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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阴阳

3月15日 飞虹谷投稿
  第1章二号冰柜
  我今年十六岁,因为姐姐的病,全家从农村搬到市区住。付不起医药费,院长可怜我们,让我全家在医院打工维持生计和医药费。
  我被分配到太平间上班。今天我第一天上班,就被守尸人老刘头吓到了。
  他头发凌乱,从眉毛到嘴角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和人说话时,疤痕一动一动的,像一张血盆大嘴。
  娃,守尸人这碗饭可没那么好吃。你怕尸体吗。
  他声音特别难听,和村里的老鸹叫一般。
  不怕!
  我挺直了胸膛。
  去把冰柜里的尸体全搬出来,再装回去。
  他死气沉沉的眼珠子看着我,递给我一串钥匙。
  我热血上涌,快步走到最里面,打开第一个冰柜,一把拽了出来,一股寒气和诡异的味道扑面而来。
  冰柜里是个少妇,半边脸被拍烂了,整个脑袋像个血糊糊的肉球。雪白的胸部坚挺着,愈发的白。
  浓烈的味道加上强烈的视觉冲击,我嗷呜一下就吐了出来,蹲在地上不停的呕吐着,许久才停。
  老刘头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难听的声音在停尸房里回荡着。
  我强忍住恶心,站起来擦擦嘴,双手伸进冰柜,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凉意。
  当我抓住少妇身体的时候,一阵油腻冰凉的感觉袭来,像抓到一块冻猪肉一般。我一咬牙一使劲儿,就把她拽了出来。
  坚硬的脑袋一下子顶在我肚子上,尸体下半身全部显露出来,她下身竟然没穿衣服!
  尸体的味道更浓了,我扭头深呼吸了两口气,转身再次用力,把她彻底拽了出来。
  尸体比我想象得要沉,一下子倒在我身上,沾得我浑身都是血。我使劲儿把她背起来,往旁边的床上放去。
  记住,背尸的时候,不要左右看,听到人叫你,千万不要回头。
  老刘头嘟囔着,我点点头,把尸体放到床上,女尸的上衣被我彻底拽开,露出雪白的双峰,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香艳的场景,咽了一下口水,咕噜一声。
  不可对尸体心生邪念。不然,要遭报应的。
  老刘头又说到,我哦了一声,赶紧转过头,可满脑袋都是刚才那副香艳的场景。
  没想到背尸还是个体力活儿,我休息了一会儿,又把尸体背在身上,放了回去。
  放回第一个,我伸手就要去开第二个冰柜。
  停!
  老刘头鹰爪一般的手猛地抓住我,恶狠狠的说:记住,永远也不要打开二号冰柜。
  我一愣,没敢问为什么,就继续开三号冰柜。
  三号冰柜是个彪形大汉,身上有很多伤口,最严重的一个在心脏处,肉外翻,里面泛着猩红色。
  诡异的是,彪形大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我!
  我哆嗦了一下,看了一眼老刘头,心里一阵发虚。
  一阵恶心的感觉再次涌起,我扭头冲着别处大口呼吸了几下,这才好点。
  老刘头走过来,咧开没有血色的嘴:娃,以后天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这碗饭,你还要吃不?
  吃!
  我咬着牙说,太平间的工资是4000块钱,比我爹娘做护工赚的不少。最重要的是,我岁数太小,除了做这个,别的地方不要我。
  那你先背背这个男尸吧,要是能背动,就留。背不动,就走。
  我点点头,搓搓手,转向别处大口呼吸了几下,我双手抓住大汉的肩头,用力拽了出来。
  转身把他抗在背上,比刚才的少妇重很多,我咬着牙,用尽全力,把他整个身子拽了出来。
  这下,他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了我背上,我觉得两腿一软,五脏六腑疼了一下,差点就把它扔到地上。
  想想我姐的病,我咬牙挺住了,不停的告诉自己,张强,你就是死,也得挺住!你挺不住,你姐的命就没了!
  这么一想,我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硬生生的抗住了大汉的重量,往前走了一步。
  我从小身子就瘦弱,到现在才刚刚一米六,走出这一步,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了,五脏六腑都憋得特别难受。
  老刘头就在我旁边站着,一言不发。
  我咬着牙往前走着,终于走到床前,把尸体慢慢放下,我觉得浑身都虚脱了。
  太慢了。。。
  老刘头摇着头,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根烟,慢悠悠的抽着。
  我没敢多休息,咬紧牙再次把大汉抗了起来,尸体还没离开床,我就觉得有点支撑不住了。
  稍微停了一下,我才缓慢的把大汉背了起来,挪到了冰柜处,当我把大汉放到冰柜里的时候,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老刘头继续抽烟,没吭声。
  休息了一会儿,我怕他说我,就站起来继续搬第四个冰柜,这次里面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尸体上没有伤口,应该是病死的。
  我搬完所有尸体的时候,已是中午,老刘头站起来,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留这儿吧。
  我眼泪猛地涌了出来,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辛苦没有白费,姐,爹,娘,我能赚钱了!
  老刘头离开了几分钟,突然又回来了。
  娃,我有事要出去,晚上应该能回来。你在这儿做好尸体登记,来了尸体必须放冰柜。记住,不管多大的事儿,第二个冰柜不能打开。
  我赶紧点点头,他转身出去了。
  没想到他一走,就开始忙了起来。不停的有各个科室往太平间送尸体,一下午送来了八具尸体。
  太平间是暂时停放尸体的地方,每天上午都会有一些灵车停在后门,家属哭着把尸体迎走,送到殡仪馆去火化。
  后来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只剩下三个空冰柜了!
