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沉浮

　　本刊记者白勇特约记者于伞
　　徐广举做梦都想生产汽车，他为此付出了事业和生活的全部可能，并最终付出了生命在与某著名汽车厂的谈判过程中，徐突发心肌梗塞。
　　噩耗传来，福通集团乃至全村每一个人无不泪如雨下。坐在记者面前，当年做了徐八年秘书的孙少军望着天花板，恍如隔世地述说着：人们觉得天快塌下来了，全市震动。开追悼会那天，万人空巷，花圈店告磬，十里八乡小脚老太婆们，拄着拐杖，也要让人搀扶着纷纷赶来，向为自己带来幸福生活的人告别
　　一、面条机
　　农村泥瓦匠出身的徐广举在84年前，个人资产就达到了200多万。他把这笔钱无偿捐给村集体，随后被选为李家河村的党支部书记。一个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的生意人做大家的致富带头人，这日子难道还会没指望吗？李家河没有一个人不支持徐广举。
　　徐有自己的理想。自己腰缠万贯的时候，乡亲们却还在吃糠咽菜。他决心改变这一现状。第一步是捐钱，给村里办几家像样的企业；然后大家会对自己投信任票。这些企业就能在自己手里好好地为大家赚钱。
　　1985年，李家河建筑公司成立，生意奇好。后来徐才明白，那200万元捐款为自己带来了空前良好的声誉；1986年后，洗涤剂厂、色剂厂、轮船公司和专为日本、韩国做冰糕棒的木材厂成立，生意一路顺风顺水。直到1992年，2000多人的企业产值已达3000万元。
　　不到50岁的徐广举，头发损失已近一半，稀疏光亮的头顶似乎在诉说他那坎坷而辉煌的人生经历。很久以来，他有一个想法：北方人爱吃面条，但都是大机器批量生产，如果让他们都能吃上自己亲手加工的新鲜面条，那该是多大的市场！他托人辗转从意大利带回一台家用面条机，折开来，几经研究和技术改进，一种手摇式面条机在李家河诞生了，更让人惊奇的是，这种小巧简便的家用手摇式面条机在1995年，竟占据了全国80的市场份额。以小麦为主食的地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台福通牌面条机。200万台的年产量70元台的单价，仅面条机每年的营业额即达1。4亿元。面条机一炮而红。
　　究其原因，其一、产品出奇制胜，填补了市场空白；其二，徐广举采取了诱人的推销政策：面条机卖出之后，允许有两个月的回款期，两个月顺利回款，可提成；两个月以后，则由公司专人催款，推销员则无提成；两月内回款，50万元内推销员提成5，80万元内可提10；若一月内回款，50万元提10，80万元提15；若现货现款，提成20。
　　措施被写在一张大红纸上向全村公布，报名应聘推销员的排成长队，徐广举亲自面试，将最能干的200人送到了营销前线。最终，公司到了无库存和交款一月后才能提货的最佳状态。
　　怎样让村里人致富？这就是一条捷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国家有大政策，我们有小政策。你若自信是个能人，就带着面条机到全国各地捞钱去！
　　二、农用车
　　面条机成功了，徐广举有些骄傲。事业如日中天的他需要再次释放自己的经营才能，他更相信自己的决策眼光，把握时机事实上就是把握项目。1994年，福通集团正式挂牌成立。这时候，徐广举坐在福通大楼顶层他那豪华的办公室里，注视着窗外绿油油的田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似乎看到了农民们更为幸福的生活现在农民最需要什么？车！农用运输车。农民出身的徐知道山东地广人稠，交通发达，农民们迫切需要运输车。
　　这是自己在做面条机时就萌发的一个想法。现在已是机不可失，时不我待。山东已有好几家大企业看准形势准备上马农用车，尤其才出产不久的山东文登黑豹农用车已经开始在中央电视台做广告了。
　　徐广举的提议遭到了近半数高层的强烈反对，理由是穷得叮当响的近于文盲的农民没有本事去做高技术、大投入、大规模的大机器类产品，小打小闹，做点加工机械尚可安身立命。徐却认为：只要项目好，获得国家大笔贷款将不成问题。这方面，作为市政府座上宾的徐自信游刃有余；技术的难题可聘请大厂专家解决；最重要的是把握一种方向，只要你在正确方向做出了一定成绩，始终会有人前来支持你。这个大方向就是：农民们富裕起来了，解决了衣、食、住之后，迫切需要解决的是行！摩托、三轮车已遍及山东乡镇的田间小道，下一步应该是四轮车的市场。安全、实用，而且商贩们还可直接将车开到城里去；国家对汽车办执照控制很严，但对烧柴油的农用车执照的办理却非常宽松。实际上，就是一张拖拉机的执照。
