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男生那一夜起爱上了美丽妖姬

　　我和她最美好无瑕的爱情就仅有这短短的近两个月。1997年6月30日的晚上，她哭着告诉我，她的男友来找她了。她说，你就当作把我借给他两天吧。我让她作个选择，她痛苦地说：别逼我。
　　我生长在北方。小时候到南京旅游，一个人骑自行车在南京的街上逛，看着身边的繁华都市，川流不息的骄傲人群，我想：如果哪一天我就住在这座城市里，该多幸福啊。
　　谁能想到，我的记忆中早早打上的烙印竟然在若干年后让我的生命和南京这座城市扯上无法割舍的联系。这座古老而又年轻的城市静静地听到我的每一下心跳，那些古旧城墙上的城砖仿佛就是命运老人额上的皱纹，它们带着似怜似嘲的表情包容了我对于这座城市无法言表的情感。
　　来南京工作之前，我对这个地方并不十分陌生。青梅竹马的女友就在中山门外的一所大学里，每一个学期我都要来几次的。
　　中山陵，情侣园，火车票鼓楼预售处，卫岗的大坡，以及新街口开往孝陵卫的5路公共汽车，是我那时对南京最了解的地方。但两座城市里两个人的境遇终究有了很多变化，心境也变了。
　　每一个好看的女大学生都会在校园里有或多或少的追求者，而我这样一个有点浪荡不羁，但样子长得挺正直的男孩，同样也遇到了许多注视的目光。我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女生的任何表示，却发现初恋的感觉已经渐渐消失了。
　　我终于和青梅竹马在多种原因的共同作用下分手了。没有任何预兆，1995年冬天，她在电话里告诉我：她订婚了。据说她大学毕业后就立即结婚了，夫妻二人留在了南京。现在每天都在同样的阳光雨露中生活，我却再没有遇见过她。
　　我蓦然发现自己原来那么重情，我从那时知道自己原来是个靠情感维持生命活力的人。没有感觉和激情，我是个冬眠的动物。我想起我高中时代的年轻英文女教师对我说，你外表粗犷刚硬的线条掩盖不了你极其敏感细致的内心。
　　妖姬
　　接下来的一年半中，除了正常的学习以外，我所有的业余时间都是在学校的篮球场上度过的。夏天，我常常赤着上身躺在被太阳晒得烫烫的水泥地上，看天边最后一缕红红的霞光隐去，体会一个人的宁静和落寞。每个周末是最难熬的时光，我却从不去舞厅唱歌跳舞，宁愿把一身的力量挥洒在球场上。当女生楼所有的窗口不再挤满观众，她们打扮完毕，倾巢而出之后，我孤独地躺在地板上，唱起一首特别喜欢的校园民谣：
　　我亲爱的兄弟，陪我逛逛这冬季的校园，给我讲讲，那漂亮的女生，白发的先生，趁现在，没有人，也没有风
　　1997年初夏的篮球馆里，我们正在准备一场比赛。看台的一角出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她就像一朵悄悄开在墙角的蓝色小花，孤独于喧嚣之外。接连几天在同一个位置的出现，让我注意到了她的特别和孤寂。散场后她在人群最后踽踽独行，鬼使神差地，让我这个从不和陌生人搭讪的人走上前问她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她说，为了散心。我说，明天是我们的决赛，来看吧？她说好。
　　第二天的晚上，她出现在同样的位置。我看见她了，一跃翻过栏杆，把刚刚买的一块巧克力递给她，那块巧克力在热热的天气里已经变成软软的一团了。她还是很开心，笑着给我递来一听可乐。
　　那晚我们输了。我没有什么好心情，她说，我们出去走走吧。于是，1997年我最伤痛的恋情在这个夜晚如女妖一般侵入我21岁的青春，让我欲罢不能，带来了欢乐，以及更多的痛苦。
　　我在那一夜知道她是个南京女孩。初夏的夜里下起了小雨，我们躲在一个看台的檐角下，她说教我跳舞，我们像跳舞那样摆好了姿势，却渐渐依偎在一起，心灵在这个孤寂的夜里向另一个孤寂的心灵毫不设防地开放，我们终于把嘴唇也靠在了一起。她喃喃地说：别说爱我，别说爱我
　　新的爱情就这么来了，带着夏夜的些微寒冷和内心里茫然的震颤。我们都是在这个孤独的夜晚放下矜持的人，我们不知道是如何开始的，也没有渴望明天会是怎样。
