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去的日子

　　五月漫天飞絮如雪，母亲一天不如一天。她痛，我痛。。。。。。
　　五月一日母亲咳嗽不断，呼吸困难，哥哥在床头给装了氧气瓶。五月二日哥哥说到医院查一下吧，片子出来了，我和哥哥一起站在那里，医生说扩散了，肋下，心脏，好像乳腺也有，明显大小不一致了。我说她的腹部很硬，医生说片子上看不到腹部的扩散，可能是乳腺位置，情况不好，心包积液很严重，这个没有办法，就是抽也没用，越抽泉的越快，她这种情况很快的。。。。。。哥哥向医生道谢我已哽咽。。。。。。
　　回来后母亲什么也没问。。。。。。也许她能看到我们的表情，这个一生都无比坚强和精明的母亲，没有谁能瞒过她的眼睛。
　　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去看望她，她很优雅，即便不能说话，手势传达着她的礼节，十几年的城市生活，已经看不出她是乡下出来的，她皮肤白皙，指甲自己剪得干干净净，每日里坚持着洗脸搽脸，刷牙，一天不落，垃圾桶，卫生纸她的床前，她的被褥比年轻人的要求都高，整齐干净，她是一位漂亮的母亲。
　　我陪她一夜，她不让我给她揉腿，不让我抱她，不让我给她拿垃圾桶，不让我扶她起来上马桶。她努力的表达着自己的坚强，她不让我陪夜，不让任何人，她说白天很多人来，我都在忍着，你们让我夜里放松，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就是你们在，听着会难过，我就不敢叫，我还得忍着。。。。。。这是我怎样的母亲啊。。。。。。
　　父亲问想孩子们吗。母亲摇头说：谁也不想。父亲再问，母亲说：不想啊，都忙。广州有她亲自带大的两个孙子，上海有她疼爱的小女儿，信阳有她即将高考成绩优异的小孙子，她怎能不想，他们一天一个电话甚至几个电话，可是母亲现在已经连接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机响了，母亲让我告诉他们说她睡着了。。。。。。
　　到现在我不敢在奢望母亲能好起来，可是我希望她不那么痛苦，吃吗啡片，她受不了，心里着急，打镇静剂她痰咳不出憋得难受，她不要吃药，不要打针，就那样强忍了，白天我们能看见她抓被褥，我知道她疼，她忍，她这短暂的一生太艰难，多少人，方圆多少里，人们都认识她，谁提起都知道她有一个暴脾气但有一颗善良的心，她走到哪里哪里有朋友，她们电话不停的慰问她，她们从另一个城市来看她，有老的，有小的，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遭受如此，我不能理解。。。。。。
　　我不能想，以后我的电话再听不到那个声音，我有委屈在向谁，每个周末谁还问我一起，接送孩子的时间有谁还会给我电话问我到家了没有，我的妈妈，唯一的妈妈，谁知道我是多么不舍，我看她一趟路上我带着帽子放声大哭，回来一趟我路上停下车子坐在路边哭，看到妈妈我不敢哭，因为母亲没人的时候会自己哭，她又有多么不舍和无奈呀，一生无数艰难，今日四个孩子渐渐如愿，她本是可以安享晚年的，人生多少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