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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文革纪实小说连载原谅但不能忘记第一部白土地卷

7月27日 眸中星投稿
  卷一晴天霹雳
  第四章打倒走资派于渭生
  一hr文化大革命洪流来势汹汹,棍子帽子满天横飞,糖厂党委风雨飘摇,危如垒卵。
  父亲审时度势,怕孩子受运动的冲击影响学习,送我和姐姐回山东老家上学,等避过风头再回来。母亲虽舍不得,还是着手为孩子打点行装了。她唯恐农村医疗条件差,给我们带上一大包药品,好头疼脑热时自己照顾自己。千叮咛万嘱咐我到老家后要听姐姐的话,不许满山乱跑,庄稼地里有蛇,一不小心咬着就没命了。父亲买好火车票仍不放心,又详细画出一张旅行路线图让我们先到沈阳,再倒车到大连,然后换海轮驶至烟台,搭长途汽车回文登故乡。临出发前,母亲忽然想到学校就要开学了,她要和工作组说一声,以免领导脸面上不好看。可悲的是母亲已是靠边站的人,组织纪律性还那么强,这也是她多年受党教育的结果,有事不能欺瞒组织,连孩子回老家这么点小事都要向上级请示汇报。工作组头头冷冰冰地答复母亲:不行,孩子也要参加运动,接受文化大革命的洗礼。母亲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告诉父亲赶快去火车站退票
  我的父亲虽有预感,怎么也想不到一场政治风暴能牵扯孩子,不让走就随遇而安吧。他想工作又不能工作,在等待事态发展的时间里,率领家人搞起园田建设。半个篮球场大的院落除留一条通向院门的小道,其余的空间都在我们手下变成菜地。看得出母亲是农民的女儿,种地是行家里手,她计划一多半地方种上大葱,一少半地方种小白菜。父亲一边用铁锹翻土,连同一些小草翻到下面,一边和母亲开起玩笑:让我说这片住宅区哪儿是制高点,哪儿架机关枪没问题。种地不行,甘愿听首长指挥!我的父母是地道的山东人,特别喜欢吃生葱。有人糟蹋山东人爱吃大葱的习惯:山东棒子脾气倔,一杆子插到底都不回头。碰到山东人打架,可千万别去拉搞不好连拉架的人都打了。只要你拿出根大葱一晃,打架的双方准住手。你问这是为什么?大伙都忙着抢大葱吃,谁也顾不上再打架了!我们种的是带须的小葱,我用剪子贴根剪短葱须,父亲抡起镢头刨出一溜垄沟,母亲将小葱捋成一排栽在垄沟里,用脚拨下周围泥土轻轻踩平,我和姐姐抬来几桶水浇在地里。等浇透所有的垄沟,母亲笑着说:用不几天小葱就会缓过来,变成绿油油的菜地了。种小白菜就简单得多,父亲用镢头划出浅浅的垄沟,母亲撒上一溜菜籽,埋上层浮土就算完活。我问母亲为什么种大葱要深埋,种白菜不浇水?母亲解释说,栽大葱埋得深是让它长葱白刚撒下白菜籽就浇水,种子容易腐烂,一场小雨后它们就会发芽破土。母亲不许我出去玩了,怕非常时期惹是生非,小小的菜园便成为我的乐园。
  我天天盼着阴天下雨。
  偏偏天公不作美,一连几天烈日晴空,连片云彩的影子都看不见,父亲一早一晚都忙着挑水浇向日葵和大葱,累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大葱活过来了,小白菜却没发芽,我性急起来,偷偷给一垄白菜浇了桶水。又过两天,夜里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垄沟里大部分的菜苗都破土而出,我浇的那垄却什么也没长经雨水一催,向日葵的长势茁壮旺盛,一棵长出两三个脑袋,有如金黄色的茶盘悬挂在空中。我觉得它真奇妙,脖子会自动跟着太阳转,早晨向东,晚上朝西,脸盘一直对着太阳从不嫌刺眼。我可不敢看太阳,想看一眼太阳是什么样子,必须找块碎啤酒瓶片挡住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看也没多大意思,它顶多像一轮白天的月亮!
