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中篇连载十六

　　石青山和王春梅的关系逐渐公开化了，王春梅经常给石青山送午饭，然后两人就坐在锅炉房休息室里一起吃饭，有时碰到石青山的同事，她便把带的东西分点给他，然后坐在一起吃饭，时间长了，石青山的同事都觉得她人不错，私下里便总催石青山快点娶进门，这样的好媳妇可是不好找，石青山每次都说不急不急，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石青山的父母听说儿子有女朋友了打心眼里高兴，先不论长得如何家庭条件咋样，只要是儿子看中的肯定差不了，可信中问了几次石青山都含糊其辞，石青山的妈妈一生气索性不再问了，用她的话就是娶个妖怪也不是和自己过。
　　王春梅的父母是普通的工人，自然有这个层面人的现实性，家庭条件不好，儿子又待业，她指望女儿嫁个好人家，能帮助她儿子找份工作，当听说女儿找了一个锅炉工时极力反对。
　　忍耐了一段时间后，她终于不想再忍了，在一次晚饭后，她和王春梅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听说你处了个对象？
　　嗯。王春梅有些意外，因为她从没说过这事，也很注意不想让家里的人发现。
　　处多久了？
　　刚处。王春梅不想过多地解释。
　　听说是一个烧锅炉的？
　　妈妈的语气让王春梅很反感，所以，她直直地看着妈妈，很认真的回答，是，锅炉工。
　　你爱他吗？
　　很喜欢。
　　他人帅？
　　一般人。
　　他家庭条件好？
　　和咱家差不多。
　　他有文凭吗？
　　和我一样是工人。
　　家里有房子吗？兄弟几个？
　　妈，你要干啥呀？问这问那的。
　　回答我，妈得对你负责。
　　王春梅停顿了一小会，他家的条件不好，还有个弟弟，也在家待业，住的是两间平房，但是独门独户。
　　父母是做什么的？
　　和你们一样，普通工人。
　　身体好吗？
　　没听说有什么病。
　　你想嫁给他？
　　王春梅有些不好意思，妈，哪有你这样问的。但随即小声回答嗯。
　　你事先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她的妈妈语气有些严厉，充满着责备和不满。
　　这是我自己的事。
　　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我不能让你往火坑里跳。
　　什么火坑？你说的太难听了，人家和咱家生活水平差不多的。
　　所以，你才不能嫁给他，我不同意。
　　王春梅没再说话。
　　她的妈妈继续说到：苦日子你没体验过，你不知道将来的苦，妈是为你好，你嫁给这样的人家，注定要受苦的，妈决不让你进这样的人家。
　　妈，你要干啥呀！王春梅急了，直想哭。
　　妈就是不同意你和他处朋友，一个烧锅炉的还想娶我女儿。
　　不等她话说完，王春梅腾地站了起来。她的爸爸一直坐在旁边抽着烟，见她一下站起来，也急忙站了起来，冲她的妈妈张了几张嘴，终于没有说话，只嗨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女儿大了以后便由她的妈妈照顾，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有发言权。
　　妈，今天是你问起来的，我才不得不说，否则，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我喜欢谁我嫁给谁是我自己的事。烧锅炉的怎么了？他也是人，也是一个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也需要得到人们的尊重，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有错吗？没钱没房我们可以自己挣，更重要的是我喜欢他，我们在知青点的时候就好上了，你想反对也晚了。
　　她的妈妈一下子楞住了，女大不由娘呀，女儿的话让她无言以对，她的话句句在理，自己不也是一个普通劳动者吗，有什么理由看不起别人呢？但王春梅说知青时就认识了，一下子让她的心乱了。
　　你说什么？你们知青时认识的？你们一个知青点的？那你们认识很多年了？
　　王春梅坚定地点了点头。
　　王春梅的妈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这太意外了，她仔细想想，怪不得女儿每年回来探亲都要急急忙忙回去，甚至不愿意在家多呆一天。
　　你每年急忙回去就是为了他？他每年不回家探亲吗？
　　他每年都很早回去，他不喜欢城市里闹哄哄的。
　　我就是反对也没用了是吗？
　　是。
　　你们在一起了？
　　妈，请尊重一下你的女儿好吗？这要是让别人听到我还能活吗。