　　反复讨论，徐广举认为：万事俱备，只欠决心。话已至此，反对派也只好三缄其口。后来记者找到一位当年的反对派，问为什么不坚持，此人苦笑：他既是集团董事长，又是总经理，还是村党支部书记。德高望重，一言九鼎。市里都敬他三分，常人对他附和都来不及呢
　　就这样，福通集团的汽车项目上马了。1994年，样车在简陋的平房里敲敲打打试制出来了。近30名专家陆续到位，配件都是外协，厂里只需将配件组装起来。随即20台半吨农用车通过省内目录推进了市场。出人意料的是，不出一月，抢购一空。此后，人们对徐更是崇拜有加，反对派们无话可说。
　　上马农用车，徐广举还有一个理由：当初的面条机一样神秘莫测，我们不也拆拆装装做出来了吗？我们面前不是畏途，而是阳关大道。徐大刀阔斧将自己的思想贯彻到基层，李家河群情振奋，大干快上。
　　最初的情形是：市场大、产品好，预付35000元全款，两个月后才能提到车。原因是生产条件有限，手工敲打装配速度太慢，但这已经够了，因为我们毕竟是做出来了！徐告诉面条机推销员：你们在推销面条机的时候，附带着宣传咱们的农用车，广告就不用做了。随后，一种皮卡车型的农用车研制出来，社会反响更为热烈。1996年，在没投入一分钱广告的前提下，农用车赢利3。5亿元！简陋的车间里三班倒，还是供不应求。最让徐高兴的是，李家河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开上了汽车。这是历史的创举，是农民的骄傲。
　　人们提到徐广举，无不面露感激与景仰之情。
　　三、兵败
　　农民做汽车，天方夜谭。但山东农民偏就有这份豪情和能耐，而且市场反响让人惊喜。但是疯狂在任何时候带给人们的都是目瞪口呆。不出一年，返修率几乎达到了90！漆掉了，发动机坏了，传动轴质量出问题了，开在半路上趴下不动了。农民们怒火冲天，却无计可施，只好自认倒霉。买了车的倒不打紧，关键是还没买车的农民不敢再买徐广举的汽车。97年，市场全垮了。
　　福通集团这才着急了，忙着找原因。徐广举心里很清楚：质量低劣，技术不成熟，组装简单，配套件之间许多并不匹配，一切都不够成熟就草草上马，而且被最初的胜利假象冲昏了头脑。徐广举暗自叫苦。其实，最初他也只想摸索着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然后狠狠地赚一把钱。而且他知道，反对派们的理由就是问题的关键，但自己已快50岁了，正赶上改革开放大好时机，手里捏着上亿资金，不折腾点惊天动地的事儿，活着就没意思了；即便如此也就罢了，没料政府把这件事弄成市长工程，国家汽车工业总公司、山东汽车工业公司也极为重视，都恨自己为了贷到款，把蓝图描绘得太美好，市长们一边鼓掌一边要求做得更大，自己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扩大规模。徐有苦说不出。
　　投资伙伴不想投资了，银行不贷款了，技术人才留不住了，1。4亿元家当投了进去，连最基本的规模都未达到。但徐从不扣员工们的一分钱工资，他说：即使自己倾家荡产，也不能让乡亲们饿饭！
　　四、传销
　　福通集团开始缺钱了，农用车项目骑虎难下，必须坚持。但钱从何来？过去的资金来源，一是企业多年的积累，二是陆陆续续的银行贷款，三是一级半股票市场的集资。现在，一切源头都被掐断了，徐广举举步维艰。
　　看着账上仅存的1000多万资金，徐广举突然觉得茫然，这些能做什么？企业要快速发展，必须另寻出路。他盯上了保健产品与北京德康贸易有限公司合作，生产海水螺旋藻胶囊，说是生产，其实只是购进原料进行最后的加工、包装而已。从本质上说，徐广举对市场营销没有正确的理解，他压根就没想过通过广告营造氛围、树立品牌，依然用卖面条机、卖汽车的路子卖保健品，结果市场效益低下。他却认为是产品不行。又购买了一个专利：福康健脑帽。中药秘方制成，有清脑通络功效。市场反应还是不理想。
　　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徐广举的钱填进黑洞般地日渐短少。但不能停，否则前功尽弃。他苦苦思索着原因，对每个要引进的项目都亲自尝试。无论磁疗、针灸、内服、外用，他都仔细地在自个儿身上实验效果，集团内都叫他万能试验场。因此，他认为保健帽质量绝对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销售上！
　　他发现，身边这帮人卖车、卖面条机还行，卖保健品就显得力不从心。1997年春天，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传销，便被这种独特的营销方式吸引住了，他兴奋不已，这太符合他的需求了，第一，不需要投入广告费；第二，倍增理念，可以得到比一般销售高得多的回报；第三，可以汇集起一帮销售精英；第四，迅速传播企业形象。他搞来了几乎所有的知名传销公司的产品和资料进行研究，决定采用这种方式销售公司产品。