  父亲天天闷在家里写检查,听广播,喝酒,吃大葱,以前那种沉着自信的神态消失了。他如履薄冰,惶惶然不可终日,不知厄运何时降临头顶。这个军阀式的领导一大杯酒喝下去就感叹命运蹉跎,潸然泪下,但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母亲心情沉重地领着我们侍弄菜园,拔垄沟里的小草,给向日葵打杈,只留下它上面的叶子和一个最大的花盘。母亲发现我捣的鬼了,扒开垄沟给我看不听话的结果烈日下贸然浇水,表面的浮土板结,发芽的菜籽钻不出来全烂在土里,怨不得大人非要一早一晚浇地!我求她千万不要告诉父亲,免得又遭一顿训斥。父亲顾不得管我了,他去厂里交过检查书,那原本忧郁的眼睛更加阴暗,额头上的皱纹更加密集,连脊背都变驼了。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神情严峻地买回两条鳌花鱼,打发我和姐姐带上鱼去市里理琨叔叔家串门,嘱咐我们下午再回家。
  父亲和理叔叔是从山东坐一列火车来东北的老战友,两个人交情甚笃,喝起酒有说不尽的知心话。每每喝到没尽兴时,就命令我去小卖店再买两瓶白酒,我便能趁父亲高兴时用找回的零钱买几块糖吃理叔叔是齐齐哈尔市轻化工业局局长,父亲说他搞工业很有一套办法,是个大拿。他的爱人伊茂琳是城建局的组织科长,我叫她伊阿姨,只要一去他家串门,伊阿姨准拿出好东西招待我们。理叔叔一家人住在第一百货商店后面的平房里,他还没靠边站,两口子每天按时上下班。我觉得大人之间有着某种心灵的默契,理叔叔一见到我们就知道父亲遇到困难了,让孩子们先陪小客人玩,等他们两口子中午回来再招待我们。理叔叔家有3女1男个孩子,我们小小的岁数便泾渭分明,一般男孩找男孩玩,女孩找女孩玩,若男孩往女孩堆里扎同学们准说他骚干。我不知道骚干什么意思,反正觉得不是好事,再说男孩和女孩也玩不到一起。理叔叔的儿子大庆带我去逛龙沙公园,姐姐和女孩们唱着歌儿跳起橡皮筋:
  橡皮筋,架脚踢,
  马莲开花二十一。
  二五六,二五七,
  二八二九三十一
  龙沙公园是齐齐哈尔唯一的公园,它由假山、望江亭、小树林、劳动湖、儿童乐园和动物园组成,大人孩子只要买一张分钱门票,都可以随便游玩里面的设施。
  我和大庆为省一角钱买冰棍吃,从公园铁栅栏的缝里钻了进去。劳动湖是一条堵死的江汊,里面荡漾着绿色的湖水,和我们家门口西下洼差不多。望江亭更没意思,只是一个建在一座小山丘上的古不古今不今的八角楼亭。我们用省下的门票钱各买一支冰棍吸吮着逛开动物园。臭味扑鼻的笼子里饲养着老虎、狗熊、野猪、狼和猴子等动物。我头一回见狼,觉得平常碰到它不过是一只狗,怎么都不能想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它们无精打采耷拉着舌头蜷伏在铁栅栏里面,只有那双眼睛偶尔闪过冷森森的寒光。我们恰巧遇到一大帮人在围观两只老虎交配,我钻进人群,看到一只雌虎后腿趴在地上,前腿支撑住身子,雄虎威风凛凛地跃起骑上雌虎的后背,颈毛倒竖发出一声令人惊心动魄的虎啸。我担心雄虎压死雌虎,捡块石子扔过去叫道:快打它,它欺负人!没想到一个孩子的恶作剧竟搅了虎的好事,雄虎不再欺负雌虎下来了,我败了周围看热闹人的兴致,一个没尽兴的大人迁怒于我:
  去去,小孩子家,看什么不好,看这个玩意儿,别学坏啦!
