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隆裕太后颁布《退位诏书》,称率皇帝将统治权公诸全国,定为立宪共和国体。 八旗贵胄们在极不情愿中,接受了清朝灭亡的事实。 满清遗老们有的失去收入来源,变得疯疯癫癫,继续恪守着那些繁文缛节; 有的几近痴狂,拼命地与革命党对抗,幻想着有朝一日的大清复辟。 这些人为了一姓之尊荣,甚至勾结外国势力,还有不少跑去日本人建立的伪满洲国继续给溥仪当孝子贤孙。 溥仪有位从兄是满清遗孤里的奇葩,他既没有自欺欺人,也不张罗着复国,更没有跑到伪满洲去当皇家子弟。 他潜心研究书画作品,在艺术上有着极高的造诣,甚至一副扇骨都能拍出上百万的高价。 此人,正是恭亲王奕訢之孙,爱新觉罗溥儒,字心畬。 溥心畬与张大千并称为南张北溥,两人在艺术创作上惺惺相惜,在生活作风上也极其相似。 他们都有一个爱好:找比自己小的女人为妻。 当年溥心畬见原配妻子罗清媛过于劳累,好心买了一个12岁少女给她当丫鬟。 然而5年过去,这个丫环却成了正房,活生生把罗清媛气死。 落魄贵族,伉俪同心 溥心畬的祖父奕訢是清朝十二大铁帽子王之一的恭亲王,虽然溥心畬不是嫡长孙,但这个身份也足以让溥心畬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他这辈子要吃的苦,在爷爷陪着咸丰皇帝读书的时候,都吃完了。 溥心畬出生还不到半年,就赐上了顶戴花翎,普通百姓见了这个襁褓中的婴儿,都是要下跪磕头的。 溥心畬4岁学书法,6岁拜师启蒙,熟读四书五经,10岁学满语、英语、数学是个天才儿童。 慈禧太后对溥心畬非常疼爱,在他5岁那年就召入宫里答对。 面对老佛爷强大的气场,溥心畬丝毫不胆怯,还巧妙地回答了一道又一道送命题。 慈禧心情大好,忍不住夸赞溥心畬:本朝灵气都钟于此童。 慈禧特地下旨,准许溥心畬来宫里学琴棋书画诗酒花美学。 10岁那年,溥心畬奉命与慈禧太后同游昆明湖。 慈禧想试试溥心畬的文笔,就以万寿山为题,让溥心畬作诗。 溥心畬像个小大人一样站在船头,遥望远处,脱口而出:彩云生凤阙,佳气满龙池。 这场约会让慈禧对溥心畬刮目相看,不出意外的话,溥心畬很可能成为中国最后一位皇帝。 结果,意外还是如期而至。 溥心畬12岁那年,光绪帝驾崩,慈禧诏王孙子弟进宫甄选帝国的下一任君王。 在这场皇帝选拔赛中,原本就得到慈禧太后青睐的溥心畬,应该是稳操胜券,但他的临场发挥能力实在堪忧。 在与慈禧廷对时,一向沉着稳重的溥心畬竟然嚎啕大哭,嚷嚷着要回家找额娘。 溥心畬落选的消息传回恭王府,王府上下一片欢腾,庆祝溥心畬逃过一劫。 溥心畬发挥失误是不是得到了家里的授意,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溥心畬后来的人生远比他当皇帝要精彩自在。 1910年,溥心畬进入北京政法学堂,后来又去了德国人开办的青岛威廉帝国研究院。 上着上着,大清竟然没了。 良弼溥伟铁良等人成立了宗社党,他们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妄图恢复清朝统治,其中就包括日本势力。 值得一提的是,大汉奸、大间谍川岛芳子,被生父善耆过继给川岛浪速,正是因为宗社党需要日本人的帮助。 后来川岛芳子积极参与皇姑屯事变,也是因为张作霖剿灭了宗社党余部,导致善耆一蹶不振,抑郁而终。 所以,川岛芳子要杀张作霖,为父报仇。 溥伟既是宗社党的创始人,也是溥心畬的亲哥哥,为了笼络人心,溥伟给溥心畬安排了一场政治联姻。 1913年,17岁的溥心畬娶了原陕甘总督升允的女儿,罗清媛。 罗清媛体态微胖,声音粗犷,打破了溥心畬红袖添香的美梦。 不过,罗清媛也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这一点,与爱好书法和绘画的溥心畬,心心相通。 罗清媛继承了父亲的武将性格,做事风风火火,为人豁达而通情理,又有民间生活的经验。 