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风连载之二十六

　　高晖林回到高家大院，看见秋儿正领着小少爷敬辉在玩捉迷藏。儿子敬辉已经十五岁了，可智商和四五岁的孩子差不多。秋儿比小少爷大一岁，是夫人花钱买来专门照顾小少爷的。高晖林清楚地记得秋儿进高家大院时的情景：那年秋儿刚满八岁，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小脸涂得看不见本色。她只记得老家在很远的地方，要饭逃荒来到响马镇。她的父母为了养活弟弟，也为了给秋儿找条活路，一块大洋外加三碗玉米面就让宋妈领进了高家。
　　小少爷，歇会儿吧。别把衣服弄脏了，一会让太太看见又要怪罪了。说着蹲下身子帮小少爷拍打身上的尘土，拿出手绢帮小少爷擦拭脸上的汗水，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
　　高晖林看见这样的场景，心里一阵酸楚，小少爷能平安的活到现在，秋儿功不可没。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秋儿在细心照顾着傻儿子敬辉，一种莫名的冲动在他心中慢慢涌起。他快步来到大厅，让人找来夫人、胡管家和宋妈。今天老爷我宣布一件事，从今天开始秋儿不再是什么佣人，那些下人干的活也不用她干了，让她专心照顾小少爷，都听清楚了。
　　是的老爷。只有胡管家明白老爷的心思。夫人和宋妈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老爷今天发的什么神经，进家门二话不说就宣布了这么一条家规。
　　老爷你今天是怎么了，你那儿不舒服吗？夫人郑桂芝小心翼翼地问。
　　我好的很，希望你们都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
　　老爷，这也太不讲究了，一个下人不干活，难道就让她吃白饭不成。这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高家乱了规矩。宋妈最不想看到的一天终于来了，她当然不甘心俯首称臣。
　　高晖林心中的怒火给点燃了，他急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直来到宋妈面前。我希望我今天说的每一句话，你都给我牢牢记住了。自打秋儿来到高家，你把她当人看了吗？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缺衣少吃，大冬天冻的孩子只能钻进麦秸垛里取暖。你也是我们请来照看小少爷的，可你都为小少爷做了什么。小少爷病的一口痰恰在嗓子眼里，是秋儿口对口帮他吸出来的。尿床了、拉裤子里了，你们嫌弃躲得远远地，是秋儿一把一把帮小少爷擦洗。要不是秋儿，小少爷能这样平安的活到今天嘛。我告诉你们，秋儿对我高家有恩，如果今后谁敢再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就剁掉他一只手。不信你们就试试看。高晖林越说越生气。如果你们还嫌我说的不明白，胡管家，摆香案，我要正式收秋儿为干女儿。
　　胡管家赶忙过来拉住高晖林。老爷你先消消气，我们都明白您的意思，我们照办就是了。老爷有心栽培秋儿，这是她的福气，可您总的给我们个适应的过程。我向老爷保证，以后对待秋儿一定像对待高家的亲人一样。
　　胡管家的话让高晖林的火消了一半，他拿起桌案上的小本本径直向书房走去。
　　宋妈还在那不停地发抖，她从来就没见过老爷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还是针对她。夫人啊，您可得为我做主啊。我来到高家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你可不能让老爷把我赶出高家啊。
　　不会的，我知道你为高家也做了不少事，这老爷也是知道的。这会儿郑桂芝的心到是平静下来了，她也想到了秋儿的好。老爷说的没错，要不是秋儿几次危难之处显身手，小儿敬辉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今天老爷干嘛对我发那么大的火？宋妈还是心有余悸。
