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到今年,关于数字人民币的新闻三不五时地冒出来。 对大部分还没亲自试用过的人来说,这个新事物还是比较缺乏真实感的相当一部分人已经习惯了左手支付宝右手微信钱包,连路边煎饼摊子都贴上了收款二维码;等数字人民币大规模铺开,会给日常支付习惯带来新一波改变吗? 由于支持双离线支付、具备无限法偿性,使用体验的提升是可以预见的。但它更重要的意义并不止于此,回溯中国防守反击美元史,不难看出数字人民币身上肩负的,还有击碎美国阴谋的使命。 来自四个城市的风吹草动 上一个双12,苏州成为中国央行数字货币DCEP的第四个测试城市,在此之前,深圳、雄安、成都三地已经有了一部分尝鲜者。 在购物狂欢大潮来临的前夜,苏州数字人民币红包中签者的手机上来了新的提示短信,合作方也随之粉墨登场,熟面孔京东、美团、B站、滴滴出行等公司赫然在列。 按照我国一贯的做法,每有新东西要推出,总是会先在较小的范围内先试行一波,看看反响、收集问题,认为差不多完善了再大规模铺开。类似这样趟路的任务诸如深圳等城市已经承担了不止一次,反过来说,其他城市看看深圳苏州,大概也能猜到推广就快来了。 这是国内的反响,实际上DCEP带来的连锁反应不止国内而已早在去年5月,四个试点城市测试计划敲定之后仅仅一月,美国就不太高调地发布了美国数字货币(DigitalDollarProject)项目白皮书。 身为世界的灯塔、科技的高峰,美国搞自己的数字货币居然还要靠外部力量来刺激和推动?这说法听上去确实有点天方夜谭。 美联储理事、曾任财政部副部长的莱尔布雷纳德言之凿凿美联储在有关美国数字货币的研究和决策方面始终处于最前沿,但美联储主席鲍威尔也同样斩钉截铁美国没必要第一个搞数字货币。 美联储主席鲍威尔Libra预冷 在2020年下半年之前,美国决策层对自家数字货币的出现和壮大,始终处于一种既怕它不来,又怕它乱来的纠结状况之中。 究其原因,恰恰是因为美元对于美国如今在全球的超然地位作用太大,是毫无疑问的国之重器。一旦数字加密货币坐大,美元权威地位动摇怎么办?管控失位又怎么办? 正是在这样的心态之下,不管Facebook加密货币项目负责人大卫马库斯如何大声疾呼,将Libra钱包称为全人类的事情;特朗普的打压仍旧毫不留情,他说Libra和比特币都是垃圾,财长姆努钦更是放出硬话,称美联储五年内都不会发售数字货币。 马库斯所说数字加密货币的重大意义,总结起来有三项一可第一步扩大美国对全球互联网的掌控,二可更好地协助美国官方对全球金融流通进行监管,三可防止其他国家在数字货币这条赛道上超美国的车。 每句话听上去都很动听、很有道理,但仍换不来对Libra的信任和支持开玩笑,大杀器当然得掌握在自己手里,怎么能随便放心交给外人?哪怕是让渡出去一部分?不要认为有美国DNA的公司就不算外人了 此外,Libra可不是最早诞生于美国的数字货币美联储的Fedcoin才是。只不过早在2017年就被中止了,这次被其他国家刺激到了,才多少有了些借尸还魂的意思。 大杀器的诞生 美元成为美国大杀器的过程,实际上就是美国逐渐崛起的过程。 远隔大洋的地理条件让它成功避开了两次世界大战,反而能在其他各国打成狗的时候疯狂卖军火。两次大战结束之后,欧洲好几个老牌资本主义强国一度沦落到不得不配给食物的地步,而美国的黄金储备却一跃超过了其余所有国家之和。 大势如此,布雷顿森林体系应运而生,双挂钩双固定的约定确立了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超然地位,也奠定了美国全球一超的地位。美国用美元大撒援助和低息贷款,当然是怀有牟利之心。但从另一面来说,这一切也确实促进了战后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复苏发展。 美国把欧洲尤其是西欧打造成内部没有关税壁垒、任凭美元畅通无阻的统一市场,又把日韩牢牢地拴在自家狗链上,美元在其中立下了大功。然而,贸易本身就是一座座Libra(天平),美国靠着美元获利,就必然有另一方的利益受到损害。 当美国在经济危机中开动印钞机,把债务摊派给其他国家;当美国紧抓沙特搞起石油美元体系;当美国鼓动东亚金融危机,一鼓作气收割亚洲四小龙 或许并不是所有人都爱好虚名,但必然个个都会计算实利。其他各国也不乏明白人,知道不能再继续把自己绑死在美元的战车上,至少,总得把鸡蛋拿出来一些吧?即使不能完全挣脱被吸血的命运,分散风险、减少损失也是好的嘛!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各自的利益,各种各样的绕弯子小动作层出不穷,什么借鸡下蛋、自起炉灶、暗度陈仓,玩出了各种花样。美国对此也毫不手软,如同打地鼠一样挨个敲打那些不听话的。这就轮到人称美国金融打手的SWIFT出场了。 