  为什么你能看,不许我们看?我说。
  那人不由分说将我们推走:
  回去告诉家长,让他们好好教育教育
  一听告诉家长我胆怯了,他这么理直气壮,小孩子看老虎交配肯定有不对的地方,可究竟错在哪儿?我和大庆绞尽脑汁也没搞明白。我们悻悻地离开虎山,又来到儿童乐园打了半天秋千,才恋恋不舍地走出公园。
  中午,理叔叔和伊阿姨赶回来请我们吃三鲜馅饺子,饺子是专门从饭店买回家招待小客人的。看得出理叔叔的心情不好,神情特别严肃。可能转业军人都生性耿直,从不肯违背良心说话办事,历次运动都是运动员,可想而知他的处境了。往常兴致好,理叔叔一喝酒便给孩子们讲战争故事。抗战时期他是许世友将军的机要员,知道的战役讲也讲不完,仗打得比我父亲精彩多了。今天他只是间或打听一下父亲的情况,很少说话。糖厂是省直属企业,市里只进行党政领导,理叔叔对糖厂的运动进展不太了解,况且运动已经触及轻化工业局,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和姐姐临走的时候,理叔叔回送两瓶北大仓白酒,让我们转告父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管遇到什么事千万别钻死牛角尖,喝几杯酒就过去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要保重身体
  下午两点,我和姐姐乘路无轨电车在造纸厂下车,拎着两瓶北大仓酒快步走向糖厂东大门。远处传来什么声响,隐约而阴沉,似暴风雨到来之前的雷声,空气和人的心都为之震动。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莫名其妙地沉重起来,一天的愉快一扫而光。我竖起耳朵倾听远处的声音,想弄清楚它究竟来自哪里,但那沉雷般的声音若隐若现,一时无法断定它的出处。今天一整天我都好像有一种预感,家里一定发生什么事了,否则大人绝不肯让孩子独自上街。平常都是由母亲领我们去市里串门的,今天为什么早早就打发我们出去呢?这事着实有点蹊跷,肯定是出事了,但我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天高云淡,烈日当头,空气燃烧一样灼热,我汗流浃背,衬衣里面的小背心都湿透了。我和姐姐步履蹒跚地走进糖厂东大门,沿着水泥路面向铁道专用线走去,那是一道缓缓的上坡,走过道口又变成缓缓的下坡。我听到远处的响声越来越大,变成隐隐的口号,在打倒什么人?接着看到无数杆红旗冒出头来,慢慢地变大走上铁道口。红旗在风中行驶,抖动的旗帜犹如涌动的波涛。有两排戴着红袖章的人贴着路边开道,气势汹汹地撵开路上稀疏的行人。几十杆红旗后面,是举着无数支小红旗的游行队伍和排山倒海般的怒吼:
  革命造反精神万岁!