　　原本以为第二天她就不会再认识我了。可当我下课回到宿舍的时候，她在楼下怯怯地叫我，一刹那的尴尬之后，她给我递上一饭盒鲜红欲滴的草莓，一张纸上画着一只闹钟，时针指向晚上7点。
　　以后她天天来找我，两个星期以后，独来独往惯了的我就这样无法避免地爱上她了，我从来就不去问她的经历，我的球友对我说：她有男朋友的。我立即大声回敬：关你什么事！
　　她是个校园歌手，是个电台主持人，会画画，会讲故事，会跳舞，会弹吉他，她总是能猜到我的下一句话要说什么，她仅仅看一晚高等数学就能考70多分
　　这一切使我对她的爱越来越浓烈，我觉得聪明娇小的她很需要我这样强壮粗犷的男孩的呵护。我每个夜晚都在她去市电台做节目的路上等她回来。深夜，远远看见我伫立路边，她跳下自行车，抱着我说，你真的太爱我了，你的爱，浓到化不开了。
　　像所有的校园恋人们一样，有爱的时候，性也是接踵而至的。她说：我们做爱吧。我摇摇头，说，这对你不好。她也摇摇头，我就知道她的过去了。我们在相恋近两个月后第一次做爱。我惊诧于她的疯狂和纯熟，和给我的最初印象相比，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
　　忠贞
　　我和她最美好无瑕的爱情就仅有这短短的近两个月。1997年7月1日是香港回归的日子，6月30日的晚上，她哭着告诉我，她的男友来找她了。她说，你就当作把我借给他两天吧。我让她作个选择，她痛苦地说：别逼我。我在那晚知道了她只是为了有个引人注目的英俊校园男友才注意上我，选择我的目的除了满足炫耀的虚荣心之外，还有生理上压抑的欲望。
　　那晚她不停地说着那个男孩，我却痛苦到无法言语。她说她能知道我的痛苦，她很心疼的。那一夜我站在阳台上一支接一支抽烟，她在对面女生楼的窗口对我一闪一闪地亮着手电筒，那亮光像怜悯的眼睛对我说话，也许是理解，或许还有些心疼和安慰，它们就这样模糊了我的双眼。
　　第二天，香港回归的仪式激动着所有的同学，我却失魂落魄，晚上一个人骑车在校园里逛，我知道有她登台表演的节目。迎面看见她和一个高大的男孩牵手走来。
　　她看见我，立即低下头去。我在那一瞬间看见了她惊慌的眼神，我转过头离开，心却像被一把匕首刺了个透心凉，在炎热的夏夜，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寒冷。
　　那一夜，我一直在阳台上看她回来的路，她却彻夜未归。
　　男孩走了，她又开心地回到我身边，紧紧抱着我说对不起。我痛苦地希望她从此放弃过去。她却告诉我，那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许下的诺言是不会变的。我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但却无法狠心一刀两断。后来渐渐才知道，那个男孩连高中都毕业不了，但人长得帅，而且因为父亲的地位，找到一份好工作，每月挣2000多块。她甚至在我的朋友面前毫不避讳地说到自己将来也许要依靠一个朋友的父亲获得一份好工作。
　　冬季，她每天晚上都要去很远的市电台做节目，我在寒冷的冬夜为她准备好热牛奶和粽子，然后骑车半小时去接她。她会在走出电台的大门时就看见我瑟瑟的身影，她说：是你吗，帅哥？我就很开心地笑了。我们在深夜里手牵手骑车回去，天气竟然像心情一样变得温情脉脉。
　　后来她越来越表现出她的另类和我行我素的作风。她的打扮由清纯向妖艳发展，言谈不再如一个20岁的女生，和绝大多数同学的关系都不好，她渐渐显现出她所有特立独行的个性特征。
　　我迷恋于她的聪明和才能，沉溺于她纯熟的性技巧，我希望通过自己的爱最终改变她的缺点，并且真正赢得她的心。然而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我原本就不太温和的性格开始变得压抑，我们常常吵架，我常常摔掉手边的任何东西，挥拳猛击墙壁，直到双手鲜血淋漓。我们已经伤害了两个人，别再伤害另一个吧。她说，我是受到诅咒的女妖，注定一生没有好结果。
