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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海叔(第十九回)

10月10日 莫思归投稿
  (网络下载作者海军陆战队)
  第一百零三回
  每次接到长海叔的电话,都有欣喜若狂的感觉,今天却没有,任由铃声在手心里奏响,只是看着一闪一闪的屏幕,看着长海叔三个字在屏幕上跃动。
  是审美疲劳逐日堆积造成激情降温了?
  是征途过于坎坷导致信心崩溃了?
  还是滚滚红尘现实残酷,正无情击碎我的梦想,转而连一次原本心安理得的正常交流,也变得举步维艰了?
  在振铃声即将挂机的一霎那,我按下了接听键。
  叔?
  阿清?
  叔,是我!
  阿清啊!你在哪里啊,在忙些啥呢?
  不忙,刚陪朋友吃了晚饭,正走出饭店。
  晚会的事情告诉他,以免被他看出端倪,日后满怀热情地把我往茵茵身边推去。
  宝呀,你三天都没来医院看叔了?
  似乎略一迟疑,长海叔说出这句话。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我非常非常清楚,今天是周五了,自从周二晚上分手后,我们已经有六十六个小时没有见面也没有通过电话。
  长海叔,我一直在想象你这三天都在干什么,你坐奔驰去看房子了?房子满意当场拍板了?
  你已经喜出望外急于筹划往后的新生活了?
  你惦记过我吗?
  如果有,为什么一直没有电话?
  想想当初我们每晚对着星空长谈,言语动容甚至不忘提醒一日三餐,而如今我故意冷落视作一回考验,你却竟然三天没有动静,直至今晚才发现事情稍稍有点反常?
  我太执着,只顾激情飞奔,没有回头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跟上。
  也许,你根本就没有挪动脚步,我却误以为你一直如影相随。
  宝啊,咋不说话哩?
  见我一直没有反应,长海叔有点疑惑。
  没有,叔,我在听呢!
  我已走到车边,打开车门。车内冰冷,喝酒后火热的身体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即嘘了口冷气。
  你冷了?外套穿了么?
  穿了,叔!
  没事来医院吧!叔想你哩!手机欠费停了三天,刚才徐阿姨送晚饭总算带了张充值卡,这才缴上费了。
  叔都急死了,开机就给你打电话,哪晓得你一直不接,嘿嘿!
  我恍然大悟,忙问道:叔,你手机停机了吗?
  嗯,前天打你电话就打不出去,你看我白天又走不开,只能托徐阿姨去买充值卡,徐阿姨前天忘了昨天又忘,这老太的记性真没办法!
  长海叔满怀歉意地解释着,听这语气,活像一个孩童,在胆怯地向老师叙说事情的原委。
  叔,你想我了?
  我心境大好,忍不住调皮地问道。
  傻话,三天没看见了,咋会不想?
  真的想?
  假的!嘿嘿,又耍小孩子脾气!
  叔,那我过来?
  嗯,路上慢点。还有,老杨搬到普外1218病房了,在十二楼。
  知道!
  心情瞬间晴空万里!
  长海叔一直在牵挂我,我刚才干吗那么悲观?
  在他的心里,我始终有着沉重的份量,我又何必老是去怀疑这个确凿的事实?
  酒劲开始上涌,觉得脸颊很烫。我小心地驾驶着车辆,稳稳地向三院驶去。
  刚拐入十二病区的走廊,就看见长海叔在尽头远远地向我招手。
  街道上寒风萧瑟,大楼里却暖意融融。
  长海叔穿着一件藏青色小翻领衬衣,外边套着浅驼色手工编织的羊毛马甲,竟然还打了条海蓝色斜纹真丝领带,一枚银灰色的领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精神抖擞,光彩照人!
  我简直看呆了!
  那个芦苇滩里的捕鱼汉哪里去了?
  那个肌肉虬结的手臂上沾满泥浆的庄稼人哪里去了?
