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伊好像蜡像一样一动不动,她突然想起有一种训练保镖的方法是让人浸在粪水里两天两夜,那是一种对精神和毅力的极大考验,不用说还要有体力支撑 她想呕出来,但是胃里的蠕动没有带动任何东西。 她感觉到饥饿。 饥饿,她对这种感觉十分清楚。 她和黑哥初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她看了他一眼不过三秒,已然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因为她肚子饿,只有他手里的半个馒头让她记忆深刻。 那天,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半个馒头,并不是不饿,但她没有狼吞虎咽,因为她知道战争时期,连这半个馒头也不是常常能有的,所以必须珍惜! 她吃完后见到黑哥笑了,他说: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保证有馒头吃。 至此之后,他没有食言,她的馒头果然供应有保障。 只是,残酷的训练也开始了,她必须完成好训练项目,不然连半个馒头也没有。 她被黑哥带出了战争地带。 她还记得离开K国的国境时候,有一面旗帜在火焰里燃烧 她离开了出生地,失去了父母,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失去什么,她很悲观,但是黑哥对她说:你连死亡都差点经历过了,你还怕失去什么?我们这行秉承的志愿就是保卫生命!生命是最宝贵的,只要有命在,其他都不算什么。 她听得有些懵懂,但是多年后她觉得他说的对。 黑哥出现了,在楼梯口处,他张扬着双臂,意思是:可以撤了。 美伊从回忆中清醒,见到黑哥夸张的摆臂她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她或许今晚有时间去酒吧混一个晚上。 但是黑哥在车里面说:我们这次的任务结束,但是老板给了新任务 美伊在心里用K国语言骂了一句。 她很不甘心,这次结束了又有新的来了,什么时候能放松点儿? G市,李氏豪宅。 后花园的树木葱茏,夹杂着各种花朵。宫月飞在这里修剪花枝,同时也和坐在花间的躺椅上的丈夫李国青交谈,儿子回来都好几天了,你怎么也不安排事情给他做,你看他每天都很无聊,这样的日子无趣得很。 就你心疼他,李国青仰面躺下,我们的儿子,我一样不想见到他游手好闲。 那你就安排一下。 我都安排好了,你别瞎操心。他手放在左胸,似乎心脏不舒服。 宫月飞见到这样,大声喊着文姨:药在哪里,快点拿过来! 文姨听见后连忙去卧室找药。 宫月飞上前帮丈夫躺好,准备着给他做心肺复苏。 李国青摆摆手,揣了口气说:没事了,我就是刚才一阵。 宫月飞脸色苍白,她受惊了。 李国青还是服下了文姨找到的药,等文姨走了才说:过两天我就让咱们儿子去集团战略参谋部。 什么部门? 战略参谋部。 宫月飞摇摇头,听上去是个不太管事的部门。 李国青笑了,夫人哪,这是集团最新成立的部门,李牧群是要坐镇这个部门的! 他能行吗?宫月飞又担忧道,才出国一年多,回来就要他担担子 行了,月飞,李国青不悦,要不你来安排! 行行,你说什么都行。 咱们这个儿子啊,还没有办成什么大事,一下子接手集团怕是不行,所以才先到这个战略参谋部历练历练。 宫月飞知道丈夫一向深谋远虑,也不吱声了。 S市,木子林一家的住宅。 岁月中总是有些人或事是让人忘不了的,也包括你我。 木春樱默默读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再看看这句话写在一张小卡片上,小卡片是插在一束花里的,送花的人是风筝。 这是风筝第几次送花了?林仙坐在女儿身边问。 木春樱看着紫色花朵怔了一会儿了,完全没有听到母亲的问话。 她记得这种紫色是她多年前特别喜欢的颜色,那时候的她总是在书里插上一张涂着紫色叮当猫的书签,这么个小偏好,居然让他知道了,他那时候和自己还在书桌上画着三八线。 木春樱突然想回到高中时代,那时候不知道生存的压力,甚至还没有高考的压力。 风筝那个时候喜欢写一些看似有小情绪,却经不起推敲的话语。他每写下一个纸条,纸条就压在三八线上,木春樱为了维护领土安全,自然会看到风筝写下的话,但她从没有真正看懂过。 风筝的心里想着些什么,木春樱根本没有弄懂。 时光最好回转到那个时候,校园里还在播放着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突如其来的爱情。 风筝最喜欢哼着这首歌入睡,他的口水顺着手臂流淌,然后老师会上前来敲醒他。 木春樱笑了,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情是她屡看不鲜的,就像高中学习中最大的乐事。 风筝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她心里喜欢那种乐事,总之他总是在木春樱面前耍宝,博取着木春樱的一笑。 有一次,风筝在她面前再次耍宝,线轴就上前来叫道:在一起,在一起!