灵动,在低调中不乏韵味,使得短发不单调不沉闷,尤其适合发量少的女生,提升了气质与魅力。水波纹短发短……欧式复古新娘发型图片欧式宫廷新娘发型:这款充满古典美的欧式宫廷贵妇造型,经典而有新意。简约的新娘发型,颇有古典芭蕾的端庄。花朵发饰则是选择了一丛比较少见的橙色系花朵,并点缀绿叶于其间,不但很好地呼……健康正确的减肥运动的方法我现在有好多朋友都会嫌弃自己胖,健康正确的减肥运动方法是什么啊,这是每个爱美的女性都会想的事情,现在大家都不会盲目的只是追求减肥,学会了科学的方法对身体才没有伤害。知道在减肥的……女生高端大气的长发发型亮瞎你的眼睛的发型首先第一款是女生具有小牛仔气息的一款长发发型,柔顺的发丝自然的垂落在两肩,无刘海的发型设计加上牛仔小帽的修饰,很是唯美温暖。很有气质的小仙女长发发型,长发及腰很是美丽动人……复制明星短发打造属于自己的短发美女乌黑发亮的秀发,相信是每个女生都想拥有的吧,质感十足的头发,剪裁成碎碎的斜刘海,修颜又显活泼,清爽的短发,搭配白色的上衣,简约利落,又不失大气。初入职场的美眉们,你们都是……高个子女学生适合什么发型摇身一变高个子美少女高个子女学生走在校园里可谓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如果再搭配个漂亮的发型,就很可能成为大家心目中的女神了。今天介绍几款适合高个子女学生的发型,选对发型看起来会比原来更高挑哦。……寓言的威力尊敬的我国驻英大使德巴里客先生,能否屈尊听听我给您讲一个平凡的故事?能否把我献给您的平庸作品(当然其中涉及到一些重要题材,您会认为我不自量力,出言不逊),随便读一读?您有许多国……马卡龙如何鉴定真假男生穿马卡龙配色好看吗nike空军一号马卡龙配色很漂亮,满足了大部分女孩的少女心。那么nike马卡龙如何鉴定真假呢?nike空军一号马卡龙真假对比1、从nike空军一号马卡龙色的logo……
打美白针的美容保养方法aclasstaghrefwiki10341IRJVFrN15。html美白a针是非常有用的,目前有很多种保养的方法,比如调整好用量,避免外界的恶劣环境接触等等。下面介绍的就是……教师一周总结来到小学已经是一周的时间了,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感受到了很多的东西,下面我从以下几点谈一下感受:首先是教师,在这一周里我认识了很多年轻的教师和有经验的老师,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当前城市人才引进政策的政治经济学分析李抗李佳运【摘要】城市的发展离不开人才的建设,在全社会大步前进的今天,人才的应用越来越重要。我们迎来的时代是信息科技综合发展的时代。城市的发展需要人才建设,用怎样科学合理……大学财务处个人工作总结范本2020大学财务处个人工作总结范本由好范文网会员dalu131投稿推荐,但愿对你的学习工作能带来参考作用。学校财务人员进行总结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提升学校财务的管理工作水平……卫健局党委书记党组书记局长述责述廉报告结合当前工作,好范文网小编为你整理了《卫健局党委书记,党组书记、局长述责述廉报告》范文,以便大家在工作学习时参照借鉴。当然,你还可以在好范文网搜索到更多与《卫健局党委书记,党组……基于中职学生参与实训基地管理的实践研究摘要: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科技的不断进步,我国各个领域均得到了很好的发展,经过教育改革后,我国各方面教学效果均有了很大的提升,尤其是中职教学方面,如今其已经成为我国教育体系中的……践行生态文明理念建设绿色文化摘要:索风营电站秉承建设集工业文明、生态文明为一体的科普旅游观光电站的理念,坚持在在开发中保护,在保护中开发的原则,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总结提炼了符合自身特点的绿色文化体系,……加强和改进外闯市场党建工作之浅见【摘要】本文结合中原油田天然气产销厂加强和改进外闯市场的实践经验,对外闯市场党建工作进行了论述。【关键词】外闯市场;党建工作经验交流依靠党建来凝聚外闯市场队伍士气,……宁化人民为长征胜利作出的贡献与牺牲摘要:宁化人民不论在红军大规模战略转移的准备阶段,还是在长征的整个过程中,抑或是在掩护主力红军战略转移的斗争中,宁化人民为红军长征的胜利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付出了重大的牺牲。……流水施工技术在建筑工程施工管理中灵活运用【摘要】最近几年,我国经济得到了快速发展,由此为建筑工程企业的迅速崛起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机会,不但建筑工程总量短期内得到了较大提高,而且在建筑工程施工中也普遍引入新技术与新材料,……工程造价审计中存在的问题与对策【摘要】近年来,我国国民经济快速发展,其发展与国民经济巨大的投资是分不开的,而在国民经济的投资中,建设工程的投资占据重要部分。但是工程建设中存在一些重要问题,工程造价的逐年增高……一出好戏观后感从萌新到精英职场人都需要的角色选择从初入职场的萌新,到混迹职场多年的白骨精老鸟,都会因为在封闭空间中(职场)资源或关系重构的关系,在不同的阶段碰到角色选择的问题处理得好,升职加薪;处理得不好,轻则郁郁不得志,重……
友情链接:中准网聚热点快百科快传网快生活快软网快好知文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