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飞歌第四十章

　　夜里，迷迷糊糊中，赵书勤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他拾起手机一看，却是何淑懿打来的电话。赵书勤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按了接听键。何淑懿在电话里说她一个人有点怕，睡不着，要赵书勤过去陪她。赵书勤睡意正浓，也不想过去，便草草安抚何淑懿两句，就挂掉电话，蒙头继续睡。
　　可刚合眼，又传来一阵敲门声。赵书勤知道是何淑懿在门外，但不想去开门，便假装没有听到，直接忽视。不承想，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连墙壁都振动起来。赵书勤无奈，也为了不惊动左邻右舍的客人，只得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何淑懿就抱着一个枕头不声不响地进来。噘着嘴，显然是对赵书勤迟迟不开门表达不满。何淑懿径直爬上床去，也不理睬赵书勤，蒙头就睡。这下轮到赵书勤尴尬了。为了省钱，他开的是一个单间。何淑懿霸占了他的床，他无处可睡。他想跟何淑懿协商一下，到何淑懿的房间里把被子拿过来，让他打地铺睡，但何淑懿根本不理他。没办法，赵书勤只能一边烧水泡茶打发时间，一边筹谋对策。然而，茶水喝了一大杯，赵书勤依旧束手无策。睡意越发深沉，眼皮如灌铅一般沉重，赵书勤再也坚持不住，也不再顾忌什么，便爬上床去，小心翼翼地在何淑懿身边躺下来。
　　何淑懿忽然转过身来，柔情无限地冲着赵书勤得意地笑。
　　怎么又上来了？坚持硬气一下嘛！何淑懿揶揄道。
　　实在困得不行。赵书勤慵懒地说道，打了一个哈欠。
　　何淑懿挪动一下，紧紧地贴在赵书勤的身上。她脉脉地凝望赵书勤片刻，忽地咂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赵书勤激灵一下，两眼陡睁，顿时睡意全无。
　　赏你一个香吻。何淑懿柔声说道。
　　赵书勤连忙坐起来，目光严肃地望着何淑懿。
　　淑懿，我是很克制的，希望你不要挑逗我。赵书勤一本正经地说道。
　　何淑懿嫣然一笑，也坐起来，依偎在赵书勤的怀里。
　　我知道。何淑懿莺声说道。我喜欢你。
　　赵书勤轻叹一声。
　　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危险吗？赵书勤悠悠地问道。
　　知道的。何淑懿会心地说道。不过，现阶段，你不一定能占到我的便宜。
　　为什么？赵书勤狐疑地问道。
　　因为，你不一定打得赢我啊。何淑懿洋洋得意地说道。
　　赵书勤仔细一想，觉得也是事实。何淑懿长年在观音山盘山公路骑行锻炼，力气较一般女生大；尤其是脚上的力道，更是强劲。普通人被她踹一脚，可能不是那么好受。真要动手，赵书勤不一定捡到便宜。
　　也是。赵书勤不得不承认。
　　你一点都不会怜香惜玉。我叫你过去陪我，你都不肯。何淑懿柔声抱怨道。我一个女孩子家，第一次到外面来，一个人睡，怎么会不害怕嘛？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赵书勤温言抚慰道。
　　两人关灯躺下，又聊了一会儿，然后沉沉睡去。
　　翌日，赵书勤和何淑懿早早起来。洗漱罢，用过早餐，就到车站等车。孰料，牡丹江去双峰雪乡的班车每天只有一班，且下午四点才出发。没办法，赵何两人只得又去开房住下。好不容易捱到下午四点，终于得以登上前往雪乡的大巴。赵何两人松了一口气。