  多有气质啊,长海叔!如果今晚,我们去出席一个上档次的盛装晚会,你该有多出彩,我该有多幸福!
  看啥呢?
  看啥呢?长海叔见我盯着他不放,憨厚的笑了一声。
  叔,你哪来的这身行头?穿得像个领导似的!
  噢,你说这领带啊?是徐局长昨天硬塞给我的,说这些天前来探望老杨的朋友多了,让我穿戴整齐些,给大家留个干净的印象。
  我瞬间有点泄气,反驳一句:原来是叫你做花瓶摆设?怕你穿得土气他家没了面子?我还以为是你自己的东西呢!
  嘿呀,我也觉得戴着不习惯,脖子里掐得有点紧。
  要不先扯了,反正这个时候也没人来了!
  长海叔说完,三两下就把领带和领夹取了下来。
  其实这幅穿戴真的很精神,只是丑话先说了,我不好改口。
  要是只穿给我一个人看就好了!心里打了个小九九,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自私。
  叔,这几天想我了么?
  我嘴里偷偷地问道,伸手搭住长海叔的肩膀,往自己这边一拉,壮实的身板紧紧贴在我的胸前。
  咋不想?想慌神了,嘿嘿!
  骗谁呀?也不给我捎个信!我抢白了一句。
  不是说过了手机欠费吗?徐阿姨才走一个小时哩,说是陪女儿去看电影,不信你明天问她?
  陪女儿看电影?
  是哩,扔下饭盒就走的。宝啊,你脸色咋这么红,酒喝多了?
  长海叔一边从我肩头取下沉甸甸的挎包,一边关切地问道。
  喝了一瓶多,太猛了,头有点晕。
  下次少喝点啰!你先进屋去,叔去医院门口给你榨点玉米汁醒醒酒。
  不用,叔,喝点茶水就好了!
  茶水哪能解酒?你急啥,先帮我陪着老杨,不就两支烟工夫,我去去就来。
  长海叔打开1218病房,里面有两张病床,一张睡着老杨,另一张空着。肯定是徐局长特意关照的。
  做干部的都这样,为了让自己图个清静,就通过关系不让别的病人入住。
  老杨眯缝着眼睛,侧转着身子,深深陷在一堆蓬松的被褥里,没有动静。
  觉得口渴得厉害,就向长海叔要来他的茶杯。
  长海叔转身要去盥洗间把茶杯洗洗干净,我却不愿意,我就要喝你喝过的茶水,带着你的体味。
  嘿嘿,不嫌脏?
  当然嫌脏啰!只怪口渴将就将就啰!
  我故作清高,反驳了一句。
  你安心坐着,叔去去就来。
  嗯,叔,我在等你。
  房门在长海叔身后咔哒一声锁上了。我闻闻茶杯,一股淡淡的味道,是烟味,还是茶水味,有点分不清楚。
  忽然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老杨翻了个身,正朝着我看。
  阿清啊,刚到?
  嗯,刚到一会儿。
  长海呢?
  去买东西去了。
  说完,我站起身来到窗台前,远远地望望医院大门的方向。
  病房里一片寂静。
  经过上次的一番谈话,我总有被老杨看穿的感觉,现在病房里就剩我们两个,我不敢面对老杨犀利的眼光,只能装出如无其事的模样,踱着步子,看着窗外。
  伸了个懒腰,老杨安静了一下,然后和我说话。
  阿清啊,坐床边来。
  嗯?
  上次说起的事情,我昨天和长海讲了,你过来坐着,我和你好好谈谈!
  胸口开始狂跳。
  是因为酒劲发作,还是等待宣布一个不可预知的结果?我走向床头,慢慢坐在凳子上。
  第一百零四章
  我是昨天下午才有时间问的。前天上午我看他心情不好,就没问。
  老杨一边说,一边略微撑起了脑袋,我忙在他的后肩加了一个靠垫,这样他可以看着我说话,不会太累。
  你说长海叔前天心情不好?我微微一愣。
  是啊,象是买房子的事情。事情开头怎么样我不是很清楚,听长海讲是别人给他做媒,是江圩镇上的小学教师。本来约好去看房子,后来听说对方变卦了一口咬定三十万房款要全部付清,大概原先讲好是付五成的吧?我听长海在电话里面来了火气,说不去看了,没那么多钱!老杨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前天真没去成?