每当溥心畲遇到难以抉择的问题时,罗清媛三言两语或以民间故事俗语加以解释,这让不经世事的溥心畲豁然开朗,为之折服。 溥心畬一家从恭王府搬到了北京西山戒台寺,他和罗清媛每天临摹从家里拿出的宋元名帖和名画。 一段时间后,他们的书画功底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朝夕相处之间,溥心畬和罗清媛的感情也在逐步加深。 回到恭王府后,溥心畬和罗清媛参与了很多书画雅集,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满清遗老们成立了一个松风画会,聚在一起弹古琴、弹三弦、赏古字画、聊天。 溥心畬尽管也是其中一员,但他很少参加活动,因为这个松风画会已经配不上溥心畬的艺术水平。 1927年,溥心畬在北京中山公园办了一场个人书画展,因作品丰富、题材广泛而声名大噪。 真正让溥心畬名满京城的,是1930年他与夫人罗清媛合办的那次书画展。 当时溥心畬刚从日本回国,下定决心要将毕生精力投入笔墨丹青。 这次展览让溥心畬收获了出手惊人,俨然马夏的赞誉,世人把溥心畬、罗清媛,比作现代版的赵明诚与李清照。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满清遗民要么是不学无术,整日吃喝嫖赌,要么是一心钻研复辟。 溥心畬的出现,让世人对这些前朝的王勋贵胄有了新的观念。 溥心畬的书画功底极其深厚而又特色显著,又有皇室后裔的身份加持,每天登门造访之人络绎不绝,溥心畬的作品更是一字难求。 溥心畬的大获成功,离不开夫人罗清媛。 罗清媛对溥心畬不离不弃,在练功时又相互激励。 如果没有罗清媛的努力,就不会有1930年的那次书画展,更不会有名动京师的溥心畬。 没人可以永远18,但永远有人18 罗清媛作为一个传统女性,书画只是特殊技能,持家才是基本要领。 当丈夫溥心畬成为能与张大千齐名的一代大家时,罗清媛选择在背后默默付出。 当时溥心畬的母亲项太夫人年事已高,而溥心畬要忙着应对各路豪杰,照看老母的重任自然落到了罗清媛的身上。 罗清媛一面要侍奉婆婆,一面要照顾爱人,还要打理恭王府的上上下下,整日忙得不可开交。 罗清媛的付出,溥心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主动提出,要给罗清媛找个小丫鬟,只伺候她一人。 罗清媛累了,丫鬟能帮着捏脚,捶腿;罗清媛饿了,丫鬟能给煮碗热汤面;心情烦闷的时候,罗清媛还能和她说说话。 溥心畬靠着卖书卖画已经有了一些积蓄,但罗清媛觉得这些钱远远不足以支撑整个恭王府的开销,还是能省则省。 毕竟,多个人,就要多一张吃饭的嘴。 溥心畬虽然没有再提,心里却一直装着此事。 有次,他在街上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头上插着一根茅草,面前放着一捆芦苇,芦苇中还裹着一具尸体。 溥心畬知道,女孩这是要卖身葬亲。 街面上的几个地痞流氓围在旁边,对着女孩不断地开荤腔,吓得小姑娘泣涕涟涟。 溥心畬走上前去,看着小女孩梨花带雨的模样,轻轻拍了拍脑袋,安慰道:别怕。 见溥心畬并无恶意,小女孩也顺势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女孩名叫李雀屏,父亲早先曾在朝为官。 后来家道中落,父亲受不了打击,刚给李雀屏取完名字,就抑郁而终。 留下她和母亲相依为命。孤苦伶仃的娘儿俩,受尽了欺凌,可还没等到女孩长大,母亲就溘然长逝。 溥心畬大发善心,拿出随身携带的银两,给李雀屏的母亲买了口棺材,又找人安葬了下来。 溥心畬带着她去吃了一碗馄饨面,又让她洗漱了一番,还买了件新衣服。 当脸上的污浊褪去,明眸皓齿便显映出来。 就这样,溥心畬领李雀屏回了家。 罗清媛本不想让李雀屏留下,可听溥心畬讲完李雀屏的悲惨身世,再看看李雀屏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罗清媛不觉动了恻隐之心。 