在 木春樱已经瞪圆了眼睛,线轴不好意思再推波助澜。 木子林走近她们母女俩,妻子林仙竖起食指让他禁声。夫妻两个看着木春樱一直在发呆不去打断 一周以后,金风快递公司的业务开始忙了,就好像马达卯足了劲,公司里的每个人都忙得顾不上吃饭。每当这个时候,风筝就在公司里大喊一嗓子:停下,去吃饭! 众人看着他,目光越过了他看着小金。 小金不耐烦地说:风总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去吃饭知道吗? 风筝心里明白了一件事:金风快递的管理者已经变成了他的妹妹。 哼着山下的女人是老虎的曲子,风筝离开了金风快递,他想回到木春樱身边,他立即坐进自己的车里,启动了引擎,踩下了油门。 小金在办公室里望向窗外,她知道他又去找那个女人了,她气不打一处来,叫着:辉哥,你进来! 忙着打包的辉哥没有任何怨言,听到小金在喊他,我来了,就来了! 小金见到辉哥进来,她的眉头紧皱着: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改换新包装,改换新包装! 辉哥垂着头,心思不在这里,他恍惚着仿佛自己还在长街上,仿佛还在画纸上作画,围绕着他的是那些年轻人,他们中间有不少是情人,或者是未牵手的男女。 小金发了一阵脾气,最终缓了缓,胸脯由强烈起伏变成略微起伏,辉哥,辉哥! 他这才猛地惊醒似的,望着小金那双大眼睛,那眼眸显得特别无辜,这情景仿佛是在多年以前的雨夜,他那晚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无辜眼神 窗外的树枝颤抖着,树叶被风吹着脱离了树枝,雨水唰唰地浇在窗上,仿佛有许多秘密要透露出来 辉哥只是看起来比小金大一点,毕竟他到孤儿院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遑论他多大呢?小金的名字还是风筝追问出来的,她可能是姓金或者是姓荆。 院长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辉哥知道许多小朋友都知道这一点,包括他和小金。但是,知道院长办公室里有糖果盒的小朋友就只有小金和辉哥,辉哥也是白天听到小金说起过,糖果,院长办公室里有,大大的有! 辉哥听着小金说的话有些迷茫,大大的有? 小金需要辉哥的配合,她知道辉哥在进孤儿院前是偷盗团伙训练出来的小小偷,她要他打开院长上锁的门。 辉哥在迟疑,小金在他身上用力地挠,辉哥醒来一般,就,就这一次 一根细小的铁丝就打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锁,辉哥第一次有负罪感,以前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不得已才做,这次算是为了什么? 小金从糖果盒里拿了一小半,给了辉哥几颗,她自己保留了一小半里的多数。 每天晚上,小金在别的小朋友入睡时候,她才剥开糖果的包装,用舌头舔舔,在嘴里咂摸着,这种小幸福让小金很享受。 东窗事发是因为小金长了蛀牙,院长初时见到她的烂牙只是笑着,小金,你是不是偷吃了糖果? 小金望着辉哥,小小年纪就知道推卸责任,是辉哥拿给我吃的。 院长看着小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转头问辉哥:是你做的?你这是小偷行为!辉哥,你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是不是? 辉哥不回答,他看着小金的大眼睛,小金的大眼睛不仅好看,还很无辜的 辉哥默默点头。 院长生气了,你们两个居然还相互袒护,不,相互推卸责任,不,也不是 院长是一个很可爱的上了年纪的胖女人,她自己有糖尿病,所以不吃糖,糖果盒里的糖果是奖励给听话的孩子的。糖果被两个孩子偷光吃光了,这让院长很头疼。 这件事情过去之后,辉哥常常陪伴在小金身边,他并不知道什么是感情,他接近小金不是因为喜欢,他也许只是好奇,小金的大眼睛那眼神怎么会那么澄澈,那么透亮? 你们两个共犯过来吧。院长在糖果失窃后经常这么叫两个孩子到她的办公室,她捧着糖果给小金,吃吧,每天只准一颗哦,小心又长蛀牙 听着院长这么说的辉哥哭了,他只会哭,却不说自己是受了小金的胁迫。 小金不看辉哥,她把院长手里的糖拿过来,一颗颗装进小口袋。 院长看着小金拿走糖果,问了一句:小金啊,你就不给其他小朋友分享你的好吃的糖果? 小金的大眼睛直愣愣地,她们难道不怕长蛀虫? 院长几乎喷饭,她摸摸小金的头,拉起她和辉哥的手走向办公室门口。她大声问在办公室门口集合的小朋友们,你们谁想吃糖的,举个手! 小朋友们几乎都举起手来。 你们哪个想吃糖的,就找小金要,明白吗?回答 明白。孩子们都答。 院长笑了,看着这帮孩子被年轻的阿姨带走。 小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见到院长就躲避。她幼小的心里有一颗种子在发芽,也许是一颗邪恶的种子,也许是一颗善良的种子,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