  刚祈祷不要再来尸体了,急诊又送来了四具尸体,全是刚刚出车祸死掉的。
  这下我彻底上愁了,老刘头临走的时候叮嘱了,来了尸体必须放冰柜。这下冰柜不够用可咋整。
  把三具尸体放好后,就剩下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脖子以下血肉模糊的,白裙子都染成血红色的了。脸长得特别俊俏,让人看一眼就会心动。
  我想起老刘头的教诲,赶紧打消自己的念头,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把她放到中间的停尸床上,盘算着该怎么办。
  此时已是晚上9点,老刘头还没回来。我暗自腹诽着老刘头,搬了个椅子坐着,静等他回来。
  没想到这一等就到了深夜12点,他还没回来。我困了,就到值班室的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突然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翻身坐起来,听到那声音是从停尸间里传来的。
  悄悄走过去,那声音突然消失了。
  我挠挠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响了。像是一个东西在挠墙壁一样,声音尖锐,令人头皮发麻。
  我猛地打开灯,那声音的来源,赫然是第二个冰柜的方向!
  第2章无头男尸
  我出了一身冷汗,老刘头警告过我,第二个冰柜千万不能打开,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这时,咯吱咯吱的声音消失了,我站在不远处,死死的盯着第二个冰柜。
  越是不让我打开,我越是对第二个冰柜特别感兴趣。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的说:打开吧,打开吧,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这时,敲门声响了,又送来了一具尸体,送来的医生说,因为死因不明,警局借用太平间的冰柜,明天取走。
  我一看,死者上半身撞烂了,脑袋彻底没了。根本看不出年龄和长相,从下半身看,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这个女孩子的尸体还没地方放,又送来了个老头子,我抓耳挠腮的,把尸体放到另外一张停尸床上,转身去值班大夫那打听老刘头的电话号码。
  他来不来的不要紧,关键是得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值班大夫是外科的张主任,我喊她张姨,挺喜欢我的,可我一说问老刘头的电话号码,她就不停的摇头。
  张强啊,这个老刘头古怪的很,我们谁都没有他的手机号。而且,我估计他也没有手机。每天就是在停尸房里面呆着,连吃饭都在那儿吃,几乎不跟我们说话。。。
  我无奈,只好问她冰柜不够用了该怎么办,她说她也没办法,这种事情只能问老刘头。
  走到停尸房门口,我就听到里面又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下,我长了心,快速推门冲了进去,打开灯,明确的听到那声音就是从第二个冰柜里发出的!
  我顿时慌了起来,老刘头啊老刘头,你不回来也就算了,可你坚持不让我打开第二个冰柜,那里面现在不停的响,我到底该怎么办?
  莫非,是里面的尸体。。。诈尸了?在疯狂的挠冰柜的门?冰柜是锁着的,不能从里面打开,只能用钥匙从外面开。
  我正想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声音特别大,声音传到走廊里,整个走廊里都充斥着刺耳的声音。
  几个同楼道值班的医生不满了,在走廊里叫嚷着:哎,太平间的,干嘛呢?闹鬼呢?
  我吓得说不出话来,把门关上,这样传到外面的声音会小一点。
  刺耳的声音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停的响着,我正在纠结要不要打开冰柜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噗通一声。
  扭头,第二个停尸床上的无头男尸,竟然掉到地上了!
  我惊呆了,刚才我确实往后退了一小步,可我距离无头男尸还有好几米远,所以根本不可能是我把男尸撞到地上的。
  停尸房的门关着,屋里只有我一个活人,所以唯一的解释是。。。无头男尸是自己掉到地上的!
  连续两次诡异的事情让我成了惊弓之鸟,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念头:跑!这活儿不干了!
  可我姐苍白的脸突然就浮现在我眼前,她比我大三岁,刚刚上大学就查出来有白血病。我从小不好好学习,小学毕业就没上学。和她比起来,我的烂命算啥?
  一想到我姐,我顿时不觉得怕了,猛地剁了一下脚:都TM给老子安静点儿!
  也是怪了,我急中生智喊的这句话,却让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
  我胆子更壮了一点,慢慢抱起无头男尸,放回停尸床。
  这时,我才仔细打量一下这具尸体,这应该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子,家庭条件一般,手上,身上没有佩戴任何东西,裤子和衣服被血渍和污泥沾满,看不出样式,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衣服。
  大晚上的,被车撞死,也够可怜的。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一般横死的人死后不甘心,魂魄会出来闹事,刚才尸体掉下去,该不会是这尸体的魂魄在捣乱吧。
  这时,身后传开咯吱一声,我猛地回头,门莫名其妙的开了。
  门外,没人!
  刚刚落下去的汗又钻了出来,我刚刚想去关门,那门又咯吱一声,自己关上了!
  似乎和关门声遥相呼应一般,第二个冰柜里的咯吱声再次响起,咯吱。。。咯吱。。。咯吱。。。比刚才更刺耳。
  我咽了一口吐沫,朝着冰柜的方向走去,太平间的冰柜都是并排的,像洗浴中心放衣服的柜子,我站在第二个冰柜前,取出钥匙,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那冰柜里的东西似乎知道我要开门,安静了下来。
  我慢慢蹲下来,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其它柜子的锁都是金色的,这个冰柜的锁跟别的不一样,是绿色的,幽绿的颜色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感觉。
  我从钥匙盘里找出2号冰柜的钥匙,哆哆嗦嗦的插了进去。
  钥匙一进去,我再次紧张得咽了一口口水,刚想转动钥匙的时候,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顿时觉得全身发凉,刚才门已经关上了,如果有人进来,我一定会听到开门声!
  猛地回头,原来是外科的张主任。
  哎?张姨。。。怎么是你?
  我哆哆嗦嗦的站起来,钥匙没拔,留在冰柜上。
  张主任笑着说:张强啊,你做什么呢?门也不关。我在值班室就听到太平间里聒噪得不行。
  我赶紧站起来,指着2号冰柜:张姨,声音是2号冰柜发出的,不过刘师傅不让我打开2号冰柜。。。
  这时,我明显注意到张主任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你是说。。。刚才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是2号冰柜发出的!?
