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八面城

　　风雪八面城朝花夕拾〈十〉国家部委不是说随便哪个人都能进出的。哨兵反复询问了我的身份和目的，特别是看我们俩活脱脱像刚从打谷场下来的农民模样，以为我们是来上访的。我掏出了自己江苏省商业厅的工作证和身份证，说明了来意。哨兵反复查看了我的证件，经过十几分钟的盘查，终于打电话进去跟生产调度司的人讲了情况，生产调度司的人同意哨兵放我们进去。生产调度司派人到门口把我们领进了大门，坐电梯来到了三楼的接待室。我跟那人讲，我想跟你们司长汇报一下工作。那位看上去有四十来岁的人跟我讲，司长哪能随便见，有什么事可跟我们处长说说。后在会议室，来了一位年青的处长，我简要地把我们的情况和难处跟他作了介绍和汇报，请求他帮我们解决困难。这位处长耐心而又认真地作了书面记录。但结束时跟我讲，你们这种事情，是纯企业行为且不算大事体。我们生产调度司主要管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比如全国煤电的生产和运输，国家战略物资和储备物资的调运协调，还有其它关系到整个行业整个国家政策的大事。劝你们还是马上回东北，自己想其它运输办法解决。这个答复显然是对我直接的拒绝。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对那位处长说，什么叫大事？什么叫小事？难道你们就只知道关心天上的鲲鹏每天的起飞情况，而不管地下的喜雀、燕子、鸽子甚至麻雀能否活下去？那个处长听得有点不耐烦，随即通知传达室，把我们领出了国家经贸委的大门。我俩有点垂头丧气，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宣武门招待所方向驶去。吃过晚饭，我躺在床头看电视，但心里却在细细品味下午那个国家经贸委生产调度司那个处长的对话细节和答复。我在想，事体什么叫大？什么叫小？这个事还不是人为的吗？有些事，领导说大就大，领导说小就小。张守仁老总在旁边听了我的想法，认为我说的也不错，可我们这种事，你想通过国家部委出面帮你解决，可能性几乎没有，我们不如早点打道回府吧。但我心有不甘，心想既然到了北京，总要尽一切努力，把事情搞出眉目来。我坐在床头看了一会电视，在不经意间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那是广袤无垠的东北大平原，满山遍野长满了大豆、高梁和玉米。已经成熟的红高粱随着微风摇曳不定，一茬茬的大豆也是果实累累，但见另一边的玉米植株长势奇特，一棵棵玉米植株长得像大树一样，植株上挂着像南瓜一样的大玉米。在玉米地的尽头有一个湖泊，其水澄清皎镜，湖边到处是杂花异果，在一棵花株上爬着一只蜗牛，蜗牛正开心专致而又尽情地吸允着花的汁液。忽然蜗牛一下子变得硕大无比，其头上的两只角似乎变成了两座大山。两个大山上分别住有两个君主，为争夺地皮，两个君王各自领着千军万马向对方阵营中冲去，厮杀声叫喊声震天动地，山上山下血流成河随着张总的一声叫喊，把我从梦中惊醒。张总说，睡得好好的，你怎么喊冲啊杀啊的。醒后想想梦境，觉得蛮有意思，感觉问题有了答案。什么叫事体大？什么叫事体小？似乎有了一定答案。对于人类来说，蜗牛虽小，有时我们逮到它，会一脚踩死，有时会把它扔到田野中去。但想想看，假如蜗牛两只角上真分别住着两个国家呢？如果是这样，那作为蜗牛来讲不也是大事吗？第二天上午，我在北京市二商局招待所用座机拨通了我们商业厅陈德铭厅长的电话（陈德铭当时任江苏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兼江苏省商业厅副厅长，后任办公厅主任，不久调苏州任市长，五年后任苏州市委书记，不久调北京任商务部部长，退位后任海协会会长）。在电话中我简单扼要把情况向他作了汇报，然后建议他把我们在东北的事上升到江苏省菜栏子工程的事，以省政府办公厅或以江苏省商业厅的名义用明码电报的形式向国家经贸委或铁道部求援。但陈厅长委婉拒绝了我的建议，他说，你们这个事只能算企业行为，主要靠自己想办法解决，我帮不了你们这个忙。听完电话，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但心想这事指望不了南京方面了，只能靠自己想办法。此时，张守仁老总跟我讲，胡总我们回东北吧，不要在北京浪费时间了，但我不同意。决定明天去铁道部运输局试试，再决定后一步的计划。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