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女农民

　　有一个农民，在自己的葡萄园里松土，突然他的锄头碰到了一样十分坚硬的东西。他弯腰一看，是一只漂亮的臼。他拾起来，用衣角擦去泥土，发现这臼是用金子做的。农民自言自语地说：
　　这只臼，国王一定喜欢，我拿到宫里去，也许会给我一点钱。
　　农民的女儿叫卡捷琳娜。他把臼给女儿看，并说他想把它送迸宫里去。
　　卡捷琳娜说：
　　臼很漂亮，但是，您把它拿给国王后，如果他责备说，这里缺少一样东西，您就要倒霉了。
　　这里缺少什么？我看国王也不会责备什么的。你懂什么，小家伙！
　　但卡捷琳娜却说：
　　国王会讲，‘这确实是一只很好的臼。庄稼汉，杵在哪里，你知道吗？’
　　农民耸耸肩膀，说：
　　他不会那么说。他比你聪明得多。
　　说完，他拿着臼，到王宫里去了。起先，看守不让农民进去，但他说是给国王送一件奇妙的礼物时，他就被带到了国王的宫殿里。
　　国王陛下，农民说，我在自己的葡萄园里拾到了这个金臼，我想这件东西应该放在王宫里，所以我拿来送给国王陛下。我想，您一定会接受的。
　　国王接过臼，拿在手里转来转去仔细看了半天，然后他摇摇头，说：
　　一只好臼，不大，但杵在哪里，你可知道？
　　一切都如农民的女儿卡捷琳娜所说的那样，农民克制不住地叫出来：
　　她说对了，她说对了！
　　谁说对了什么？国王问。
　　请原谅，农民请求说，是我的女儿，她猜到国王要对我这么说，可我当时却不相信。
　　这时国王说：
　　你的女儿一定很聪明，我想考考她。你把这麻拿去，交给她，叫她快点为我的士兵织件衬衫，快！
　　农民听了，莫名其妙。但这是国王的命令，他不敢不听，只好拿起麻对国王鞠了个躬，就回家了。而金臼却留在了国王那里，一个钱也没给。
　　农民回到家里，对卡捷琳娜说：
　　我的女儿，你给自己招来了灾难。接着，农民向她转告了国王的命令。
　　这没什么可怕的，卡捷琳娜说完，拿起麻就打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就是梳得最好的麻里，也有麻秆碎屑。当时就有三粒碎屑从麻里掉到地上，它们小得几乎看不见。卡捷琳娜拾起碎屑，对父亲说：
　　您去见国王，把这三粒碎屑交给他，告诉他，我准备织麻，可是没有织布机，只要他能用这碎屑给我做一部织布机，我就可以完成国王提出的一切要求。
　　可农民怕去见国王，卡捷琳娜就耐心地说服他，他终于答应去了。
　　国王听了农民的回答，更想见一下聪明的卡捷琳娜，所以对农民说：
　　你的女儿很了不起！你叫她到宫里来，我很想同她谈一谈。你告诉她，叫她来的时候不能光身，也不能穿衣，不能饿，也不能饱，不是白天，也不是夜里，不是步行，也不是乘行，如果办不到，我叫你们的脑袋统统搬家！
　　农民听了吓得半死。回到家里，对女儿一讲，可是他女儿好像没有事一般，说：
　　父亲，要做到这些很容易，您只要给我一张鱼网就可以了。
　　第二天，卡捷琳娜在黎明前就起了床，她裹上鱼网（不光身，不穿衣），吃了一粒豆（不饱不饥），牵了头山羊，坐在上面，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悬空（不是步行，不是乘行），准备好后，在黎明（不是白天，不是夜里）来到了王宫。守门的当她是疯子，不肯放她进去，但当他知道卡捷琳娜是执行国王的命令来的，就带她去见国王了。
　　卡捷琳娜说：
　　国王陛下，您下令叫我来，我就来了。
　　国王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说：
　　好一个卡捷琳娜！我就是需要这样的姑娘，我想娶你为妻，让你做王后。但有一个条件，你不能干涉我的事。
　　原来，国王自己明白，卡捷琳娜的主意比他多。
　　卡捷琳娜回去后，把这一切对父亲说了。父亲回答说：
　　国王真的要娶你，那也没什么办法。不过，你不要忘记国王是今天这样说，明天又那样说的人。
　　卡捷琳娜却不顾这些，她非常高兴。几天后，他们举行了婚礼。
　　这一天，城里正逢赶集。无处过夜的农民就睡在街上，王宫的窗下也睡着人。
　　有一个农民赶着一头怀孕的母牛出来卖，他不知道让母牛在哪里过夜。