  她情不自禁的退后两步,我点点头,她眼神慌乱,又往后退了一步。
  张强啊,什么也不要动!听见没?等刘师傅回来,他会有办法的。
  说着,她已经走到了门口,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去了。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让我更纳闷的是,刚才张主任说我门也不关,可我明明记得把门关上了啊。
  被她这么一打岔,我更不敢开冰柜了,此时咯吱咯吱的声音也消失了,我赶紧拔下钥匙,重新坐下来,让自己放松放松。
  这时我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了几个值班医生的声音:听说2号冰柜又响了啊。。。唉。。。可怜张强才16岁。。。
  是啊,这孩子人不错,可惜了。。。
  老刘头那死东西,也不回来了。
  他啊。。。
  我心里愈加发慌,可当我走到走廊去问他们时,他们却都散了,什么也不肯跟我说。
  只有张主任走到我跟前,拍拍我肩膀说:强啊,这个工作,如果能换,就换了吧。
  说完,她就回到自己办公室,再也不理我了。
  我稀里糊涂的回到太平间,心乱如麻,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无意中瞥了一眼无头男尸,突然觉得有点异样。
  因为这个尸体太脏了,所以体表特征几乎认不出来,可我换了个角度看,发现尸体裤子兜外翻着,内兜的布料是猩红色的。
  它身上沾满了污渍和血迹,刚才我一直以为这里是血染红的,现在看来,这就是一个红颜色的内兜。
  我清楚的记得,老刘头从裤兜里掏东西的时候,裤兜内部的颜色也是猩红色的!
  我赶紧仔细打量无头男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原因,越看它越像是老刘头!
  大家,大家快来看看。。。
  我匆忙跑出去,结结巴巴的说:我怎么看着,看着那个无头男尸,那么像是。。。刘师傅啊!
  第3章鬼压床
  这句话把值班的几个医生都吓到了,他们都互相看看,最后还是张主任带头站起来,脸色凝重的往太平间走来。
  几个医生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下无头男尸,又互相看看,脸色都变了。
  张强,你在这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张主任说着,带着几个医生匆匆离开了。
  我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呆呆的看着无头男尸,心里默默念叨着:大哥啊,如果你真的是老刘头,你是怎么死的啊?你怎么说死就死了啊,你这一走,我可怎么办啊。。。
  我突然想起老刘头走的时候嘱咐我的话,他晚上会回来,到时候做好尸体做好登记,必须放冰柜,现在想想真是不寒而栗。哪想到,这无意嘱咐的一句话,竟可能成为遗言了,出去是活人,回来就变尸体了。
  这时,走廊里传来了许多脚步声,我站起来,太平间走进来了十几个人,领头的是王副院长,我认识他。
  你们都仔细认认,确定这是刘师傅吗?
  王副院长一说,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医生和护士都凑过来仔细瞅着。看来他们是把今晚医院所有的值班医生和护士都叫来了。
  他们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后,都认为十有八九就是刘师傅。
  一听这个,王副院长的脸色就拉了下来。
  你是叫。。。
  他指着我,半天没想起来我叫什么,我赶紧说:我叫张强。
  哦对。。。张强。
  他揉揉眼睛,大约刚刚睡醒。
  这样,你接替刘师傅,以后太平间的事情,你全权负责。薪资的话,你现在待遇是多少?
  我赶紧说是四千块,他点点头:恩。。。只要你把太平间的活儿干好,工资涨到5000块,而且,我可以向院方申请,免除你姐姐的一部分费用!
  免除一部分费用!!!
  这句话对我触动太大了。我爹和我娘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就是为了给我姐赚钱做骨髓移植手术。如果真的可以免除一部分费用的话,我姐就能在有了合适骨髓的时候,尽早安排手术,那样就有活下来的希望!
  只要我姐能活下来,我冒点风险又算什么?
  见我点头答应了,王副院长如释重负,拍拍我的肩膀要走,我赶紧拽住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王院长,尸体太多了,冰柜不够用该怎么办?
  他挥挥手,边走边说:你是负责人,自己想办法。实在不够用,给办公室报费用,买!不过。。。。
  他突然停住,往回走,走到我跟前小声说:二号冰柜,千万不要打开!
  我的脑袋嗡了一下,还没说话,他就带着人走了。
  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过了许久,一阵尖锐的咯吱咯吱声再次响起,打断了我的发呆。
  又是二号冰柜,又是可恶的咯吱声!
  我发疯一样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不能打开,为什么?
  许久之后,咯吱声终于停了下来,我走到老刘头的尸体前,搬了个椅子坐下,看着他,开始诉苦。
  刘师傅啊,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得这么惨啊。你要是在天有灵,就跟我说说。
  你这一走可好,把我给坑了你知道吗?冰柜不够用。二号冰柜又一直闹。他们都不告诉我二号冰柜里到底是啥,你告诉我啊。。。
  不过,我也得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走了,王副院长也不可能帮我姐承担费用。更不可能给我涨工资。你放心吧,以后你的祭日我每年都会给你烧纸。
  正嘟囔着,我就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
  仔细一闻,发现味道是放在另外一张床上,浑身沾满血的女孩子发出的!
  医院里暖气很好,即便是太平间里温度也不算低。尸体不放进冰柜里面的话,很容易就会腐烂掉。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打开了一号冰柜,把里面的少妇搬了出来,又把女孩子尸体放了进去。
  少妇的尸体冻得比较结实,应该能撑到天亮,到时候有家属把尸体取走,就有空余的冰柜了。
  忙完这一切,我回到值班室睡觉,头一挨着枕头,感觉有点别扭,想睁开眼睛看看怎么回事,也想翻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但是脑袋沉沉的,浑身精疲力尽,根本动不了。
  我一觉就睡到天明,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我刚想坐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浑身酸痛,一点力气也没有。
  挣扎着爬起床,打开太平间的后门,灵车从这里把尸体接走,拉往火葬场火化。
  开灵车的司机姓刘,是个大高个,他看了我一眼,粗着嗓门说:你小子是接替老刘头的吧,你怎么这幅德行?
  我一愣,他把我拽到玻璃门前,指着玻璃说:你自己看!
  借着玻璃门反光的映像,我看到了自己,眼圈发黑,眼窝深陷,要多颓废有多颓废。
  你小子应该是被鬼压床了。当心点吧!