李雀屏读过几天书,经常在溥心畬和罗清媛临摹书法时,在一旁研墨。 而且,她很有眼力见,凡事都能替罗清媛想在前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雀屏脸上的稚气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有力的青春气息。 这股气息,让罗清媛感到恐惧。 看看自己的人老珠黄,再看看李雀屏的青春靓丽,罗清媛不由得担心溥心畬会移情别恋。 所以,罗清媛尽可能地把李雀屏带在自己身边,不让她与溥心畬有单独接触的机会。 事实证明,罗清媛的直觉是对的。 溥心畬对小鸟依人的李雀屏很是怜惜,而李雀屏也想着有朝一日能翻身做主人,一来二去两人就有了关系。 1935年,17岁的李雀屏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正是年近不惑的溥心畬。 母凭子贵,李雀屏从原先的乖巧变得嚣张跋扈,根本不把原配夫人罗清媛放在眼里。 溥心畬对李雀屏百依百顺,总是要求罗清媛谦让着些,懂事的些。 溥心畬为了表示疼爱,赐名曰:墨云,又不顾罗清媛的竭力反对,把李墨云收尽侧室。 随后,李墨云仿似变了个人。 她开始追求上等的吃穿用度,别人家太太有的,她都要有。 有时零花钱不够用,李墨云就擅自拿着溥心畬的书画出去卖。 罗清媛找溥心畬告状,溥心畬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时候,溥心畬烦了,还会直接把罗清媛赶出去。 罗清媛没想到,自己为溥心畬,为这个家奉献了一生,最后竟然不敌一个丫鬟。 罗清媛郁郁寡欢,从此一病不起,不再过问家里的事情。 1947年8月23日,罗清媛含恨而终,安葬在北京东北义园。 罗清媛晚年虽然在家里失去了地位,可这并未撼动她在艺术界的丰碑。 罗清媛的作品,经常出现在国际各大拍卖会上。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2022年的9月19日,罗清媛的《柏鹿同春》,登上了日本ST古美术拍卖会场。 晚年成赚钱工具 1949年,溥心畬和小老婆李墨云移居上海,陈毅市长为表诚意亲自派车来接。 陈毅希望溥心畬能回京担任故宫博物院副院长,并承诺会归还恭王府归存在西山的所有物件。 溥心畬刚开始不同意,但潘汉年副市长接连三次书函召见。 溥心畬这才表示,回京可以,但不当副院长,可以去大学里任教,但不当教授和副教授,只当个讲师。 如果政府同意,他自备车马费返京。 不过因为溥心畬和徐悲鸿文人相轻,溥心畬最终还是出尔反尔,从吴淞口辗转去舟山,最后跟着蒋介石去了台湾省。 刚到宝岛溥心畬和李墨云连个住处都没有,是溥心畬给蒋介石写信才有了间平房,并把他安排在在台北国立师范大学从事教学工作。 至于李墨云,因过惯了人上人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寡淡很不适应。 当宋美龄想拜师溥心畬时,李墨云就想抱住这根大腿,竭力劝说溥心畬同意。 溥心畬拗不过,给宋美龄开了三个难以接受的条件,此事无果而终。 生活稳定以后,李墨云又偷偷地拿溥心畬的画作贩卖。 溥心畬被李墨云的一而再,再而三搞得心力交瘁。 可一想自己比李墨云大了一旬有余,觉得有愧于她,也就没有追究。 为了哄李墨云开心,溥心畬还在1954年为她绘制了春夏秋冬,象征着四季的坤扇。 每把扇子,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1963年,溥心畬在台湾省病逝,此时的李墨云正值壮年。 她继承了家产后摇身一变成了富婆,继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抛开艺术成就不谈,单论对待感情的态度,溥心畬为了捡来的女孩,抛弃陪自己共患难的糟糠之妻,实属不该。 而罗清媛的命运,也令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