　　我顶着许多的非议和异样的眼神每天和她走在一起。我们在外表上也许是校园里最受瞩目的一对，但我却承受着越来越多的痛苦：她开始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给那个远在南京的男孩打电话，在电话里要他来一个吻，甚至当我们做爱完毕后接到一个传呼，她立即就出门打电话。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扮演一个什么角色，我相信她和我在一起时一切都是真切的，我却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和一个连高中都毕业不了的男孩还有海誓山盟。当她回到南京，她是属于他的，当她回到学校，又属于我。爱的忠贞对她来说只是对男人的要求，她却操纵了两个人的情感。
　　1998年相拥看完乔丹的总决赛，我毕业离校了。那天我独自拎着两个大包，她送我上了去火车站的公共汽车。我在汽车开动的时候给她打出我爱你的手势，我在车厢里，她在车窗外，两人泪如雨下。我没能在这场争夺战中取得胜利。我们有个约定，我离开学校后，一切就将结束。
　　深渊
　　1998年夏天，我到了南京工作。她也和我分手了。可几个月后突然接到她的电话，她哭着告诉我，那个男孩背着她还和别的女孩勾搭，她彻底失望了。我在电话里安慰她。
　　因为害怕她想不开而做傻事，我第二天就赶去看她。她很开心地在校门口等我，我却感觉到她笑颜后面的脆弱和伤心。
　　我把她带到宾馆里，静静地坐着，不时说些开导的话。凌晨时分她突然扑到我怀里，说：要我吧。在她的要求下，我答应和她做爱。当凌晨的时光变得最疯狂和激越的时候，她突然大哭起来。
　　第二天醒来，她说：让我回到你身边吧。我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突然止不住放声大哭。我想，我终于能够真正得到她了，全身心地得到！
　　开学刚刚一星期，她给我来了电话。她说，环境和心情变了，现在和几个搞音乐的人组了个乐队，在酒吧唱歌挣钱，开始对音乐的追求，至于我们之间，顺其自然吧。
　　1999年3月8日，妇女节，我接到电话立即赶过去。我在那个酒吧门口等到她和几个不伦不类的人走过来。
　　要么和我在一起，你的生活费我也负担得起；要么你和这些人待在一起，我们分手。我说。她只是迟疑了数十秒，立即说：为了音乐，我宁愿放弃你。
　　那你说过爱我的誓言呢？我问。我觉得那只是情节需要，只是当时我想说的。她说，你回去吧。
　　我在当天夜里赶回南京。仿佛是为了迎合我的心情，那一夜南京下起了雪。我穿着单衣在雪地中瑟瑟发抖，内心里更是寒冷无比。为什么我全身心的真情付出就换不回真情的回应？难道南京这座城市就这么寒冷，就是我情感的伤心地？
　　后来我们又有许多纠纠缠缠，不外乎她为那些复杂的社会人物所伤，反反复复，想回到我身边。但我对她却真正死了心。我扔掉了她给我的手机号码。我开始一个人住，独来独往地生活，抽烟，喝酒，常常把自己灌醉。我拒绝了向我示爱的女孩，拒绝了关心我的人们介绍我认识的每一个女孩。
　　她曾说：我们都是见不到阳光的人，表面坚强，内心痛苦。我内心里的伤痛常常在深夜里不经意地涌上心头，将我拽进黑暗的深渊。我就像沉在深海的沙，一直见不到阳光。
　　抵达公元2000年的那一夜，我抽着烟，独自站在阳台上看天空中越来越浓的雾。南京城的夜，窥见过太多我的落寞，听见了太多我内心的叹息。
　　2000年春天来的时候，我渐渐觉得自己就像春天的树上刚刚长出的新叶，生命的活力一点一点茁壮起来。阳光像利箭刺进我沉在深海的身体，春天的潮汐将我慢慢推向岸边。我意识到自己的心在新世纪的阳光下一点点苏醒过来
　　即将与一个美得令我炫目的女孩执手偕老，且把青涩的记忆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