  说着,尸体已经被搬到灵车上了,刘司机转身上车,在家属们的哭声中,把灵车开走了。
  我找了个镜子仔细看着自己的脸,我呆住了,确实比平时颓废不少,几乎都脱了相了。
  他说我是被鬼压床了,是什么意思?
  结合昨晚发生的事情,我越想越害怕,赶紧把尸体规整了一下,把少妇的尸体也放进了冰柜,关门往住院部走去。
  我娘和我爹在住院部当护工,我找到他们后,他们刚刚下夜班,正在我姐的病房里照顾我姐。
  我姐今年18岁,年初被查出患上了白血病,村里亲戚们都劝我爹娘,别治了,这种病治不好。但我爹娘坚持要治疗,说砸锅卖铁也要治,于是带着我们举家搬到了这里。
  我们一家四口在这个城市里苟延残喘着,只为姐姐那一丝生的希望。
  强子,你脸色咋这么难看?
  娘把我拽过来,捧着我的脸看着,我把昨晚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包括王副院长给我涨工资和减免医药费的事儿。
  爹娘面面相窥,我姐突然开口了:不行!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给你这么大的好处,说明那太平间肯定有问题!强子,你把工作辞了吧!
  我爹拿了一颗烟,出去抽了。我娘吧嗒吧嗒在旁边掉眼泪。
  我的态度很明确,这是我姐唯一活下来的机会,必须要抓住。我就算受点罪,也不会有大的问题。
  我姐坚决反对,甚至以死要挟,让我必须辞掉太平间的工作。
  就在这个时候,我姐的主治医师进来了,一见到我就笑嘻嘻的说:恭喜你们啊!王副院长刚才给我打电话,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骨髓捐献者,而且啊,院长他们正在开会,看能不能把你们的手术费用全部免除了!
  这个消息一公布,我们这个病房立刻就炸锅了,我们住的是四人间,除了我姐,其余三个病人,也都是这种病的患者,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向我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丫头啊,你就让你弟弟去太平间上班吧!我听说那儿也没那么恐怖,医院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可不能没了良心啊!
  就是,要是医院能给我媳妇免费治疗,我宁愿一辈子在太平间上班,绝不反悔!
  几个病友的话让我娘眼泪止住了,我爹也走了进来,抱着我,从不流泪的他抽泣不止。
  这一刻,我再也不怕了,爹娘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他们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愿意让我去,但是对于我们这种特困家庭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没有权利去拒绝。
  回到太平间,我看到几个人在往里面抬东西。
  哎呦,张强你来了啊!
  一个矮胖矮胖的中年妇女笑嘻嘻的跟我说话,旁边一个人说:这是咱们办公室张主任,听说你这里缺少冰柜,马上去给你买了十个,你看咱们医院多支持你工作啊!
  我赶紧谢谢他们,工人把冰柜安装好后,就离开了。
  太平间的面积不小,装上这十台冰柜后也不显得拥挤,我把尸体重新规整登记了一下,连带着老刘头的尸体一并放进了冰柜中。
  做完这一切,我的目光又停留在二号冰柜上,好像医院里的很多医生都知道这个冰柜里放的是什么,可就是没人告诉我。
  思前想后,我决定去问外科张主任,她人好,对我也好,说不定可以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正好这会儿没活儿,我把门锁上,去她的科室里打听到她家的住址,出门买了点水果就往她家走去。
  她昨晚是夜班,今天休息。我敲了两下门,门就开了。她看到我时,脸色顿时变了。
  第4章第11具尸体
  张主任神色极为紧张,我从未见她这样过。
  哦,张主任,我想我刚张嘴,她就打断了我的话。
  叫我张姨就行,进来说吧。张姨说着拽着我进屋,还往门外瞅了瞅,才关门。
  等坐稳后,还没等我开口,她就先说话了。
  张强,你什么都不用说,你还年轻,张姨也挺喜欢你这孩子,但是太平间的工作,我劝你尽早辞了吧。
  她话音刚落,我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张姨,这份工作关系到我姐能不能活下去,能干也得干,不能干,我也得干啊!
  她顿时语塞,眼神闪烁了几下后又坚定起来。
  不行,你要想活命,必须辞职。否则我帮不了你!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色,在那鬼地方待了一天时间,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姐的事儿,可以再想办法啊。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一些内幕。我清楚只有她能帮我,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张姨,如果我不干这份工作,我爹只能去卖血卖肾!为了我姐为了这个家,我什么都不怕!如果您实在不能帮我,我马上就走,不给您添麻烦!