　　牡丹江距离双峰雪乡大约170多公里。大巴足足行驶了四个小时，才在晚上八点左右抵达雪乡。赵书勤和何淑懿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住宿的地方。目下是雪乡旅游的旺季，客人较多，房源紧俏，需要及早安排。两人先后寻了好几家，何淑懿都觉得不满意，不是嫌条件差，就是嫌房价高。找了半天，脚都酸了，最后才勉强相中一家。房间的布局、大小、装修等都算可以，就是价格偏高，一晚八百多。起初，何淑懿依旧嫌贵，不想要。但赵书勤身上大箱小包压着不少行礼，在冰天雪地里扛得汗流浃背，实在不愿意再折腾，便一口坚持要住下来。房价贵一点可以接受，只要能马上解决身上的负担即可。这样，何淑懿也就不好再持异议。两人登记入住，且一次性付了三天的房费。
　　呼赵书勤把身上的行礼卸在客房的行李架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累死我了。赵书勤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说不要带这么多行李，你偏要带。害我都累成狗了。赵书勤抱怨说。
　　在炉江尚未出发时，赵书勤见何淑懿大箱小包收拾了好几个，就暗暗叫苦不迭。他明白，这些箱包到时候还得自己来负担，便婉言建议何淑懿尽量轻装上阵。毕竟，此次东北之旅，行程也就三五天，没必要带这么行礼。可何淑懿自有她的主张，说东北地区寒冷，御寒衣服必须准备充足，防冻霜这些要带一些；旅途中，也可以读点书，所以把大学教材和其它读物也带上了。这样，林林总总，准备了大小三四个箱包。因为教材等读本比较厚，个别箱包还是比较沉，携带起来，还是比较吃力。所以，赵书勤不免忧心忡忡。
　　何淑懿往炕上一坐，沉吟片刻，忽地长叹一气。
　　你知道我为何要带这么多东西吗？何淑懿幽幽地问道。
　　愿闻其详。赵书勤郑重其事地说道。
　　房间配备有茶具。赵书勤拿起茶壶，到水龙头下接了些水，放在电热水器上烧起来。
　　我不想回去了。我想在这边过年。何淑懿若有所思地说道，似乎下定了决心。
　　啊，为什么呀？赵书勤讶异地问道。
　　我现在有点讨厌炉江。何淑懿简单粗暴地回答道。
　　赵书勤不再言语。水开了，他把茶具仔细地冲烫一遍。然后，正式烧水泡茶。
　　茶泡好。赵书勤沏了两杯，送到炕边。
　　喝茶！赵书勤柔声说道。
　　何淑懿扑进赵书勤的怀里，挥起粉拳在他的胸前不断地捶打。
　　书勤，我好烦啊！何淑懿焦躁地说道。
　　接着，何淑懿向赵书勤倾诉自己不愿回炉江过年的缘由。这事还是与宋司长有关。原来，炉江准备修建一座燃煤发电厂。市里已经把相关材料上报省发改委。省发改委同意修建，并上报国家发改委，希望得到国家发改委的支持，尽快将路条批下来。但国家发改委认为，炉江市产业基础薄弱，电力需求潜力不大。现有的电力供应能力完全可以满足炉江市当前生产生活的需要。而且，炉江本地产煤不多，修建燃煤发电厂，需要从省内其他兄弟市州调运燃煤。这无疑增大了生产成本。综合各方面考虑，炉江建造燃煤发电厂，社会性和经济性都不理想。国家发改委建议，该发电厂暂时缓建。待条件成熟，再考虑。因此，国家发改委没有批出路条。然而，炉江市政府却不这么认为。市政府的意见是，炉江市80多万人口，随着城镇化的快速推进，且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用不了多久，现有的电力供应将越来越难以满足全市生产生活的需要。而且，炉江工业园区和炉江开发区也正在如火如荼建设中。未来的电力需求同样增长强劲。而炉江目前的电力供应完全依赖省内其他兄弟市州。万一哪天发生严重的自然灾害，导致电力供应中断，炉江人民就只能在黑暗中望电兴叹了。因此，市政府认为，修建一座炉江自己的燃煤发电厂，很有必要。建比不建好，早建比晚建好。市政府把自己意见再次上报国家发改委。见炉江市政府如此执着，国家发改委于是就派工作组到炉江来实地调研。工作组的组长就是宋司长。因为事关重大，工作组要在炉江逗留到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