打手SWIFT SWIFT(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既非美国首创,总部也不在美国。它在名义上是非盈利的国际合作组织,本来只是个全球各国银行之间传递信息的标准体系,然而美元太强势、美国太可怕,CHIPS(美元大额清算系统)的地位又过于重要,事情就逐渐变味了。 SWIFT有两个信息交换中心,其中一个设在美国,这本身便透露出一些微妙气息。据数据统计,美元在国际支付结算中占据了超过四成的比重,在国际储备货币中更是占比超六成,这就是美国控制SWIFT的真正基础。 震惊全球的911事件发生,为美国控制SWIFT关键一步提供了口实时任总统的小布什根据《国际紧急经济权利法案》,施压要求SWIFT对美公开与恐怖活动有关的资金流动信息。SWIFT跪了,交出了这一部分权限。 如果单单只考虑反恐,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想要搞事情不可能离开钱,而钱一旦流动就有被监控到的风险,锁定后只要再来一个冻结,拿不到钱又怎么搞事?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工具只是工具,怎么用可要看掌握工具的人。 美国通过SWIFT获得了监控全球绝大部分金融交易的权限,然后更进一步去打压与自己不对盘的国家。 通常套路是这样的发动本国金融制裁,单方面迫使某国与美元脱钩;接着联合其他同盟国升级制裁,让SWIFT在此国金融领域越来越无足轻重,最后再迫使SWIFT把该国所有重要金融机构全部扫地出门。 朝鲜、伊拉克、伊朗、利比亚、俄罗斯等国金融机构都或多或少挨过这一套SWIFT组合拳,而这串国家中不乏主动或被动想要对美元货币体系干点什么的。 底子薄的结局往往比较惨萨达姆死于传说中的大杀器,卡大佐死于筹备中的非元;血厚的也吃了不少亏,然后更坚定地往去美元化的道路狂奔。 萨达姆奔向多元货币体系 美国金融制裁俄罗斯,俄罗斯干脆从2014年开始自起炉灶搞金融信息交换系统,2018年更是直接全面开启去美元化减持美债,增持黄金。其最大石油生产商明确表示,出口原油和成品油的默认结算货币已经改成了欧元。 英法德三国为了绕开对伊朗的金融制裁,继续和伊朗保持贸易往来,也在2018年搞了INSTEX系统(贸易互换支持工具),说白了也是打算开辟一块没有美元掣肘的新地图。2019年,俄罗斯还表过态愿意加入INSTEX,这屁股方向也是很明显了。 而我国,一直存在着人称外贸圈传奇的昆仑银行门槛高、收费高、服务差、办事慢但却屹立不倒反而发展迅猛。说白了,这个银行就是中石油用来和敏感地区比如伊朗做生意的专用白手套,不走美元结算、也不鸟SWIFT的所谓规定 诸如以上的小动作说穿了并不新鲜,美国真的看不透?只不过做不到一击打服,干脆选择性失明算了。然而这些活生生存在的逐渐与美国松绑、反而似乎还活得更滋润的例子,无疑让更多旁观者有了想法。 美元霸权既然不能输血只能吸血,那当然最好就是赶紧踢开它,建立一个多元货币体系。当越来越多的国家都开始这样想,这就是中国冲在前头搞数字货币对美元体系的风险所在。 三月底,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所长在BIS(国际清算银行)讨论会中建议,各国央行应当着手制定国家数字货币的统一兼容参数,为跨区域数字货币交易铺平道路。建议一出,得到了三十多国的响应,这与美国两度增发合计9万亿美元货币的推波助澜恐怕不无关系。 路透社认为,中国在数字货币发行问题上的争先,目的显然是为了促进人民币国际化并减少对美元支付系统的依赖。 而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日本、欧洲、英国等6家央行与国际清算银行(BIS)在去年年初成立了共同研究小组,探讨对象就是数字货币。美联储在半途加入了这个计划。 到了10月,这个组织开始发声陈述自己可能推出的数字货币形态,它们并不看好Facebook提出的Libra,而希望弄出个比它更好的产物。这也应验了中国中央银行此前的预估之一:数字货币这一新事物的发行和操控权,也将成为各国之间的新战场。 结语 回顾中国防守反击美元史,我们看到的是一路走来抵御美元绑架和吸血的艰辛过程,而当数字人民币面世日益临近之时,如果再联系我国与伊朗签订25年合约的新闻,这事多少有些官宣之外的意味。 数字人民币是否就是击碎美国阴谋的胜负手?也许未必,但事无一蹴而就、仍需步步为营。而无论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还是推进绕开美元结算的途径,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