  说着,我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去。
  唉
  她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端起杯子,猛地喝了一口水,说: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你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说吧。
  我赶紧转身说:我想知道二号冰柜里藏的是什么。还有,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神神秘秘的?这个太平间到底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浑身触电般的颤抖了一下,沉吟了好半天,才缓缓的说。
  我不能回答你这几个问题,可你要死死记住几件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我赶紧点头,她凑近我,压低声音,郑重地说道:
  第一,无论发生什么,不许开二号冰柜的门。
  关于这个,已经不止一人告诉我了,我点头,说记住了。
  第二,每晚过了十一点,必须检查一遍所有冷藏尸体的冰柜,确保都锁好了,然后锁上太平间大门,之后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能去看。
  第三,你要每天枕着值班室那个枕头睡觉,而且绝对不能拆洗,或拆开枕套。
  张姨说完,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连忙点头答应,心里也挺感激她,我能感觉出来,张姨是真心为我着想的。
  虽然她没说那太平间里到底有什么古怪,或许张姨本身也不知道那么多,但我想,只要我本本分分地做自己的工作,不违反张姨说的这几点,就会相安无事。
  不过回过头一想,对于张姨说的第三点,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强调那枕头的事情呢?听起来怪怪的。
  我一问,张姨却又说,该问的问,不该问的,最好不要知道,如果想干这份工作,就照她说得做。
  我无话可说,点点头,离开了张姨家。
  路上,我寻思着,我就老老实实地干着,以后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熬过了这一阵,我姐做完手术,病好了,就没事了。
  我前脚到医院,没想到,张姨后脚就到了,我坐公交车回来的,她应该开车,所以跟我到医院时间差不多。
  她看见我以后慌慌张张的,点了下头,也没顾上说话,就直接去准备手术了。
  我再一看其他的医生护士,也都忙成了一团。同科室的同事见了我就说,郊外出了特大交通事故,死伤惨重,让我赶紧去太平间做好准备接死人吧。
  我心里一惊,赶紧朝太平间走去。
  这一来,就是十一具尸体,死状都很惨,所有人都忙疯了,顾不上帮我,我做好登记,就一个人把尸体从停尸床上挨个背到冰柜里去。
  新买来的十个冰柜,一下子就都用完了,最后竟还多出一具女尸无处安放。
  这女尸的腰部已经被挤扁了,整个人断成两截。她死前应该是受了极度惊吓,我试了几次,都合不上那双眼睛,只好放弃。
  我把她放到最后,就是因为怕不好搬,只是没想到最后没有放她的冰柜了。
  刚一通忙活,我累了个半死,又出了一身汗,顾不了那么多,就先躺在一张停尸床上休息,身上的汗很快落下去,衣服凉冰冰地黏在身上更加难受。
  一扭头,正好看见旁边床上那个女尸歪着脑袋,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浑身一个激灵,蹭的从床上跳下来。
  我刚才明明用遮尸布把她盖起来了啊!!!
  第5章背尸莫回头
  难道是我记错了?不可能,就是刚发生的事情,错不了。
  看着女尸瞪得大大的眼珠子,我的后脊梁骨一阵发凉,我顾不上把尸体重新盖好,倒退两步,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太平间的大门。
  我一头钻进值班室,连太平间的门都没锁。之前咬着牙扛过去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都涌上了心头。
  我靠在门上,心扑通扑通地猛跳,今天搬了太多尸体,身上沾了很多血,我赶紧脱下衣服,甩到地上,恨不得把一身的晦气都甩下去。
  我躲在值班室里,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半,所幸,没有人再送来尸体。
  但我琢磨来琢磨去,不能把那女尸就那么放着,我就怕放置一天一夜,会腐烂,到时候明天家属来接,我不好交代,只怕到时候我就得丢饭碗吃官司了。
  我担不起责任,吃不起官司,赔不起尸体。
  而且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张姨嘱咐我的该锁门的时间了。不行,得想个办法。
  我灵机一动,又想到了昨天那个方法。
  翻开登记册,我发现那没穿衣服的少妇尸体已经登记了一个礼拜了,算是存放时间比较长的,之前虽拿出来过,但现在应该冻得比较结实了,放外面没大事。
  一想到又要搬尸体,我也怵头,正好看见桌子地下放着一瓶牛二,估计是老刘头喝剩下的,我想都没想,拿起来咕咚咚喝了一大口,壮了壮胆子,重新回到了太平间里。
  那女尸还瞪着眼珠子躺着,我硬着头皮经过她的尸体,来到存放少妇尸体的冰柜门前。
  拉开冰柜抽屉,掀开遮尸布,我尽量不看那少妇的赤裸的上身,一咬牙把她背到了肩上,死沉。
  我刚走两步,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轻,感觉就在我身后。
  张强
  我下意识的回头,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我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太平间的大门在我的正前方,可这声音却是从我身后传来的,而我身后应该是一堵墙!
  这时,我想起老刘头曾经给我说过的一句话,背尸体的时候,别人叫你,千万不要回头。
  我特别害怕,赶紧扭过头,这一次我打定主意,什么东西叫我,也不回头,不答应。
  那声音又响起了,张强
  这次声音更近了,仿佛还在我耳边吹了口气。
  我脑子一蒙,腿一软,把那少妇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自己也躺在地上,被那少妇死死压住了。
  我慌忙地要把少妇的尸体推开,不知道是我太紧张,还是太累了,只觉得她沉得就像千斤的石头,我双手无力,竟然怎么也推不开。
  鬼压床是什么我不知道,尸压人我算是体会了。
  我顾不得别的,求生的欲望胜过一切,我大吼一声,拼尽全力推开了少妇,而与此同时,我碰到了那个瞪眼珠子女尸的停尸床,她的两截身体,骨碌碌地全都掉在了地上。
  我并没有撞翻那张床,这尸体却突然滚落在地,难道真的是这太平间里有脏东西在跟我闹?
  惊魂未定,我斜眼撇到了二号冰柜上,万幸的是,二号冰柜今天总算是消停了。
  刚想到这儿,二号冰柜的锁猛地晃动起来!像有个透明人在开锁一样!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我无比憋屈,酒劲儿上涌,猛地一跺脚,破口大骂起来。
  哪个狗日的捣鬼呢!?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有种你出来!别以为装神弄鬼,我就怕你们
  这一开骂,我浑身也热起来,顺手抄起旁边的一个圆凳,拎起来就朝那扇冰柜门砸去,凳子上有软垫,虽然没砸坏柜门,倒是发出不小的一声动静。
  二号冰柜终于消停了,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我骂累了,骂的气喘吁吁,骂的热血沸腾,看着狼藉的太平间,也不那么害怕了。
  把少妇尸体拖到停尸床上,把瞪眼珠的女尸放进了冰柜。一切都收拾好以后,我清点了尸体,检查了每个冰柜门的锁,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我才锁上了太平间的大门。
  此时正好是晚上十一点钟。
  黑漆漆的走廊里只有远处亮着一盏灯,太平间在医院最偏僻的一角,其他值班的护士医生都离我很远,正常人也不会主动来这里。
  我回到值班室,倒头就要睡。
  头一挨着枕头,我就想起了白天张姨跟我说过的话:要每天枕着值班室那个枕头睡觉,而且绝对不能拆洗,或拆开枕套!