　　我想老爷可能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把火发到家里来了。晚上我再问问老爷，没事了宋妈。不过，今后对秋儿一定好一点，不然老爷真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难道老爷真要让小少爷娶秋儿当太太？宋妈担心的问。
　　这可说不好，老爷认准的事我也很难说服他。这一点宋妈今天算是已经领教了。
　　高晖林来到书房，躺在躺椅上静静地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刘大宝说的那张图，不管是不是什么建筑图，他都想先得到它。看来这个檀香观大有文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废弃的破观子会有这么多人关注它。那个神秘的女子又是哪路神仙呢？她会不会和共匪有什么关联呢？这也不像共匪的一贯做派，难道还有第四方势力来到了响马镇。
　　头疼，真是头疼。
　　胡管家推门走了进来，递上一杯茶，告诉他王一笑来了。
　　快快请他进来。高镇长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不一会儿，王一笑闪身走了进来。高老爷吉祥。急着把小弟找来，有何贵干？王一笑笑着问道。
　　你在县城倒是清闲快活，这几天的烦心事可把老爷给烦透了。胡管家埋怨王一笑不该对老爷嬉皮笑脸。
　　高老爷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听听，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你小子，就会耍嘴皮子。高晖林走到书桌旁，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小袋钱来，扔给了王一笑。王一笑明白，只要高老爷一给钱，准有什么难事要他办了。高爷有事你吩咐，不必次次都打赏。
　　你们这群喂不熟的狼，没点好处你能尽心尽力去给我办事。这次任务可不轻松，你知道梅苑吗？
　　知道，不就是妓院嘛。
　　现在梅苑的齐老板那儿有一张檀香观的图纸，你想法给我弄回来。
　　好说，你给我几天准备的时间。
　　千万不可轻敌，梅苑的打手可是有功夫的。一旦有什么差池，你我可都不好交代。
　　高老爷这点你尽管放心，还是老规矩，事成东西是你的，事不成你我谁也不认识谁。
　　这就好。我相信你的能力，希望你一定帮我办成这件事，事后一定重谢。另外，你能不能帮我请一个功夫了得的人来。你可不要往心里去，他是他你是你，我主要是想让他保护我的家人。你知道共匪已经来到了响马镇，我怕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也好有个好帮手。
　　王一笑低头想了一想。我有个师弟叫张斌，他是师傅的关门弟子，练的是鹰爪功外加少林功夫，人很耿直厚道，师傅很喜欢他。
　　我就要这样的人。高晖林高兴的说。
　　可他回老家奔丧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这不是着急的事。请你务必把他给我请来。
　　好，我尽量试试。如果高老爷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
　　一笑老弟你慢走。高晖林朝着王一笑挥了挥手。
　　胡管家等王一笑走后，扶着老爷坐回躺椅上。老爷，大少爷拍来电报说，他们那个团要派往前线。听说多亏沈专员美言，他才留了下来，说是这两天就回来。
　　他哪是美言，他是要利用我们父子俩啊。现在响马镇几股势力犬牙交错，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他这是利用我们这些地头蛇来给他跑腿罢了。
　　老爷，江三力的病好像好了许多，现在是吃了睡睡了吃，活像一头猪。
　　他倒挺自在。有什么人去找过他吗？
　　沈专员说要去慰问他去的，不知怎的迟迟没动。倒是有一个人，去过江家两趟。
　　谁？高晖林立刻警觉起来。
　　就是在咱们响马镇刚刚开业的明昌贸易商行的掌柜陶老板。
　　噢，这不奇怪。现在江家在响马镇可不简单了，江家大小子就要成为张老爷的乘龙快婿了。一个租客去拜见主人，不算什么大惊小怪的事。那个陶老板的底细调查过了吗？
　　调查过了。他在省城的确有一家商行，是专门经营日用百货的。他五年前从河南商丘来到省城，这以前他是挑货担走江湖的小生意人，后来认识了吴系军阀的一个小头目，就开始帮他打理生意。中原大战时，他的老板战死了，他就回商丘老家呆了一阵子，后就来到了省城。