　　10月份，徐广举认识了青岛的一名大网头姜石迪，经过两个月的考察谈判，最终达成协议，聘其为福通营销公司总经理，福通公司以年薪和效益分红的方式支付报酬，姜有充分的财权和人事权。11月底，姜石迪赴福通营销公司上任，上任后的首要任务，是搞一套有魅力的奖金制度。
　　天下有些可笑事，外人看得清清楚楚，然而局内人却浑然不觉。奖金制度，说白了就是利润分配方案，公司和经销商在这点上的利益永远是对立的。请经销商为公司设计利润分配方案，就是将自己的利益拱手让人，天底下没有一个老总有此魄力。但徐广举敢。
　　一种双赢周薪制方案出台了。基本意思是：返还给经销商营业额的80，外搭产品。很明显，公司没有利润，钱全进了经销商的口袋；而集团办公室主任孙少军坚持保本制度：扣出产品成本再返还，至少公司在不亏本的情况下，还有钱可赚。
　　孙少军对双赢周薪制进行缜密推算后，对制度的安全性表示怀疑：到了一定程度公司可能崩盘。因为1280元套的产品将返还给经销商1024元，余下256元扣除实物成本，公司仅余利润80元，如果再扣除管理及运作成本、员工工资，公司纯利润仅20元套，一旦风吹草动，便无自救可能。何况徐老总还盼着靠这些钱去拯救汽车哩！姜认为，公司资金滚动运转，崩盘的可能性是几十万分之一，如果不这样就无法吸引经销商，你总不能因为几十万分之一的可能而放弃百分之百的扩大企业销售和影响的机会吧？徐广举犹豫再三，最后制度得以通过。一切进行得很顺利。这一年的圣诞节，自姜上任后的短短三个星期就发展了800多人，业绩比以前5个月总和还要多。
　　元旦文艺晚会上，徐广举生平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表演节目，唱了一段天仙配。
　　对做传销和双赢制利润分配方案持反对意见的孙少军，最终成为负责传销的执行副总。因为姜石迪是外地人，与公司上下并不熟络，还有被排挤的可能，必须依靠孙少军稳定军心，镇住全局；另外，如果原本负责传销的孙少军因此离开营销公司，人们会怀疑公司高层不和？于是，并没有工作激情的孙只好打起精神协助姜石迪。
　　据传，这是孙少军暗箱操作的结果。
　　这一切，徐广举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虽是拉郎配，但一个是传销专家，一个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忠诚秘书，都不是等闲之辈，却怎么就是合不拢呢？徐很清楚，两人明争暗斗相互诋毁，终究会坏了大事。除了慢慢沟通，一时又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春节过后，公司财务终于发现，全部货款收入还不够经销商奖金支出！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消息。徐广举的心直往下掉：奖金制度果真有问题？徐立即撤了姜的财权，并勒令重新审查修正奖金制度。姜莫名其妙，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事实。不言而喻，新出台的奖金制度将经销商的利益不可避免地被划掉了一部分，慢慢地，到公司讨说法的人越来越多，营业额一落千丈。公司一片混乱，看上去气数将尽。
　　1998年4月21日，国家工商总局宣布传销不适合中国国情，全面取缔。上门退货寻求说法的人络绎不绝，赶集一样，人山人海。更有甚者把徐广举堵在大楼里不给退货誓不罢休。此时，公司非但没有赢利，账上还莫名其妙消失了20万。传销失败，徐广举只好自认倒霉。他试图力挽狂澜，但他开始觉得许多人和事并不是自己能操纵的了。徐越发变得忧心忡忡，没了当年风发的意气。过去他什么事都同孙少军谈，现在，两人间仿佛也有了某种隔阂。
　　五、挣扎
　　这次事件没使徐广举对保健品和网络营销产生动摇。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徐广举老且弥坚，屡败屡战。他决定响应国家的转轨号召，搞医药连锁。就是在全省注册一家医药经销企业，然后各地设立连锁店，以批发为主，以量的优势，从厂家低价采购药品，说到底是要挑战国营医药批发公司。
　　在中层干部会上，徐广举谈了这个想法，提反对意见的没有，人们已经没有反对的信心和兴趣。
　　正当徐广举雄心勃勃地指挥福通这艘刚经历了风浪侵袭的大船驶往新的彼岸时，船内却接二连三发生了他想不到的事情。
　　自春节以后因为账面亏空，一直没有发工资，公司里怨言四起；