  拍拍枕头,里面应该是荞麦皮,但除了荞麦皮,好像还有个硬硬的,长长的,棍子一样的东西。
  到底装着什么呢?我用手仔细摸索,里面的东西像棍子,但还有点弹性,大概一尺多长。
  强大的好奇心促使我情不自禁地把手伸进了枕套里,就在这时,太平间里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我放下枕头,正要出去,刚走到门口,又想起张姨说的话,无论太平间里有什么动静都不能进去。
  我按捺住好奇心,重新躺回到床上,枕着枕头,堵住耳朵,强迫自己入睡。
  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却睡得格外累,我梦见所有的尸体都出来了,不停地往冰柜里塞,塞进去又出来
  ‘当当当’
  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噩梦中拯救了出来,我一咕噜坐起来,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头晕目眩,差点没晕倒。
  使劲儿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点,看了一眼时间,已是清晨7点了。看来是司机刘哥来搬尸体了。
  赶紧披上衣服打开后门,司机刘哥站在门口,
  来了?刘哥。我无精打采地跟他打招呼。
  他抬头一看我,唉呀妈呀,你小子是人是鬼!
  我一脸茫然看着他,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不明白他啥意思。
  他一挥手,算了算了,你小子也是胆子大,先不说你这死人脸的事了。今天我要接好几趟尸体,顾不上闲扯,快把那王月的冰柜打开吧。
  王月,就是那少妇的名字,没想到这么巧,今天她家人还真来接了!
  我连忙对刘司机说昨晚没地方放,就把她尸体放外面了,说着回头朝那停尸床走过去。
  这一眼看过去,我盯着那张床,脑子嗡地一下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那床上,根本就没有尸体!
  第6章不翼而飞的尸体
  司机刘哥跟了过来,我哭丧着脸跟他说了这事儿,他让我再去冰柜里找找,或许是我记错了。
  我已经快疯了,连忙点头,扭头就要走。
  他突然抓住我,用特别小的声音对我说,我跟你说,这王月的家属就在后面那辆车上,这事儿要是告诉他们,你就死定了!哥提醒你,千万别慌,别让他们看出来。还有,回想一下昨晚有没有出现异常的情况。
  我点点头,这时那王月的家人从后面一辆大越野车上下来了,只有一个人,是个带墨镜,穿西装的男人,三十多岁,表情冷酷,感觉像个保镖似的。
  我赶紧大声说道,刘哥,你等下啊,我这就去开冰柜。
  表面上故作平静,其实我心里早乱成一团了,我虚掩太平间后门,不想让他们看到我慌张的样子。
  我当然知道王月的尸体不可能在冰柜里,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快速查看了所有的冰柜,除了二号冰柜。
  原本存放少妇的冰柜里放着那个两截身子的女尸。她依然瞪着眼睛,现在看她那样子,好像是在看我笑话似的。
  没有,哪儿都没有!
  我心里怕极了,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系列怪事,女尸瞪着我,然后是有人叫我名字,我偏偏还回头了!之后二号冰柜发出动静,尸体掉地下,再之后我回到值班室,又听到了推门的声音。
  想到这儿,我顿时打了个激灵。
  难道,那推门声,是尸体推门的时候发出的,而那尸体,真的是自己走出去的?!这怎么可能!
  我呆呆地杵在原地,面对着二号冰柜,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浑身一哆嗦,赶紧转过身子,还没看清身后的人,对方一拳头挥过来,打在了我的腮帮子上,头晕脑胀,嘴里顿时一股血腥味。
  我毫无防备,被打倒在地上。
  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一脚又踹到了我的肚子上,疼的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时好像有人拉住了他,我喘口气,看着怒气冲冲俯视着我的人,就是王月的家人,那西装男。
  小子,你是不是把我家大小姐的遗体弄丢了?恩?他说大小姐,看来我猜的没错,确实是个保镖之类的人,而且这王月估计也有些背景的,我这回是摊上大事了。
  他说着又要上脚,刘司机再次拉住了他,哥们儿,你先别急啊,这哥们昨天刚上班,我看其中肯定有误会,如果真是他动了手脚,你打死他,岂不是更找不到尸体了?
  男人冲我哼了一声,拽了拽自己的西装,好,那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张张嘴,无言以对。
  我要怎么说,说怀疑是尸体自己走出去的吗?为什么锁在冰柜会自己走出去?说来说去,还不是我自作主张,把她的尸体搬出来的,如果让他知道我没把尸体放冰柜,估计更不会放过我。
  我没办法解释,他打我,我不怕,但我怕自己摊上官司,到时候丢工作都是小的,恐怕倾家荡产,我们家也赔不起,更别提给我姐看病了。
  我我一定会把尸体给你们!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信心,但我就知道,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那人来回踱了两步,突然阴森森地说,看来就是你小子搞的鬼,你是不是看我们大小姐漂亮,就起了别的歹意?
  我蹭的从地上站起来,他的话令我气红了眼,你不要侮辱人!我说了,会把尸体还给你,就一定能还你!
  要是你给不了呢?
  给不了,给不了我就把自己变成尸体!我咬着牙发了这毒誓。
  好!那就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我再来,到时如果有一点腐烂,你就提前给自己打扫出了一间冰柜吧!
  我瞪着他,点点头,那人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你应该庆幸今天来的是我。
  我不知道这王月的来头,但知道他们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像我这样的老百姓惹不起。不过,他能给我两天时间,已经让我很意外了。
  那人走后,司机刘哥叹了口气,说我这又是何苦呢!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医院担着么,再说,事情没调查清楚,这事儿不能全怪我,怎么随便把这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在这鬼地方竟还敢发毒誓!
  我心里乱,顾不上听他说这些,我一个实习的,医院肯定会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再说我确实脱不开干系。
  司机刘哥没再说什么,让我把另一具尸体给他放到车上后,就离开了。
  我锁上大门,靠在墙上,抓着头发,心里真悔恨,早知道就不自作聪明把那王月的尸体搬出来了,谁想到今天她家里人真来接她呢,偏偏还又丢了!