　　哼，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估计他在他老板那儿没少往自己怀里划拉东西，不然一个走街串巷的货担郎，怎么一下子就能开商行的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据调查他的人回来说，在省城这么多年始终没看见过他的家眷。
　　这有什么奇怪的，要么死了，要么在商丘老家。我估计啊，他也是个花花心肠的人，老家的土媳妇哪有省城女子俊俏、浪漫。
　　这点老爷你还真说中了，有人见他去过梅苑。
　　是这样吧。你也不想想，一个长期在外跑江湖的，见的人多了心也就变野了，家里的怎么看都别扭了。这帮兔崽子，来响马镇才几天就坐不住了。这还得感谢人家齐老板，他的确丰富了民众之生活啊。
　　胡管家也笑了。我说老爷，你真是有独到的见解啊。
　　这算什么独到的见解，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胡管家来到高晖林的身边，伸出手来给高晖林按摩双肩。老爷，你还真打算收秋儿做干女儿啊。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事。高晖林站起身来，拍了拍胡管家的肩膀。老胡啊，你我是患难多年的好兄弟，这几十年来咱们打打杀杀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嘛，可过上了好日子又该怎样呢。我承认，以前老爷我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害过不少人。可自从来到响马镇，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这一生短短几十春秋，可不光只有刀光剑影，还要学会怎样做人。就拿张乡长张老爷来说吧，那真正的是以德服人，和光会把以德服人挂在嘴上，背地里恶贯满盈的田大疤瘌相比，真是天壤之别。不信你走着瞧，一旦有什么灾祸发生，张家的那帮伙计们只会拼了命来保护和维护张家的一切，而田大疤瘌那帮鸟人肯定是树倒猢狲散，捞点好处就会跑的无影无踪。这就是会做人和不会做人的差别。
　　老爷，你真是把什么都看透了。
　　所以说啊，我们得学学张老爷子。别总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只要来到我们高家，那就是我高家的有缘人。就拿秋儿来说吧，她从老远的地方来到咱响马镇，为什么就偏偏进了咱高家的大门。刚来的时候你们对她是左也看不上，右也看不惯，孩子甚至连顿饱饭都混不上。可人家那，把小少爷照顾的是无微不至，我们愧对人家啊。我们都老了，诺大个家业是需要人来维护的，你我就是浑身是铁能碾几颗钉啊。
　　老爷，我明白了。我会交代他们，今后我们高家要像一家人那样生活。
　　这就对了，一个和和美美的大家庭不好嘛。以后秋儿就让她干点简单地家务活，比如就让她打扫小少爷的房间，陪小少爷读读书什么的，别什么脏活累活都使唤人家。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给他们说。胡管家说完走了出去。
　　高晖林打开放在桌上的《百家姓》。这本书他不知翻看过多少回，除了一大堆姓氏排列的很整齐以外，他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高晖林突然听见院子里小儿敬辉的声音，他起身来到院子里，看见小少爷手拿一根小木棍，围着院子里的花坛绕圈圈，嘴里还饶有兴趣的背诵《百家姓》。
　　高晖林来到敬辉面前，笑着对他说：我儿什么时候会背《百家姓》了，是谁教你的呀？
　　是姐姐。先生也教了，可我记不住，姐姐教我我就能记得住。她还教我写名字呢。爹！来，你看噢，睁大眼睛看噢。说着敬辉拿着手中的小木棍在地下歪歪扭扭写下了高敬辉三个字，接着又写了秋儿两个字，然后用小木棍把两个名字连在了一起。
　　我儿，这是什么意思？高晖林好奇地问。
　　爹你真傻，这叫手拉手，不能分开的哟。小少爷还把两只手握在一起，示范给高晖林看。
　　高晖林眼泪都要下来了。他十分明白，如今秋儿在高敬辉的心里不仅是玩伴，更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已经离不开她了。秋儿姐姐怎么没和你在一起玩？
　　小少爷用手一指后院厨房的方向，一边比划一边说：用手挑水，用刀砍柴。姐姐说，要不就没有饭吃哟。