  我眼前浮现出一线希望,怕自己听错,赶忙继续问。
  没去成!后来过来一个老板,听口气是女方的亲戚,在这里表态说可以借钱给他,长海不愿意借,说年纪大了,欠这么一大笔债后半辈子心里慌。
  老杨伸手取来床头柜上的塑料杯,嘴巴抿住盖子上凸出的吸口,用力吸了一口水。
  那个老板是不是长得矮矮胖胖的,牙齿都蛀掉了?
  看样子是吧,不过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坐在凳子上了,他走的时候我也没注意看。
  老板开辆奔驰?虽然猜到肯定是顾雪生,我依然不死心地问。
  老杨转过头,奇怪地看着我说:开啥车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下床去看!要不你俩早就认识?
  不好说,我也是瞎猜。
  我躲躲闪闪地回答。
  一阵短暂的宁静,一阵由衷的舒心。
  长海叔没去看房子!我却白白牵肠挂肚了这几天!看看我对长海叔的误会有多深!
  一直担心顾红菱已经十拿九稳了,看来还是影响力有限,我怎么就一路这么悲观?
  毕竟大人们的婚事和我们年轻人的激情不可同日而语,他(她)们想要组建的是一个家庭,有经济条件和客观因素的掣肘,比如一套房子,就是沉重的砝码,代表了地位,荣耀,认可和满足,不会如我一般,为了梦想可以忽略一切,只要长海叔点头同意,房子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我甚至可以陪长海叔住在他小小的乌篷船里,哪怕蜷着身子,只要有个温暖的被窝,只要长海叔属于我,我就如入天堂般知足。
  可是顾红菱不会这么没有尺度,她早已规划好婚姻底线,即使看起来不是高不可攀,也绝对不会轻易松口。
  这就是婚姻的好底线,即使看起来不是高不可攀,也绝对不会轻易松口。这就是婚姻的博弈,罗列条件,相互考验。
  长海叔不是傻瓜,他肯定心领神会,他能够一口回绝,分明是下了决心。
  我突然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长海叔和顾红菱之间终于出现了羁绊,我大可弹冠相庆,或许爱情本来就有虚伪结伴相随,只有我傻到视而不见?
  想着想着,表情竟然有点入迷。
  阿清,你在笑什么?
  老杨的一句责问,把我从迷思拉回。我忙端正了坐姿,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没什么,老杨,我在听你讲话。
  嗯,我看你走神了。
  老杨说完,又是停顿良久,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我开始有点焦急,长海叔已经下去快十分钟了,估计他正双手撑着柜台,盯着热气腾腾的玉米汁汩汩地从榨汁机里流出。
  我问长海,你有没有发现阿清对你的感情和别人有点不一样?
  老杨语气平缓地说完,打住话头,似乎不急于公布答案。
  嗯?
  我眉头一抬,显示出自己的兴趣。
  长海说,一开始没发觉,后来注意到了。
  噢!
  我情不自禁地点了下头,这样表露自己的心态,是否说明在老杨面前我已经完全承认了对长海叔的单恋?
  我说其实你应该明白这种感情的,我在两年前对你就是这种感情,为了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天就是想感化你得到你,后来你从我身边逃走了!
  相处得很好很好,你应该记得,你不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些。
  又是停顿,老杨似乎有点伤感,我忙催促说:噢,那长海叔怎么说?
  长海没反应只是盯着窗外看,不过我知道他肯定用心在听。
  老杨又嘬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我问他知不知道男人对男人的这种迷恋,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烧成灰也改不了?他想了想回答我说知道,他从杂志上看到过。
  我心头一紧!
