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的故事之三

　　偏心眼
　　我观察每个小孩很小的时候就有自己的判断，跟谁亲热，跟谁好，是理性的还是感情上的。可可也不例外。
　　爷爷本来很严肃，但见了可可总是笑，下班后喜欢抱她出去玩。在外边，无论别人对她如何地好，她都认为爷爷亲。
　　奶奶和可可情深似海，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把可可带上。后来邻居见了奶奶都叫可可奶奶或者好哭佬奶奶。可可简直就成了奶奶的代名词了。
　　我和奶奶在一起，可可还是对奶奶亲一些，奶奶前奶奶后地叫，我都觉得可可偏心眼了。奶奶对我说：你的狐朋狗友多，成天不在家，可可当然叫你少了。
　　可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时，总会缠着妈妈。妈妈给她买花衣裳，给她买水晶鞋，喂她奶，喂她饭，照护的周周全全。可是，可可要吃零食时，就对我格外好了，张口爸爸闭口爸爸的，我知道小人儿的心思，就买了很多零食给她。因为妈妈不大给可可买零食的。
　　到公园去玩，可可最喜欢了。围着爸爸妈妈前后到处转，摘花，玩水，追蝴蝶，划船，躲猫猫，一刻也停不下来。咯咯的笑声，环绕在草地上面，荡漾在爸爸妈妈的心田里。回家的时候，可可累了，就知道这时用得着爸爸了，她会困在爸爸的怀里，紧紧地搂着爸爸的脖子，放心地睡觉。红扑扑的脸，挂着甜美的笑。
　　一次，我和老婆大人吵架，老婆大人觉得自己委屈，哭了。这时，可可突然对我叫起来：你给我出去，你欺负妈妈。可可也哇哇地哭。我心里想，这小家伙真有点儿偏心眼，谁对谁错都没有搞清楚，就让我出去。我又生气又好笑。只见可可噔噔地跑到门后面，拿毛巾，够不着，踮着小脚够，还是够不着，急得不得了。马上搬来凳子，站在上面，取下毛巾。又噔噔跑过来递给老婆大人。还不停地哭着说：妈妈擦眼泪，妈妈擦眼泪。小手不停地在老婆大人的脸上胡乱地擦。我和老婆大人被可可突如其来的行为感动了，她破涕为笑，我也笑了。我乘机凑到老婆大人面前说：这小家伙真是个偏心眼。老婆大人把我推开，只管亲可可。
　　江堤和风筝
　　我爱青山的江堤，虽然她有些荒芜和寂静；我爱在江堤上放风筝，虽然只是星星点点，不能把蓝天装扮得五彩斑斓。
　　我小时候，就经常和弟弟到江堤上玩，春天和秋天里，会在这里放风筝。那时，风筝是自己做的，不是那么美，我和弟弟在江堤上用心地放，把风筝放到了天上。
　　二十多年后，我又经常带着可可到江堤上玩，放风筝。此时的可可一如从前的我。
　　记得那一年春节刚过，江堤上长出了小草，树枝上也冒出了嫩芽，在习习的江风吹过后，弥漫的是青涩的香气。这天，我和可可到江堤放风筝。我们买了一个绸布做的蝴蝶风筝。我教可可拿着风筝到远处，松手，配合得很好，风筝摇摇摆摆、徐徐地爬上天空。可可叽叽喳喳，高兴得手舞足蹈，爸爸，快放线，快放线。很快线就放完了，蝴蝶风筝被牵着在蓝天下翱翔。我把线卷交给了可可，可可又是扯线，又是跑动，忙的不亦乐乎。突然天空中一阵阴风，把风筝使劲往上拽，坏了，可可手中的线卷脱手了，风筝被抛上天空。可可急忙去追，哪里追得到。风筝很快飘到长江上空，越来越小，一会儿就从视线中消失了。可可不干了，哭着闹着，让我去找回来。我忙跟可可说：可可，莫哭莫哭，蝴蝶风筝自由了，它到它喜欢的地方去了，可可应该高兴才对。
　　江堤和风筝，虽说是平常，却几乎是我和可可心中的圣地和圣物，见证了可可多少的欢笑和哭闹！后来我们经常散步到江堤上，每一次可可都会说起那只获得自由的蝴蝶风筝。
　　呼啦圈
　　国庆节要到了，幼儿园要演出，可可的班上是准备呼啦圈表演。
　　那天，奶奶把可可从幼儿园接回来，可可没有像平常一样，一进门就蹦蹦跳跳地喊爸爸妈妈，而是手里拿着个呼啦圈，闷闷不乐地说：爸爸，国庆节要表演呼啦圈，我今天还没有学会，怎么办啊，急死人了。我安慰可可说，练一下就可以学会的。
　　可可开始练习了，我斜靠在床上看着。可可撅着小屁屁，扭着腰转着，每次呼啦圈一两圈就落地了。我在一旁鼓励，指点着，慢慢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依稀地听到可可练习声，伴随着气呼呼的哼哼声和不时的摔打呼啦圈的响声。突然，可可将呼啦圈往我身上用劲一扔，气鼓鼓地说：你还睡觉，我不练了。哇地哭着跑了。这小家伙脾气真大，学不会就用呼啦圈砸爸爸。我起来，哄可可回来继续练。我做示范，也是一两圈就掉下来了。爸爸瞎教，爸爸也不会，让妈妈不上班了回来教我。可可喊着。可可莫急，爸爸不会不要紧，爸爸会教啊，一定把你教会。我教可可要领，转动，撅屁股，扭腰可可挂着眼泪扭动着，小脸通红，浑身都是汗。一圈两圈三圈四圈，慢慢地转的圈数越来越多，可可有进步了，我拍手叫好。爸爸，我会了，我会了。小人儿扭着腰扭着屁股，咯咯地笑出了声。
　　学写字
　　可可自从上幼儿园后，事情慢慢地多起来了。可可要讲故事给小朋友听，老婆大人就给可可讲；要呼啦圈表演，我就教可可。
　　一天，奶奶把可可接回来，可可哼哼唧唧对我说：
　　老师让我们写自己的名字，别的小朋友都会写，就我不会写。
　　可可别急，爸爸上学后才会写字，你还在上幼儿园呢。
　　我准备了纸和笔，可可趴在书桌上开始写字。我写了个彭，可可照着写。可可初次学写字，一下笔就把纸戳了个洞，一用橡皮擦就把纸檫成了两半。一会儿，满桌子都是写了的纸，但是没有一个完整的彭字。我让可可吃完饭再写吧。
　　不吃饭，不学会就不吃饭了。可可叫起来。
　　奶奶也进来看可可写字，让可可先写人再写可然后写彭，从简单到难，很快可可进入了状态，终于写好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我下班回家，看到地上，到处是可可用粉笔写的名字，桌子上桌子下都是。可可欢欢喜喜跑到面前喊道：爸爸，这都是我写的名字，你看呀。好，好！我抱起可可，她的手上、脸上、衣服上都是白色的粉笔灰。
　　晚上可可睡得安心，脸上有笑意。书桌上放着可可的新本子、铅笔盒。本子的封面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彭可人中一班。
　　后来重读红楼梦，每当看到龄官画蔷这一回时，总是别有感触，脑子里浮现出的是可可趴在地上画彭可人这三字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