　　如果高晖林是锅炉，他此刻非爆炸不可，他怒气冲冲地朝后院厨房走去。当他刚转过后厨的院门，就看见秋儿正吃力的提着一大桶水往水缸里倒。高晖林再也忍不住了，高声叫了一声：秋儿！
　　秋儿正艰难地想把木桶里水倒进缸里，忽听见有人高声喊她，吓了她一跳，一桶水就这样洒了一地。看见秋儿惊恐的眼神，高晖林知道自己刚才太冒失了，他快步来到秋儿的身边，迅速查看秋儿是不是受伤了。秋儿你没事吧，都怪老爷心急，把你给吓着了。
　　老爷，秋儿做错什么事了吗？秋儿脸都吓白了。
　　没有没有，是老爷不好，没你什么事。胡管家！胡管家！高晖林一边安慰秋儿一边高声喊着胡管家。
　　最先从厨房里跑出来的是高祥，他来到高晖林面前哆哆嗦嗦的问：老爷，出什么事了？
　　是谁让秋儿干这么重的活的，说！
　　是宋妈前几天说秋儿整天闲着没事，就把挑水劈柴的活交给了她。
　　你不看看，这是女孩子干的活嘛。你摸摸你裤裆里还有那玩意没有，你还是个男人嘛。去！把那个老刁婆给我找来。
　　这时，小少爷、胡管家、宋妈和夫人先后跑进了后厨小院，下人们闻见动静也纷纷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高晖林看见宋妈总算找到了出气的地方，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脚。宋妈本来想躲，可她心里明白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的道理，硬挺着结结实实挨了老爷一脚，摔倒在地。小少爷敬辉吓得赶紧来到秋儿身边，伸出双臂挡在秋儿的面前，啊的一声大哭起来。
　　高敬辉知道，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吓着小少爷。他静了静心，稳了稳神，高声对大伙说道：你们既然进了我高家的们，就是我高家的兄弟姐们，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只要大伙尽心尽力干好自己应该干的活，老爷我绝不会亏待大家。不过，有谁今后再敢仗势欺人，别怪我对她不客气。既然今天大伙都在，我就郑重地告诉大家，秋儿是我高家的亲戚，今后她只听胡管家的吩咐干活。如果有谁再敢对她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就滚出我高家大院。说完他一手拉着小少爷的手，一手拉着秋儿的手走出了院门。
　　大伙都看傻了。今天老爷怎么了，发这么大火，还把夫人跟前的红人，平时对我们一贯飞扬跋扈的宋妈给收拾了。这有点让人看不明白了，难道头上的乌云就要散去，翻身农奴就要把歌唱了。不管怎么说吧，老爷今天算是给我们大家伙出了一口恶气。
　　夫人郑桂芝让人扶起宋妈，送回房间休息。她看了看胡管家，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走出了院门
　　高晖林今天之所以发这么大火，一方面是为了小少爷真有点心疼秋儿。但主要原因还是，他觉得他在高家的权威受到了侵犯，居然有人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这让我高家的面子往哪个搁。
　　高晖林把小少爷和秋儿带到了书房，拿出毛巾让秋儿擦去溅在身上的水。秋儿赶忙跪在了地上。老爷，你对秋儿的大恩大德让秋儿怎么报答您。
　　高晖林很满足地接受了秋儿的这一拜。他在想，这要是给她穿上新娘子的衣裳，在接受她这一拜该有多好啊。看见爹在犹豫，敬辉不知是不是姐姐又做错了什么事，也赶紧跪在秋儿的身边。爹你不要生气，我也会报的，恩情的。
　　哈哈哈。高敬辉仰天大笑起来。好孩子，快起来。高敬辉把秋儿和儿子一起从地上拉了起来。秋儿快坐下。
　　不，老爷。我还是站着回话吧。
　　叫你坐你就坐，以后来老爷这儿不要那么拘束。你来我们家有八年了吧。
　　八年零二个月。
　　想你的爹娘吗？这句话让秋儿勾起了伤心事，她低着头不知该怎样回答老爷。
　　想。小少爷敬辉替秋儿回答了。
　　是啊，哪有孩子不惦记自己的亲生父母的。你还有个弟弟吧？
　　有，我我我。敬辉使劲拍着胸脯说道。秋儿赶紧拉住敬辉的手说：小少爷，别使那么大劲，不然胸口要疼的。
　　看见秋儿这么乖巧懂事，高晖林此刻已下定决心，就是不为了小少爷，他也不会让秋儿再受一点委屈。胡管家！胡管家！
　　在，老爷。胡管家从门外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你怎么搞的，说好的事怎么都当耳旁风呢。