  我一直希望长海叔不要去理清这种感情,希望他停留于一种比较混沌的亲情感知阶段。
  与一般的亲情混为一谈而嬉笑接受。如果他知道我对他的这份感情已经被划入人人喊打的同性恋范畴,或许这三个字本身就足够恐惧,会让他望而却步,与之划清界线。
  唉,想让长海叔明了我心,又不愿他懂得过于清晰,谁能把握其中的分寸?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深深划过,身体不禁微微有点颤抖。
  我说你认为阿清这个年轻人怎么样?他说阿清好啊,不光有文化,有教养,而且脾气好,识大体,总之你在长海的心里是一万个称心满意,嘿嘿,
  长海还说要是东东够你的一半他就知足了。
  我说这种年轻人现在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老杨说完,喘了几口气,我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灰暗,没有了刚才的红润。
  一个脑部重伤的病人,去集中精力回忆往事,还要组织词语表达,不啻是一项艰苦的工作,真有点过意不去。
  我说阿清现在黏糊着你,把你看成是他生命的全部了,你开心他就来劲,你冷落他就整天闷闷不乐,你要对他负责啊!
  长海说那个自然,他把你当做他的亲人来看待的,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我继续说那么你就干脆别再考虑结婚了了,你守着阿清照顾好他,不也老来有个依靠?
  我心里极度紧张,长海叔的态度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绞着的双手已经在微微冒汗。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转眼就到了门口,长海叔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一大杯玉米汁。老杨微微闭起了眼睛,我有点垂头丧气。
  阿清,感觉好一点了吗?
  长海叔乐呵呵地问我。
  嗯,好一点了。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来,趁热喝了,我盯着他们榨的,里面没掺水。
  一大杯黄橙橙的玉米汁捧到我的面前,我却索然无味。
  紧急关头被你打断,我不知道和老杨的这场交流,明日是否有继续的机会?
  温热香浓的玉米汁喝在嘴里,没觉得可口,却觉得过于粘稠,我忽然灵机一动对长海叔说:叔,这玉米汁太黏了,我有点反胃,不如去买一杯豆浆,我喜欢清爽一点。
  豆浆?现在哪里去买?
  长海叔瞪大眼睛,似乎对我的突然变故感到愕然。
  永和豆浆呀!出医院大门左手大概走一百米就到了,叔,要不你歇着我去?
  我厚颜无耻地坚持这个无理要求,揣摩长海叔的心思,料想他不会让我前去。
  你去?看你酒劲还没消哩!你坐着,还是叔走一趟,嘿嘿!
  说完,也没见他耽搁一秒钟,拎了个马夹袋就出门了。
  虽然问心有愧,可为了早日明白长海叔的心迹,我只能抱歉把他支走。
  阿清,你倒是聪明哦!
  长海叔一离开,老杨就微微叹了口气。
  老杨,我平日可没有这么坏。
  我赶忙自我辩解了一句。
  好吧,看你着急的样子,我就讲完整了。我一直在暗示长海,也没见他明确表态,只得跟他说穿,我说你就别结婚了,他说结婚的事情还早呢!我说你就守着阿清过日子不也很好吗,这阿清就象你亲生的一样!他说比亲生的还要好哩!我跟他绕来绕去总是说不到点子上,搞不清他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我规规矩矩坐着,一言不发,只有一双慌乱的眼睛,在焦急地等待揭示谜底。
  老杨又嘬了一口水,估计近期很少说话,今天一番长谈有点精力不济。
  后来我干脆说要是阿清啥也不顾,非要和你生活在一起,你怎么办?长海说那恐怕不成吧,阿清出身干部家庭,父母管教严格,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会允许他抛弃前程的。我紧接着问那你是晓得阿清对你这份感情的?
  然后他停了很久,对我说:老杨,我后来也感觉到了,阿清对我真的是好,我也不忍伤他心,不过这种世道这样做恐怕不行,到头我怎么去面对邻里乡亲,怎么去面对阿清的父母和大舅?