  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前进着的喊声越来越响,可以辨别喊的口号声了。红旗的河流簇拥着一个戴高帽,挂大牌子的人,我的胸口紧缩起来,心狂跳着问自己:他是谁?他是谁?但我和姐姐被撵到人行道的树阴下,大人挡着我的视线,一时看不清楚。我听到口号的间歇中响起微弱的铜锣声,而在这些声音中间,有我熟悉的山东口音喊着什么。
  姐姐突然带着哭腔低低地说:
  弟,咱爸
  二hr我不敢看他,我不敢看他。
  我的脑袋里轰的一声,整个世界都爆炸了,大地在脚下摇晃。
  我低下头抬起,抬起头又低下,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姐姐对我说了些什么,我根本听不见她说的话,我完全呆住了,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我问自己,他就是我当过土八路团长的父亲么?他就是我当厂长的父亲么?怎么变成这副模样?在我的印象里,糖厂每年去市里开职工春季运动会或参加国庆游行,父亲都穿着风衣站在俱乐部旁操场的水泥讲台上,潇洒地讲几句话,将军一样大手一挥威风凛凛地宣布队伍出发。我觉得他真伟大,无愧于战士的称号,那么与众不同。可他现在却是个小丑,甚至连小丑都不如。这对我来说反差太大,对比太强烈,我接受不了,根本无法承受,心中的偶像雪崩般轰然坍塌父亲穿着一身米黄色的中山制服,白衬衣领口雪白,脚上的黑皮鞋锃亮,他是不是以为出席什么活动,像往常一样衣冠楚楚地走出家门?他头上戴的不是毛呢解放帽,而是一顶一米多的白纸尖顶高帽,胸前挂块三合板牌子,上面写着:反党分子,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于渭生,名字上打着大大的红叉。这表明他已被宣布为敌人,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他的脸上泼满墨水,一只手拎着一面铜锣,另一只手举着小槌,每走一步就敲一下,嘴里喊着:
  我是走资派于渭生,我反党反社会主义罪该万死!。
  我抓住窒息的胸口,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蒙上一层颤抖的迷雾,一股凉气从头顶冷到脚底,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喉头发堵。这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也是无法想象的事,那种惊骇已超过了我承受的限度但在此刻,但在此刻,他不管离我多远,我也无疑能够看得清楚,而且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这一切都是在电影上看到过的斗争土豪劣绅的场面,如今却变成父亲的悲剧!我的父亲向我走来,红色的洪流向我涌来,小旗忽起忽落,口号声真切地响起在我的耳边,此起彼伏:
  打倒走资派于渭生!
  打倒反革命分子于渭生!
  革命无罪,造反有理!
  我见过当地大户人家的送葬队伍,前边几个人举着长长的灵幡,犹如随风飘扬的白色旗帜,后面的人身着白色衣裤,抬着朱红色棺材,沉痛地跟着灵幡走着,再后面是头上带着白帽子、腰间扎着白腰带的遗属,哭声比口号还要响亮。亲朋好友们胳膊上佩戴着黑纱,胸前别着一朵朵小白花,排成络绎不绝的送葬队伍,一路上煞是威风,煞是热闹,和我现在看到的情形别无二致。一瞬间,我觉得这一切多么相似,只不过白色换作红色而已。我确信他们是在给自己的亲人送葬,后来的结果也确实如此。我的父亲于渭生曾出生入死打下江山让无产阶级过上幸福日子,换来的却是一场红色的葬礼。遗憾的是他所拯救的人,不是因为父亲寿终正寝庄严地抬进公墓,而是将他一步步推向红色深渊,摔得粉身碎骨父亲抬起头来无意中看到我们,脸颊也跟着转过,眼睛直勾勾地盯起我,忘记敲打手中的铜锣。我清楚地看到他的脸颊是黑色的,盯住我们的眼睛却是亮亮的。也许他看到孩子脸上的屈辱与迷惑,感到自己的样子给儿子丢脸,无地自容,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站住不动也不说话了。长长的队伍因为父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停顿下来,有人命令他继续敲锣喊叫不要停顿,父亲的身子没动,却从容地扔掉铜锣和小槌,莫非是想证实什么?我看见他在努力地朝我微笑,那是胜利的笑容,也是绝望的笑容,尽管那笑容硬邦邦的勉强,我却没法儿以微笑回报他,心里像刀割一样难受。整个游行队伍都站住了,仿佛受到了强大的冲击,黑压压挤满大道。前面的人停下来,后面的队伍有点乱了,所有的人都看着父亲和我。我站在阴影里仰脸望着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大喊大叫:
  于渭生抵抗运动就砸烂他!
  打呀,对反革命分子决不留情!
  看他走不走打他个狗娘养的!