  我只有两天时间,不行,我不能在这儿耗着,我得赶紧去找尸体,不然我们全家都遭殃。
  可是我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找,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没错,就是张姨,现在只有她能帮我。
  刘司机下一趟来接尸体应该至少是两个小时后,我还有时间。于是我锁好门,朝着张姨的办公室跑去。
  我正要冲进张姨办公室的时候,一个小护士拦住了我,她说张姨正忙呢,我哪听得进去,愣头愣脑就冲进了屋里,没想到一个男人坐在张姨的桌子上,背对着我。
  我顾不上看那男人是谁,因为满眼的春色,顿时令我大脑充血,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张姨衣衫不整,胸前白花花的一片,一看见我,特别尴尬,红着脸,一边站起来一边系扣子。
  男人微微侧了下脸,没看我,紧了紧腰带。
  我心说不好,来的不是时候,赶紧把眼睛挪开。
  张张强?怎么了这是?这么急着冲进来。她说话有些吞吐。
  男人听到我名字后,似乎放松了不少,缓缓转过身子。
  我看见男人的脸,心里一惊,竟然是他!
  第7章潜规则
  这人正是王副院长!
  万万没想到,他和张姨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不过说起来,张姨的样貌身材,在这医院里,确实算是不错的了。难道张姨早早当上主任,莫非是走的潜规则路线?
  不过我也顾不上想别人的事情了,眼下我自己就是热锅上的蚂蚁。
  说吧,怎么了张强?王副院长淡定地看着我,他眼神很犀利。
  我抿抿嘴:刚才我什么都没看到。
  王副院长呵呵地笑起来,仿佛在说,算你识相。
  我心里忐忑,看看王副院长,支支吾吾的,不敢直说尸体丢了的事。
  王副院长却说,你要是觉得为难,就当我是个长辈,说出来我来帮你参谋参谋,反正我现在没穿工装。
  我听完,内心涌上一股暖流,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我我把太平间里的一具尸体弄丢了!
  王副院长脸色一下子变了,张姨也异常紧张,问我怎么回事,我把前因后果老老实实一交代,两个人都沉默了。
  许久,王副院长才说:张强啊,你先别怕,出再大事有医院担着,你只要保证你做了该做的事情就行。那女尸如果真丢了,医院会进行赔偿,这事儿我会调查,你安心回去上班吧。
  他说完就走了,我心里不禁犯起嘀咕,是我没见过世面,太大惊小怪了吗?还是医院常发生这种事情?王副院长怎么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王副院长走后,张姨眼神稍有尴尬,我和他
  我赶紧说,张姨,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张姨眼神里流出感激的神色,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拽住我,张强,你跟我来,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我问张姨要带我去哪儿,她也没说,直接带着我朝一楼走去。
  进了一楼的监控室,我这才明白张姨的意思。我之前竟然没想到,不管尸体是怎么出去的,在监控里都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值班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张姨称呼他为高师傅,他对张姨态度特别好,乐呵呵地说,张主任有何贵干。
  我听我妈说过他,是唯一有正式编制的保安,牛气的很,要是我自己来找他,肯定不会帮我。
  张姨跟他说明来意,老高眉头一皱:查监控要有办公室主任签字,张主任,这
  张姨眼珠子一瞪,老高的语气马上变了:嘿嘿,那是对别人。对你张主任,肯定没问题,没问题。
  说着,他才在电脑上鼓捣了起来。
  一边鼓捣,他一边回头瞥了我一眼,小儿,你就是接替那老刘头的人啊?
  我点头,但是眼睛始终没离开电脑。
  岁数不大,胆子不小。我跟你说啊,那里面的忌讳可多了去了!那老刘头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老高!张姨喝断了他的话,他冲张姨笑笑,继续鼓捣电脑。
  录像调出来了,没有任何异常,我不信,就反反复复又看了好几遍,可别说尸体或者是偷尸人了,就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老高撇撇嘴,懒洋洋的说:哎呀王副院长都说了要赔偿了,你们瞎操心啥?回去睡觉吧
  张姨带着我低头走出去,嘴里一直叨叨着:不应该啊,怎么会啊
  我和她分开,泱泱的回到太平间,一回去就忙开了。
  在昨天那场特大事故中死去的人,家属已经来领尸体了,刘司机也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一天下来,终于空出五个冰柜。
  下午六点,我腾出空来,给现有的尸体做登记,同时也翻了翻之前老刘头留下的登记记录。
  通过查看这些记录,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冰柜经常不够用!
  老刘头应对的方法和我基本一样,但不知道他遇到没遇到过丢尸体的事情。
  做完这些事情后,我去了姐的病房,她关心我,问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我笑呵呵地对家人说,我已经适应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勉强笑笑,偶尔偷着低头擦擦眼泪。
  我只字未提尸体的事儿,笑嘻嘻的和姐姐说了会儿话后,就街口工作忙,离开了。
  从住院部后门出来后,我走了一条小路,这里通往我的值班室最近,可几乎无人行走。
  寒风瑟瑟,干枯的树枝被吹得沙沙作响。我走了几步后,突然听到后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快他快,我慢他慢,像是有个人在跟着我!
  最近这两天的经历太过诡异了,我本就是惊弓之鸟,这下更加心惊胆战,头皮一个劲儿的发麻。
  奶奶跟我说过,人肩膀上有两盏明灯,如果走夜路感觉有人跟着,千万不能回头,回一次头灭一盏,两盏都灭了,也就完了。
  我咬着牙往前走,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呼吸越来越急促,快速的跑了起来。
  经过楼后面的垃圾堆时,一股恶臭袭来,这里每天早上才会有人来清理,这会儿垃圾已经堆出了垃圾池,我屏住呼吸,更加快了脚步。
  这里灯光昏暗,我心里特别慌,顾不上看路,一脚踩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上,就像有人绊了我一跤似的,身子没掌握好平衡,一头扎进了垃圾堆里。
  医院的垃圾堆里充斥着医疗废品,一股腐臭混着药味扑鼻而来,弄得我一阵干呕。
  我心说今天真倒霉,正要爬起来,突然觉得我身子下面压着的东西软软的凉凉的,根本不是垃圾!