　　老爷，是我的不对。我刚才在夫人房间里，还没来的及通知大伙。我和夫人商量好了，准备让秋儿搬到小少爷旁边的那间小屋子里住，这样照顾小少爷也方便。我真不知道宋妈会安排秋儿去干那种活。老爷你放心，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这样最好。今天也怪老爷太冲动，不该当着众人的面发火。你去告诉宋妈，她对高府所做的一切老爷是记在心里的。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相聚在一起那是多大的缘分啊。人都是爹生娘养的，不要总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她自己不也是穷苦人出身嘛，干嘛有点小权小势的就忘了做人的本分呢。
　　老爷教训的对，这些话我会给宋妈交代的。
　　秋儿的父母你还记得吗？高晖林问道。
　　这得问宋妈，是她把秋儿带进府的。秋儿，你还记得你老家在哪吗？父母都叫什么名字？胡管家立刻明白了老爷的意思。
　　秋儿摇了摇头说：我只记得老家在河南一个叫什么陶家庄的地方，爹姓陶，娘姓什么不记得了。
　　姓高。小少爷举手示意。
　　这孩子。高晖林疼爱的摸了摸小少爷的头。这样，你去找找宋妈，看看当时他父母留没留下什么重要的信息，帮忙找找秋儿的父母。
　　谢谢老爷。秋儿感动的又跪了下来。接着小少爷也如法炮制，跪在地上叫道：谢谢老爷！
　　胡管家过来把二人扶了起来。秋儿，你算是遇到了好老爷。走，大伯帮你搬家去。
　　好来，好来。小少爷拍着手，一蹦一跳地跟着秋儿、胡管家走了出去。
　　晚饭时间到了，下人们已摆好了饭菜。夫人看着书房还亮着灯，就让秋儿去请老爷。不一会儿，高晖林、胡管家来到客厅的餐桌旁。
　　秋儿别走，你就坐在辉儿身边。高老爷叫住就要离开的秋儿。不光是秋儿愣住了，连一旁站的下人们也瞪大了双眼，尤其是宋妈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老爷，这可使不得。秋儿慌忙摆手说道。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来来，你就坐在辉儿的身边。胡管家、宋妈你们也一起坐，今后咱们就这样一起吃饭。宋妈感动的都要哭了。高晖林转身对站在一旁的下人们说：你们也快去吃饭吧，不然饭一会儿都凉了。听话，快回去吧，以后我们吃饭不用你们伺候了。
　　高晖林转身来到餐桌旁，端起一杯酒。以前家里人少，就我们三人围着这么大的餐桌吃饭，没有人气。这多好，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吃饭，这才像个家嘛。来，干一杯。
　　老爷你宅心仁厚，是我们的福气。胡管家马屁拍的很及时。
　　秋儿，你怎么不动筷子。你看看，你不吃，敬辉也干坐着。你们是吃饭呢还是看饭呢？
　　大伙都笑了。夫人觉得丈夫变了，变的让她有点欣喜若狂。她来到秋儿的身边，拿起筷子给秋儿夹了一块肉。秋儿，别紧张，听老爷的，今后咱们就在一起吃饭。我们还真的谢谢你把辉儿照顾的这么好，明天咱们上街，给秋儿做几件像样的衣服。
　　我也做。小少爷喊道。
　　好，都做。夫人高兴的坐回了座位上。
　　姐姐，我要吃肉。小少爷让秋儿给她夹肉。
　　小少爷，今后吃饭要学会自己动手，不能老让人喂。也不能老吃肉，要吃一口肉，再吃一口菜，不然拉粑粑又要干巴了。
　　宋妈笑了。秋儿你这说什么呢，吃饭呢怎么说起拉了。
　　这有什么。高晖林几杯酒下肚脸有点红。人嘛，不就是吃了拉拉了吃嘛。阿不，老爷今天高兴酒有点喝多了，说话有点走形。我对我今天的英明决定，感到十分自豪。以前，我们对敬辉是放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总怕他有个什么闪失。可人家秋儿不这样，让他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好。荤素搭配，这也是一门学问，了不起。哎对了，秋儿你是怎么会读《百家姓》的？
　　我说，我说。小少爷把手举得高高的。先生教我，姐姐在门口偷听。所以，姐姐会，我不会。
　　高晖林眼泪都笑出来了。好，今后就让姐姐和你一起学。说不定啊，我们高家要出个女秀才。就这样，大家在欢声笑语中，吃的是酒足饭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