  再过十年我就是老头子一个,可阿清的日子才开了个头,怎么忍心去毁了他的前途?
  我一阵揪心,长海叔,我是自愿的,你没有毁我前途,我愿意终身陪伴你,你为何要有这么多的顾虑?
  看来他是绕不过这个坎了。后来我累了,就没再说下去,下午一觉醒来又觉得上午没说透,就和他继续聊。
  我站起身,给老杨的水杯里加了点开水,觉得有点烫,又掺了点冰冷的矿泉水,然后递给老杨。
  谢谢!我对长海说,这种感情你可不要瞧不起哦!他说知道,又没坏心又没干坏事,干嘛要瞧不起!
  我说阿清的命真的很苦,和我一样啊!你看我也是不喜欢女人,一辈子一直想改掉重新来过,就是没办法!很多人就是这样子,想通过结婚生孩子来改变自己,结果全部失败没有一个成功。如果你真的拒绝了阿清,这辈子他就活得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我的心又揪了起来。
  长海一直没说话,到最后被我问急了,就对我说阿清还没结过婚,你怎么能认定他就是改不了?
  我没话说了,心里酸了眼泪都出来了,他过来帮我擦干净,我说长海啊,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要相信医生和专家,这是改不了的,真的改不了!阿清就这样子了,你不要抱任何希望。
  停顿许久,老杨连声感叹:我说阿清对你动了真情,点点滴滴都有反应,我早就看出来了,如果你自以为是躲着他,他这辈子就没指望了!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一滴眼泪,从我眼眶里无声滚落。如长海叔躲着我,无声地拒绝我,我该如何继续我本该朝气蓬勃的人生?
  自从顾红菱横空出现,我曾经想过慢慢退出,还长海叔一份他想要的生活,我甚至说服自己以后别去过多打扰,可以选择远远地观望,纵然心痛得犹如撕扯,我可以慢慢恢复。此刻我突然发现,我永远无法真正回避这份已经铸就的爱,它已经牢牢占据了我的全部。
  如果真的选择退出,其实我没有任何准备,也难以回到从前!心已经掏空了,往后怎么展示笑容?
  我想我的话已经触动长海了,看得出他对你也是放不下的,你是第一个走进他心里去的人!不过阿清啊,我劝你也要做好准备,毕竟改变一个人太困难!
  尤其是这种感情,放不上桌面,所以最难把握啊!就是顺上道了,说不准哪天一次小小的打击也会前功尽弃啊!
  我扭过头去,不忍让老杨看见我早已心如刀割。
  后来我让长海答应我,从今以后顺应事态发展,对你不能有丝毫改变,我说阿清是个聪明人,又敏感又细致,今天我好意相劝反而让你对阿清有看法了,哪天我死了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说完,老杨已经心力憔悴,躺着直喘气。
  我慢慢站起身,来到窗台。
  屋外夜色凝重,屋里心潮起伏。
  长海叔!
  现在你知道了我对你是怎样的一种爱恋,这不是小辈尊崇长者,也不是孩童依恋父母,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爱,与男女之情有同样的深度,同样刻骨铭心!
  这是没有条件的爱,不能张扬只能坚忍负重,只能在角落里默默展示它的存在和伟大,等待把你深深打动。
  谢谢你,老杨!
  心头对老杨肃然起敬!我满怀感激啊!
  我扭过头去,不忍让老杨看见我早已心如刀割。
  后来我让长海答应我,从今以后顺应事态发展,对你不能有丝毫改变,我说阿清是个聪明人,又敏感又细致,今天我好意相劝反而让你对阿清有看法了,哪天我死了都咽不下这口气的!说完,老杨已经心力憔悴,躺着直喘气。
  我慢慢站起身,来到窗台。屋外夜色凝重,屋里心潮起伏。长海叔!现在你知道了我对你是怎样的一种爱恋,这不是小辈尊崇长者,也不是孩童依恋父母,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爱,与男女之情有同样的深度,同样刻骨铭心!这是没有条件的爱,不能张扬只能坚忍负重,只能在角落里默默展示它的存在和伟大,等待把你深深打动。
  谢谢你,老杨!