　　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没有。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如果女儿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那她的老脸可就没地方搁了，她以后都没法见人了。
　　我就是喜欢他，他连抱都没抱过我，还能有啥事。
　　她的妈妈知道一切都晚了，女儿已经铁了心了，自己再坚持反对也无济于事了，索性先观察一下吧。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还没想呢。
　　我建议你们再多处一段时间，免得以后后悔。她想时间长点，她们也好暗中多观察一下。
　　我们也没想早结，也没商量过，条件成熟了就结了。
　　说完，王春梅一屁股坐下，拿起一个苹果一下咬去一大块，使劲嚼着。
　　王春梅的妈妈去了一趟县城，背着王春梅去石青山的单位了解了一下，不论是单位领导还是工友对他的评价都非常好，都说是一个好小伙子，人老实本分，勤快肯干，将来肯定差不了，这才让王春梅的妈妈把心放回肚里，也不再坚持反对这门亲事了。
　　石青山的爸妈倒是开明得很，当石青山告诉他们有了女朋友后，高兴得直想跳，尤其他的妈妈一直担心儿子找不到对象呢，现在好了，儿媳妇就要进门了，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儿子就是有能耐，老两口暗中商量了一下，准备把东屋让给儿子结婚，明年开春在房东头重新接个偏厦住。
　　可是，石青山就象个闷葫芦，不论是探亲还是写信，只字不提结婚的事，他的妈妈几次想问都被他爸爸制止了，但趁石青山一次回来探亲，他的妈妈还是忍不住问了。
　　老大呀，妈问你个事呗？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妈不强求。
　　妈，啥事呀，弄得这么严肃和紧张。
　　嗯，是这么回事，嘿嘿，妈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你又不说。
　　啥事呀，妈你快说吧。
　　妈可问啦，我听说你处了一个女朋友，妈想问问。
　　噢，这个事呀，有这事，是我下乡时一个点的知青，人品好，也挺漂亮的。
　　你们在知青点就好上了吧？
　　不是，在知青点的时候其实我们心里虽都有对方了，只是当时我想好好表现，没有挑明。
　　那你们认识时间够长的了，她人品真没问题吧？这年头，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呀。
　　妈你放心吧，人品保证没问题，对我也关心，你放心吧。
　　妈没啥不放心的。你没欺负人家吧？
　　妈，我哪有那胆，她也不是容易被欺负的人呀。
　　这么做就对了，不到结婚你们不能做出格的事。你见过她家里人了吗？
　　还没呢，我们不准备早结婚，条件不成熟，明年再说吧。
　　那你们没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妈，还没到时候呢，我们都刚工作，条件还不成熟。
　　你们自己决定，结婚的钱你们不用愁，我和你爸会准备好的，到时你就把媳妇给我领进门就行了。
　　你就放心吧，不过，我们结婚的事我们自己张罗，你们先不要忙。
　　你就别管了，当父母的哪能不管。我走了。
　　说完，他的妈妈就走出了屋子，他的爸爸一直站在门外听，此时和他的妈妈一起回到了东屋。
　　时间就象是感情的润滑剂，两颗灸热的心越走越近，甚至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情，尤其王春梅几乎天天往石青山单位跑，让石青山的工友羡慕得不得了。
　　双方的家长几乎同时提了要见他们的想法，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石青山先去王春梅家，这也是礼数，也好看看她家的态度。
　　一个周末，石青山买了水果和罐头拎着去了王春梅的家，王春梅的妈妈虽还不太看好他，但也不失礼貌，王春梅的爸爸倒是很喜欢他，热情地招待他吃这吃那，并陪着聊天，这让石青山稳定了很多。
　　晚上，石青山留下吃了饭，饭后，两人一起走在城市的大街上，昏黄的路灯有序地排列成一条光路，拖着他们的长长的身影缓慢移动着。
　　王春梅进石青山家门的待遇要好得多，一来石青山的爸妈早就认可了这个儿媳妇，所以，早早迎接在大门口，亲热地拉着她的手一起走进大门的，嘴里不停地夸儿子有眼光，夸她长得俊，弄得王春梅直不好意思。
　　这一刻，王春梅的心无疑没有任何顾虑，石青山的父母这样通情达理让她很惊讶，以至多少年以后，每次提起第一次进门都会让她心存温暖。（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