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的那部分思考

　　昨天站在办公室右边的思考，较之近日来的内疚要轻量的多。但我寄存在我执着的追求中，不怕那内疚的沉默，沉默里的悲观，悲观里的死气，一直没有从这里离开。一个两个的电话或别人相约不定的打扰，反使我在我的凉台上更加镇静，在我宽松的家里更加宽松；一个两个的家长或者工作中其他的误会和责怨，也使我四楼的办公室里更加明亮、干净。使我在回家的路上，可以想到为儿子在河边寻找水草，不顾新鞋和坠水的那些危险；使我在这个凉台上，打开寄存在春天的包裹，一一淘出我的心爱，虽然没有更为舒心的茶几，却折叠好这一尺多宽的竹席，架在旧椅的扶手上，成为一方铺设了的夏意，摆正自己，投身而去的天地；可以想到我的心爱，飞扬而翔，在春天里继续展开右边的思考。
　　我看到昨天的自己，站在右边的窗台前，正在凝望楼下开发的建筑土地，地基已经挖开丈许，那黄褐色的泥土，那深隐在地下黑暗中百年中私语的泥土，堆如小丘，拉长如岭，几个已经住在工地的工人，交谈着和那巨大的机械手一起，挖掘铲平。夯实的地基，已经铺上白灰；那些雪白的粉末，我看看天，天有些灰蓝，我想想冬天，只有雪才可以如此洁白。这样的天色为什么没有纯蓝，那海洋般的颜色，是近日曾经暴起的沙尘浮荡了我的月光和心肠？但是，这淡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却已经隐现出半饼的银月，月光含羞又含着亮黄，像傍晚之前的那操场上的太阳，在四楼右边可望南处的满野的菜花和杨林，已经浑浊了初春的鹅黄。
　　傍晚，从右边下楼，走在右边的地上，不能看到田野，却见到那剪影也不成的疏林之间，望到那有些凄凉的太阳。残风光照，人远如蚁。如何不西风残照，汉家宫阙？我的地老天荒。
　　但是，我怎么能够这样，当阳光收敛，月亮飘起，那淡紫的成树成树的桐华，是如何让站在此处的我，忽然间有了新的视觉，动了心肠？我不能这样，还有那已经碧绿的行道树等待着我。每年，我都看到他们有秋的落叶，由枯至荣，那嫩绿的满街碧叶，正是十五六岁的少女，绝无半丝的放浪，有的只是明丽、清新、陈静和笑意着月光。原来的太阳，不，即使是明天的太阳也不会这样，只有再无春中的浊风，她那赤红的脸庞和希望，就像壮年的眸光和心肠，热烈又光明，雄壮而又陈静，含蓄而又飞扬，那是红色的血液和生命的唯一期许和希望。还有那年年相许的紫桐花，在我的笔下，一直浅唱，一直低吟着紫色的高贵的心灵，在一台庸碌的舞剧中，傲然出场。
　　西风残照，此时和明天，依然美好。
　　昨天的帷幕已经落下，天色已经暗淡，我右边的思考，停留在这世界里，暂时栖息。
　　写于东风小区的阳台
　　2004年4月1日
　　2014年5月31日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