  愤怒的人们举着拳头喊起口号,围住父亲一阵拳打脚踢,父亲的高帽被打歪,牌子被打掉,他支持不住倒下去了。我吓得倒退两步,又哭叫着冲过去,被人粗暴地拉住推到一边去。围打的人越来越多,我离父亲就越来越远。你们不能打我爸爸!大人们痛打父亲的叫嚣淹没我的吼声,没有谁出面说句公道话制止暴行。姐姐泪流满面地拉住我的胳膊往回扯我:弟,咱们回家听话。我不走,觉得我的舌头给钳住了,我的眼睛模糊了,身体里有一种猛烈的东西不断在膨胀,我知道那是什么仇恨!我慢慢地举起手里的酒瓶,恨不得它是颗手榴弹,拉响导火索与殴打父亲的暴徒们同归于尽一阵混乱之后,父亲被人拖了起来,满脸血污,眼睛青肿,一只皮鞋也被打掉。又有几个红袖章狂暴地推他搡他,催他快走,父亲不得不努力摆动身体勉强站稳脚跟。有一个戴红袖章的斜眼跑过来,冲我摆手叫我走开,样子很激动地威胁姐姐:
  你,赶快带他回家,要不造反派就不客气啦!
  我认识他,他是糖厂党委办公室主任,过去也是我家的常客。斜眼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他的两只分离性的眼睛有些古怪,总是一只眼睛看着这边,一只眼睛看着那边。侧过脸去也有一只眼睛盯着你,具体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楚为掩饰自己的缺陷,斜眼戴着一副茶色的眼镜来我家串门,跑前跑后一个劲儿忙活。父亲很欣赏他,多次跟冯叔叔说他是个有眼力见的好同志,应该提拔进厂领导班子可是现在斜眼却连眼镜都不戴了,赤膊上阵狠狠地杀了父亲一个回马枪,摇身一变成为造反派的急先锋。别吓着孩子!父亲冷冷地对斜眼喝道,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气,嘴角因愤怒的痛苦吐着泡沫。他转向我们。爱丽,领你弟弟回家!之后又看了我一眼,俯身捡起铜锣和小槌,重新戴正高帽挂上牌子,昏昏沉沉地向前走去。在一片喧嚣声里,造反派押着父亲向前走去,红色的送葬队伍又缓缓出发了。我的父亲义无反顾地走上文化大革命祭坛,走完他一生中最后一段革命旅程。口号声又震天动地响起:
  无产阶级专政万岁!
  誓死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父亲又敲起那面铜锣,走几步喊一声:
  我是走资派于渭生,我反党反社会主义罪该万死!
  我手中的酒瓶子落在地上摔碎了。
  造反派没有工夫再理睬两个孩子。
  我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父亲的眼神和他敲锣的姿势,这种遭遇对我无疑是强烈的打击与震撼。我看不见街道,看不见树木,也看不见游行的人们,他们像一群魔鬼似的在我周围来来去去,或是一串模糊的事物,一个个相互融混我使起性子,发疯般跟着队伍后面走了几步,姐姐哭着求我听话,拼命拉我一同回家。
  母亲听了姐姐的哭诉,低下脑袋捂住脸颊,木雕泥塑般久久不语。
  三hr黄昏,父亲挂着牌子,满身灰尘,步履踉跄走进家门。他摘下牌子就一头栽倒在炕上。母亲赶快用毛巾给他擦洗脸上的墨汁,父亲的身子弯曲起来,闭着眼睛艰难地喘息,他的脸色不是苍白,而是青灰如土,一副痛苦不堪的神色。母亲端出一碗鸡蛋汤,父亲摇了摇头,连喝水和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母亲乞求道:
  渭生,你一天没吃东西了
  父亲推开汤碗,微微睁开眼睛,迷茫的目光使人吃惊。
  说什么也得喝口汤。母亲舀起一勺汤送到他唇边。
  让孩子们吃吧,父亲伸直双腿哼了几声,我咽不下去
  也不光是你,省长怎么样,市长怎么样,不都被揪出来游街示众了么?