  第8章洗尸
  我压着的,竟然是一具尸体!!!
  我的头正好贴在尸体高高的胸脯上,这是一具裸尸!而且还是个女的!
  强忍着恶心,我赶紧爬起来,连爬带走的往后退。
  远离那尸体以后,我定定心神,第一个想法是报案,这一定是谋杀,然后把尸体藏在了垃圾堆里!
  我刚掏出手机,转念一想,会不会是我刚才太紧张,看错了,要是杀人藏尸,总得藏得彻底一点吧!
  于是我大着胆子往前挪了两步,拿起旁边的一根破木条,小心翼翼挑开那‘尸体’上的垃圾。
  终于,整具尸体呈现在我的面前。
  看着那血糊糊的脑袋,还有惨白的肌肤,标准的身材,我认出来了,这正是天平间里丢失的那具女尸!她是王月!
  我真是既高兴,又害怕。
  高兴的是,尸体终于找到了,害怕的是,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垃圾堆里,她是怎么过来的?如果是人搬过来的,那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而我更害怕的是,尸体发粘,说明已经开始腐烂,再加上这尸体脏兮兮的,根本没办法和她家人交代!
  不管怎样,我都得先把她弄回太平间。
  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住王月的尸体,背起她就往太平间的后门走。
  原本可以光明正大把她运回去,但我总觉得那样不妥,而且我觉得这尸体失踪得古怪,不宜声张。
  来到太平间后门后,我见四下里没人,快速打开门,背着尸体钻了进去。
  一回到太平间里,我竟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我先把王月的尸体放进了冰柜,然后坐在地上喘口气,现在连我自己也浑身都发臭了,可我顾不上那么多,因为这件事还没完。
  明天我会去告诉王副院长,尸体找到了,医院也不用调查了,但是这王月尸体在外面一天一夜,已经出现了腐烂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医院会管我吗,就算医院赔偿了,那家人看着也不好惹,保不准还好把我打个半死发泄这怨恨。
  想到这儿,我突然想做一件事,来弥补自己丢掉尸体的疏忽。
  我重新打开了王月的冰柜,掀开她的遮尸布,一使劲儿,把她再次放到了停尸床上。
  然后我疯了似的,快速冲出太平间。我回到值班室,换上工作服,把那半瓶二锅头装进兜里,拿起脸盆和毛巾,先去打了一盆水,然后又迅速回到了太平间里。
  接下来,我要做一件连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事情,擦洗尸体!
  我想这样,王月的家人或许就看不出来端倪了。
  我把自己反锁在太平间里,只留了一盏小灯,幽暗的灯光照在王月惨白的尸体上,更加鬼魅和瘆人。
  我咕咚喝了一大口二锅头,壮了壮胆子,然后用毛巾开始给她擦洗,从双脚开始,顺着雪白的大腿,一路往上擦。
  虽然已是一具尸体,但我从没这样仔细地看过女人的身体,而且还是一丝不挂的。我突然浑身发热,脑袋充血,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老刘头难听的嗓音猛然出现我的脑海里,不可对尸体心生邪念。不然,要遭报应的。
  要遭报应的,遭报应的!这句话在我脑海中回响,使我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赶紧扇了自己一巴掌。死者为大,不管这王月的身材如何曼妙,我不可有半点非分之想。
  接下来,我开始专心擦洗,尽量心无杂念,直到最后,我整个人都恍惚了,也麻木了。试想,面对着微微发臭的尸体,整整两个小时,我没发疯已经是万幸。
  此刻我就佩服一种人,那就是专门给死人化妆的人。
  那一盆水早已经浑浊不堪,满屋子充斥着血腥味和微微的腐臭味,但总算是把她清洗干净了。
  王月头上的血渍也洗了下去,我看着她干净的躯体,反倒不觉得恐怖,自己还颇有成就感。要知道从小到大,我可没从给别人洗过澡,更别提是女人,是死人了!
  我忍不住往前凑了凑,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我不知道怎么给尸体去味道,只知道我们老家死了人,就会往尸体上喷酒。
  于是我学着他们的样子,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然后全都喷到了王月的尸体上。这下酒味盖住了尸腐的气味,我觉得好多了。
  一切做好之后,我把王月的停尸床用力推到了那个空的冰柜边上。
  用力一拉,拉不动,怪了,怎么还锁上了,我明明没上锁啊!
  我又看了看冰柜上的标签,这就是王月刚才所在的那个空冰柜,没错。
  我一边纳闷儿,一边掏钥匙,后背早已出了一层冷汗。
  安静的太平间里,只有门锁发出咔咔声,我硬着头皮,用力一拽,冰柜撕拉一声,开了。
  我看着冰柜里的尸体,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这里面躺着的,竟然是那个瞪眼珠子的女尸!
  我的精神原本就高度紧张,而此刻那女尸正瞪着眼珠子盯着我,我彻底崩溃了。
  或许,或许是我搞错了,不管了,先随便找个空的,把王月放进去再说。
  我后退两步,哆哆嗦嗦地合上冰柜门,机械的转过身,慌里慌张地找到一个空的冰柜,刚要把王月的尸体放进去,只见她腾地坐了起来。
  我整个人已经傻掉了,咬着牙,强忍着,几乎要吓尿了。
  这是什么意思,诈尸?闹鬼?
  我不知道,我慢慢地后退,靠在了那一排冰柜上,似乎靠着点东西才有安全感。
  王月的尸体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此刻我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我突然想明白她是怎么出现在那垃圾堆里了,她是自己走过去的!!!
  老刘头的无头尸也掉在地上过,那瞪眼珠子的女尸也掉下来过,难道他们都没死透?都诈尸了?
  可我听说诈尸可不是这样的,需要好多条件。
  我解释不了眼前的情况,只想逃走,但脚下发软,一步也挪不动。
  就在这时,少妇的尸体突然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她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她的膝盖不会弯曲,就那么直着腿,僵硬地朝我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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