  心头对老杨肃然起敬!我满怀感激心头对老杨肃然起敬!我满怀感激,边说边回头看看。老杨脸色蜡黄,脑袋低垂,已经沉沉睡去。
  第一百零五章
  心静如水!
  病房里一片死寂,除了自己隐隐约约的心跳,没有老杨的一丝动静。
  该隐藏的早已费尽心机去掩盖了,该表露的早已显山露水写在眉头,我已经筋疲力尽,无力假意演戏。
  我是个同志,在这飘散着淡淡药水味的病房里,我已经在老杨面前默认,没有继续坚持伪善。
  我知道我这一步迈得有多远,有多惊人,但我没有觉得自己可耻,而是感到些许轻松,就如终于挣脱了胸口的一条锁链,突然获取了自由,即使这种自由如此的不真实,我还是忍不住贪婪地呼吸了一口空气。
  你是第一个走进他心里去的人!
  老杨的这句话一直在耳边萦绕,久久不散。
  这是老杨的发现,还是长海叔的袒露?不过琢磨这句话的出处又有何意义!我也能得出这个结论,何必费力去找寻旁证?发现自己一直缺乏勇气,不敢直面最终的谜底,难道无休止的观望试探,就能改变这个答案?
  可是,长海叔!你原本就是水中的一弯清月,让我不敢勇往直前!如果因为一时举止鲁莽而搅碎了水面,那么,这星星点点破碎的月光,明日能否为我复原?如果不能,我将如何面对这一池浊水,抱憾终生!
  这份爱,只能等待,不能重来。
  静静地看着白墙,双眼失神。思绪如知更鸟在天际漂流,渐渐地飞向海面,看见了一望无际的芦苇滩,满眼苍翠的绿色,随着戏虐的江风,芦苇在潮水中齐唰唰地起伏摇摆。
  礁石嶙峋的堤岸边,苍鹭和身形小巧的鱼鸥,扑闪着灰蓝色的翅膀,欢快地在积水潭里啄食无处躲藏的鱼虾。远处是盘根错节的老乌桕,然后是绚烂的荆带花,满枝条开满红色和白色,如热闹的集市,嘈杂而拥挤。
  随着一声嘹亮的哨声,一艘油光乌亮的乌篷船,沿着曲曲折折的水道,吱吱呀呀地撑出身姿摇曳的芦苇丛。
  一幅美丽的风景,两个简单的人物。可惜哪里去找如此幸福的生活?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长海叔一阵风似地走了进来。
  阿清,感觉好点了?
  没事,酒劲下去了,叔。
  我低低的回答,浑身如虚脱般乏力。
  浑身如虚脱般乏力。
  来来来,豆浆灌好了,快趁热吃了!
  长海叔把手里的塑料袋放上桌子,取出豆浆递给我。满满一大杯香浓的豆浆立刻传来迫人的热意。
  小心烫嘴。看我吸了一口气,长海叔忙不迭关照。
  嗯,谢谢你,叔!
  嘿嘿,跟叔还客气啥?
  说完,转身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老杨,问道:老杨睡着了?
  嗯,早就睡着了。
  我赶忙回答。
  唉,老杨今天气色很差,也没吃啥东西,看他老像有心事的样子,医生说这两天恢复得不太好哩!长海叔轻声说着,言语之间有些惋惜。
  哦?
  我感到有点担心,难道老杨为了我的事情整天绞尽脑汁,耽误了病情?