　　集团审计科查账过程中，财务部有人检举公司副总孙少军同那20多万的亏损有关联，认为孙反对传销不成，便利用传销的混乱中饱私囊，既有发财心态，又有报复加速传销灭亡的心理。又干又瘦的孙非常委屈。这些日子，孙为应付经销商鞠躬尽瘁，还指望徐广举为自己说几句话呢，谁知却在会上遭到徐一顿狠批：赔点钱不要紧，关键是丢不起这个人！虚报营业额，卖了10块钱的货发出12块钱的奖金？主管领导是干什么吃的？会后孙称病在家不上班。于是调查没了下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紧接着姜石迪请假回青岛，一去不归，一时间群龙无首。为了给董事会一个体面的交代，徐广举第二天召开全体职工大会，宣布撤掉姜石迪总经理的职务，另聘姜为福通营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顾问兼公司驻青岛办事处主任（虚拟机构）。就这样，姜在徐广举的安排下体面地离开了福通。孙少军则一直在家怄气。徐广举也不找他谈，就这样凉着。
　　副总赵云南代表北京德康公司投了65万元，现在一个子儿也见不到了，几次向徐广举提出补偿要求，反而被训了一通，徐广举指责其办事不力，那几十万的损失同公司高层管理不善有很大关系；再说，投资有风险，你陪了65万，我赔得更多！赵云南是一介书生，文文静静，几乎不会发火，见人就笑。那段日子，公司里很少看到他的笑脸，不久他回了北京，再也没了音讯；
　　公司高层相继离去，外聘中层干部也纷纷辞职，先是行政部部长刘志辞职、教育培训部长栾家文辞职、公关部长林凯辞职一连串的外聘精英连续辞职，公司内部更加惶恐不安，员工无心工作，不知明日栖身何处。财务部长徐广廷，对这些精英此刻辞职切齿痛恨，每人扣了大半工资，发了一些传销产品。这些举动更是深深地刺痛了尚在公司的职工的心；
　　徐广举现在面临着很重要的来自董事会的压力。董事会有两派势力，一是徐派，一是以仍然红火的面条机厂厂长李建武为代表的李派，他们强烈反对再向营销公司注资，并要求查明亏空原因。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徐广举病倒了，每天打吊瓶，但仍然坚持上班。还抱病开会讲话：（人）走了不要紧，关键是咱们这些未曾走的人，是否还有信心，人不能没有希望和追求，你们还年轻，无论成功、失败，对你们都是一段经历，是宝贵的财富；我老了，干不动了，何况本来就是一个农民，大不了再去种地人们都知道，这一半是真心话，一半是在同李建武斗气。而李建武一直躲在后台，从不张扬。
　　由于一直解决不了医药连锁所需的资金，东山再起遥遥无期；干部中又频频发生以权谋私现象，无法遏制，送上法庭又于心不忍；市工商局三令五申不许营销公司关门，以妥善处理经销商退货事宜。徐广举感到营销公司就像一张网，把他紧紧套住，无法呼吸，似乎定要置他于死地。
　　徐广举小时候经常捉壁虎，那些小家伙在被捉住后便毫不犹豫地断尾求生。徐广举还不想坐以待毙。1998年6月，他安排刚从事业单位退休的大哥徐广进顶替自己担任总经理，负责处理所有善后事宜，确保公司不倒闭。此时的福通营销公司已由原来的一百多人，剩下6个人，原来近千平米的营业大厅一片静寂冷森。
　　很久以来，人们常看见徐广举坐在自己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发呆。
　　六、客死
　　徐广举不甘心失败，他迫切需要找到一个机会来扳回败局。他回到了还在自己势力范围的福通汽车股份有限公司，这是他所有心血和智慧的结晶，原本做传销是为了赚钱投入汽车，没料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徐广举一阵伤感，扭头进了汽车公司办公室。
　　1998年10月13日，徐广举去东北某汽车厂洽谈合作事宜，工作中途突发心肌梗塞，不治身亡，时年50岁。
　　李家河村所有人都痛哭失声，但许多人哭完之后长长松了口气。似乎一切辉煌都成为历史，似乎一切都可以重头开始了。
　　集团董事会选举原福通面条机厂长李建武为福通集团董事长。孙少军则继续当他的集团办公室主任。
　　故事听完了。雨也停了。企业失败了，中间有说不尽的是非曲直，前因后果。最后孙少军告诉记者，徐广举有一个特点：开车贼快，遇见急转弯也不减速，一溜烟就闪了过去，最后谁也不敢坐他开的车。他办企业，也如其人；现在，集团公司名存实亡，一块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牌子挂在村委会简陋的办公室门前，日晒雨淋，破旧不堪。倒是徐广举题写的那几个遒颈有力的大字，还隐隐透出当年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