　　这时客店老板叫他把牛放在屋檐下，用绳子拴在别人家的牛车上。到了半夜，母牛产犊了。农民很高兴，去牵母牛和牛犊。可是牛车的主人说：
　　母牛你拿去吧，但牛犊不许动，因为它是我的。
　　怎么是你的？是我的母牛今天夜里才产下的！
　　你说得对，大车主人说，母牛拴在我的牛车上，牛车是我的，就是说。牛犊是我的。于是他们争了起来。从谩骂到动手，互相打了起来。
　　人们闻声赶来了，国王的卫兵也来了，他们逮住了争吵的双方，把他们带到了国王的法庭上。
　　这个城市有个习惯，国王的妻子有权在法庭上说出自己的意见。自从卡捷琳娜当上王后，国王一作出判决，王后几乎总是反对。这使国王十分厌恶，所以他对妻子说：
　　我事先告诉你，你不要插手国事。从此后我禁止你出席法庭。
　　所以，这一天，农民就受到了国王一个人的裁判。
　　国王听了双方的陈述后，作出了判决：
　　牛犊属于大车。
　　母牛的主人对这种不公正的判决很不满意。但又不敢向国王申诉。因为国王说过，他有权处理，他的话就是法律。客店老板叫受委屈的农民去找王后，说她一定会帮忙的。于是农民到王宫里去了。他走到奴仆面前，问：
　　善良的人，请问，我能不能同王后说句话？
　　不能！奴仆答道，国王禁止王后接待百姓。
　　农民只好在王后花园的篱笆外面走来走去。等王后一露面，他就翻过篱笆，哭着对王后诉说了国王不合理的决定。王后听了回答说：
　　明天，国王去打猎，在他打猎的地方有一个湖。现在它干涸了，里面没有一滴水。你扮成一个渔民，拿一张渔网，装出捕鱼的样子。国王看见后，起先一定大笑，后来他就会问，没有水的地方怎能捕鱼，这时你就告诉他，‘国王陛下，如果大车会产牛犊，那么陆地上为什么不能捕鱼？’
　　第二天，农民换上了渔民的衣服，拿了一张渔网，到没有一点水的湖边去了。他在湖边坐下，撒开网就拉，装出好像有鱼的样子。这时，国王和随从们来了，他看见农民这副样子哈哈大笑，问随从，这个人是否发疯了。而农民按王后教他的话回答国王，国王听了惊奇地说：
　　善良的人，这种面粉不是你的袋里的，你一定去见过王后了。
　　农民没有回答，但国王重新作了判决，下令把牛犊还给农民，然后叫卡捷琳娜来，对她说：
　　你破坏了我的禁例，干涉了我的事。所以你拿走宫里你最喜爱的东西，今天晚上就回到你父亲那里去，继续种田去吧！
　　卡捷琳娜听了，平静地回答说：
　　随您国王怎么办吧。但我有一个要求：我能否明天走？要是今天走，我感到对您对我都太难为情了，因为人们会说闲话的。
　　国王说：
　　那么就这样吧。我们吃最后一顿晚饭，明天早晨你必须走。
　　聪明的卡捷琳娜怎么办？这时，她叫厨师准备好红烧肉、火腿和别的小菜，为了不但要引起口渴，而且还要使身体变懒、不爱动，她还叫人从地窖里拿来了最好的酒。吃饭时，国王吃饱了，可是卡捷琳娜还是不断给他斟酒，国王先是眼睛发花，接着就在王位上打起响鼻来了，声音像猪一样。这时卡捷琳娜对奴仆说：
　　你们把国王连同王位搬起来，跟我走，要注意，不准说话。
　　奴仆们抬着国王，跟着卡捷琳娜，来到了农民家的门口，卡捷琳娜说：
　　父亲，开门，是我。
　　老农民听到女儿的声音后，马上从床上起来：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快点开门！卡捷琳娜叫道，不要说话！
　　农民打开门，看见奴仆们抬着王位，王位上是睡着的国王，不知出了什么事。卡捷琳娜叫人把国王抬进房里，脱下衣服，放在床上，然后打发奴仆回王宫去，她自己睡在国王旁边。
　　半夜，国王醒了。他感到床垫不像平常那么软，被头也不那么香了。他转个身，感到妻子在他旁边，国王对她说：
　　卡捷琳娜，我不是对你说过，叫你回家去吗？是的，国王陛下。王后答道，但时间还没到，您安心睡吧。
　　国王又睡着了。早晨，驴子和羊的叫声把他吵醒了。太阳光透过屋顶照了进来。
　　国王睡意矇眬，总感到有点不对，他问妻子：
　　我们在哪里？
　　妻子回答：
　　您不是对我说过，叫我回家，带走我最珍贵的东西吗？我就这么做了，我带走了国王陛下。
　　国王笑了，同卡捷琳娜和解了。他们又回到了王宫，一直生活到现在。
　　从那以后，国王总是带着王后出席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