  那也得讲道理我怎么突然什么都不是了?他们这么干,怎么能不叫人齿寒心冷,起码我还是个人吧士可杀,不可辱!父亲的情绪异常激动,眼里蹿出怒火。大不了一死,要我的头可以,侮辱人格不行你领着孩子过吧!
  熊蛋包,母亲激动了,她知道丈夫尽管胆大包天,又非常脆弱。死算啥本事,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当年我们是怎么斗地主老财的,他们怎么都活下来了!
  报应啊报应父亲的脸颊扭向墙壁,用一种痛感绝望的低沉声音说。那时我们太年轻!
  群众运动,轮到你就受不了啦?
  自做自受啊,我以前不相信什么命运!
  起来,于渭生,还是个男子汉呢。母亲用痛苦的目光盯着他,厉声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别人受得了,你也受得了把汤给我喝下去!
  父亲被镇住了,乖乖坐起来,接过碗一点点喝下去。
  母亲把头发往后掠了一下,去厨房换盆水,回来后忙着给父亲擦身子、洗脚。她想让父亲多休息一会儿,打发我们早早睡觉,自己在厨房里忙活一家人第二天的早饭。我迷迷糊糊合上眼皮,刚睡不大一会儿就被惊醒。母亲叫醒姐姐,她要和父亲去参加会议,叮嘱姐姐看住我不许出门,匆匆走了。我看看闹钟,刚好晚上点整,爬起来扒着后窗户望去,朦胧的月光下,有两个红袖章正押着父母朝俱乐部走去,街上时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和低低的话语。我和姐姐都睡不着了,坐在炕上发呆,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样的噩运。夜深了,月亮躲进云朵里,窗外传来西下洼的阵阵蛙鼓。我抱着被子靠墙坐着,想等姐姐睡着出去看看。姐姐也打着哈欠靠墙坐着,忠实地执行着职责,我不睡她也不会睡。屋里闷热难耐,闹钟滴滴答答地响着,灯光射出无数支尖刺刺痛我的眼睛。我关死电灯,打开后窗躺下,姐姐也跟着躺在枕头上。后窗户斜对着不远处的俱乐部,大喇叭隐隐传来批斗大会的实况,每当外面传来喊声,房间里就充满恐怖,一阵阵口号声搞得我坐立不安。父母都在那里,说什么也得去看个究竟心里想着翻了个身,姐姐也翻个身,之后再没动静了。我摸索起衣服穿在身上,提上鞋子,蹑手蹑脚走向门口,开门声还是惊醒姐姐:
  弟,你到哪去?
  我灵机一动:撒尿。
  等等。
  等什么,撒尿也不行么?
  我跑出门口,站在小白菜地里撒了泡尿,见姐姐没出来,撒腿就往俱乐部方向跑。俱乐部门前的大灯泡老远就把我的眼睛晃花了,身后响起脚步声,我回过头去发现坏了,姐姐妹妹都追出门来。女孩小时候比男孩长得高大,我没有姐姐跑得快,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抓住我的手说:
  弟弟,不能出去。
  哥,听妈的话。妹妹也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帮腔,不许出去。
  我要去看看。
  去哪儿?姐姐问。
  俱乐部。
  求求你了,不能啊弟弟。
  放开我!我火了。
  姐姐死死拽住我的胳膊不放,妹妹也扯起我的衣襟拖我回家。我火了,挥拳打向姐姐,转身甩开妹妹的纠缠。这一拳实实在在打在姐姐的脸上,她下意识地把两手放在胸前,捂着脸颊哭了,我趁机跑进黑暗深处,躲在操场旁的一棵大树后面。
  弟
  哥
  你在哪里听妈的话,回来!
  姐姐妹妹徒劳地喊着,我猫在大树后面无动于衷,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我知道她们胆小不敢到黑暗的地方来找我。一直等她们白喊过一大阵子,无可奈何地返回家去,我才得意洋洋地跑向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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