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苍天四十四

　　林烈一手搭在余行肩头：师兄，咱十三个人不是整个行山派，尚有不少流落江湖的同门弟子，我拟就十二份盖有掌门印信的文书，你拿去散与各位师兄弟，传我的话让大伙分散各地联络同门弟子，携手共建行山。
　　余行道：：对，只有这么办行山才有希望。
　　若不出意外的话，兵发鹿云关只在近日，鹿云关得手，趁严冬未至，应该拿下黑河，关西一线以南被韩窈抢去的地盘。仗打起来，世事难以预料。师兄，咱行山派的事，你代为料理一段时间，遇上棘手的事，上栖霞观找栖霞真人。你们不妨把栖霞观作为联络地点。只要战事略缓，我即刻抽身到栖霞观与你们会面。
　　分别在即，前程茫茫，余行心乱如麻酸苦凄迷，他满腹忧思地说：啸宇，这京城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实是藏污纳垢的虎狼窝，边关之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凶多吉少，处处是鬼门关，我还是陪在你身边，有个照应才好。
　　师兄，行山弟子风流云散，能召集各地同门共举大事的只有你我，你陪在我身边，谁来改变行山一盘散沙的现状，九龙山比武之日岂不叫各路英雄耻笑。
　　余行紧紧地攥住林烈的手，颤声说：啸宇，行山等着你主持大局。
　　师兄放心，林烈不才，但行山存亡继绝东山再起的神圣使命既然落在我的肩头，我定不辱使命！听了这义无反顾的承诺，余行还能再说什么呢？四只手紧紧地攥在一起，仿佛行山几百年的基业，继往开来的鸿图都攥在他们手心。
　　林烈把余行送出大门，见那碧青如水洗的天穹高且远，正午以后的秋阳热烈而又萧条地照着人来人往的街面，道旁绵延不断的粉墙琉璃瓦上日影凉薄。几阵秋风在枯败的枝头息列索落地爬搔一阵，便雪片儿似的黄叶满街飘洒。弟兄们的离去，林烈不由得惆怅落寞；大哥前往纹河迎回妻儿，至今杳无音讯，更使他忧心如焚。
　　此时，宫内来人，宣林烈即刻进宫觐见。皇上传谕让太监把林烈引到藕香榭来。这里三面环水，湖面残荷早已清除干净，只有微风逐浪，波光粼粼，寒烟轻笼。
　　皇上亲热地携着林烈的手，沿着连通藕香榭渡往明月汀的水上回廊且行且卿。
　　皇上自言不取鹿云，如骨梗在喉，惟愿早吐为快。尔后话锋一转，一再陈明缓取鹿云无非因林烈在磷阳关血战之后又身陷囹圄，一时体力精力恐难复原。又体谅他妻子离散，相思情苦，该聚一聚再兵发鹿云关才合情合理。皇上心存疑忌，众王爷掣肘牵制是皇上举棋不定的原因，林烈心知肚明，也不便点破，只得谢恩，尔后趁机进言：万岁，微臣三番五次上书请战，绝非急于求取功名。韩窈说得不错‘此关何以名鹿云，实乃逐鹿中原，必取此关，方有话可说’足见鹿云乃中原塞北要冲之地，塞北铁骑入主中原的跳板，天朝上国遥控塞北这匹桀骜不驯的野马的咽喉锁阴之地。此关虚实，机关要害，微臣了如指掌。守将耶律元雄有万夫不挡之勇，精通兵法，乃韩王心腹大将，然此人目空一切，凶残暴虐，嗜杀成性，十足的酒色之徒。望万岁趁此二国交涉，敌方戒备松懈之际，及早定夺。皇上心内疑狐，问道：爱卿前番奇袭鹿云，神兵天降杀耶律元雄一个措手不及，此番进兵，是否重走这一步棋。林烈微微一笑：老调重弹绝非妙招，去年背水一战，情非得已。微臣戍守鹿云关近一年，偶然获息关内潜藏一密道，直达关外狼踞岭下，此通道机关玄妙，前人探险猎奇者多葬身其间，关内知情者以‘鬼府幽灵窟’呼之。不知此乃三百年前大燕国名将‘镇天北’关长胜将军开掘的名为‘通天栈’的通道，史称关将军兵微将寡却立于不败之地，用兵之玄妙，世人不得而知。此‘通天栈’便是奥妙之一。微臣三番探洞，破解其玄机奥妙，洞悉其要害，此通道可为我所用矣。微臣此番进兵，取此捷径，可保成功。皇上大为惊诧。水面风来，寒意扑面。二人衣袂飞扬，心绪飞扬。
　　万岁，韩王自丙寅二月兵变执掌大权以来，于塞外扩张势力，所向披靡，连拔十二国二十五州，乃横行塞外的一只雄鹰。去年三月，挥师南下，四月初二陷陨州，初七拔济州，十三破平城，十七略青河，十八克鹿云。若非六月下旬军中内讧，不知取了中原多少州郡。韩窈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如今他索要宛北十五城，一旦得手，则与鹿云成犄角之势，中原危矣！区区宁嘉，何足道哉，万岁权衡利弊，不可因小失大啊！今年六月初，林烈在鹿云关内接到辗转送呈的萧蓥血书密诏，谕令即速赶奔磷阳关护驾。他进退两难之际，又接到父亲密函，催他归去，他方寸已乱，不辨真伪潜出鹿云，奔了磷阳关。丢了鹿云这一要塞，他痛心疾首，一心盼着夺回鹿云，将功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