  养神。
  知道了,叔。
  看来老杨的身体不适宜促膝长谈,因此对于他昨日的倾情相助,我愈发心存感激。
  我慢慢地啜着豆浆,小口小口地下咽着。长海叔站在我的身旁,看着我懒洋洋的动作,没有走开,好像一位严格的老师,在监督淘气的学生完成必须的作业。我只能看见他的腹部和西服的下摆,只有这个强壮厚实的身体,甘心情愿围着我呵护着我,等着我慢慢恢复。心里汇集起一股热流,装作抬手,长海叔没有移动,默许我的支撑和靠拢。只有紧紧地挨在一起,我才会感到一丝心定。
  叔!我抬起头。
  嗯?长海叔看着我,白白的牙齿一闪而过,等待我的问话。
  我却无话可说。我需要的是这种温馨的氛围,并且祈祷永远不要散去。
  宝啊,有啥事?见我不说话,长海叔关切地追问。
  没事,叔,听说你没去看房子?
  我犹豫了一下,随便找了个话题应付。
  噢,你说看房子?没去没去!嘿嘿,你怎么知道的?
  我瞎猜的。叔,你为啥不去?
  没去就没去啰,还能有为啥?
  叔,是不是房子太贵了就没必要去看?我觉得自己几乎已经说漏嘴了。
  嗯,就你聪明!长海叔咧嘴一笑。
  可是这句话听上去怪怪的,是我确实猜到了,还是根本就没猜到?我觉得都可以解释,不免对于老杨的猜测产生了疑问。
  叔,你就别瞒我了,你不去看房子顾老师会怎么说?
  我有点拿不定主意,反正这个问题不很重要,只是消磨时间而已,就索性问实了。
  说什么?没说啥啊!
  又在应付我了!心病又开始发作了:叔,你老是骗我。
  说完,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不禁低下了头。
  宝啊,叔没骗你,你让叔讲啥好呢?本来我就不愿意去,顾红菱老是催,我想看就看吧,也看不坏啥,你说是不是?可现在却要我立马买下来,你说这事咋就变成这样子了?再说叔也没这么多钱,让叔去借,叔脸皮薄,哪里去借这十几万块?
  不是说好只要付首付吗?我追问道,有点假戏真做了。
  宝啊,上次都跟你说过叔身边只有这十几万块钱,你说顾家姐妹非要叔全部拿出来去买房子,还逼得这么紧,这等事叔咋会答应,你说呢?
  那咋办?叔,毕竟你和顾老师好上了,买房子也是应该,你说你不肯拿钱出来,顾老师对你咋放心得下?我酸酸地挖苦了一句。
  什么?长海叔表情一愣。
  你是真没听清,还是假装糊涂?
  叔,这是你未来的洞房,你不出钱谁出钱?真是的!
  你说啥?就你尽往这处想!
  说完,长海叔装作恶狠狠地用指节在我脑门上一敲。
  其实不是很痛,我却呲牙咧嘴装作痛得无法忍受。
  长海叔忙伸手在我脑门上揉了揉,一股暖流直入心间,心里瞬间好舒服。
  叔,那你决定不买了?
  嗯!
  看见长海叔点了点头,我忽然露出一脸坏笑:叔,你就会骗我!
  骗你干啥?
  你就喜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来哄我!
  嗯?哪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长海叔两眼发直看着我。
  我决定挑破他的伪装,语气平静地说:叔,我问你,你手机里面顾老师的电话号码为什么写的是红菱,而不是顾红菱?太肉麻了吧!
  说完,我紧紧盯着长海叔的眼睛看,这下看你怎么自圆其说!
  长海叔一愣,明白我的意思后竟然脸色一红,似乎真有点害羞,然后用力在我脑瓜上一弹:小子你说啥?这个号码是当初顾老太给我的,说她妹妹叫红菱,红色的红,菱角的菱,我当着她的面记下了,哪想得了那么多?就你鬼头鬼脑,还偷看叔的手机!打死你!
  说完,又用指节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痛死我了。叔
  这次是来真的,下手很重,感到很痛,不过心里却舒坦死了!原来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当初一直耿耿于怀,今日终于冰释前嫌,一块石头滚落心口。
  干脆捂着脑门,嘴里不停地嘘着气,扭紧眉头求助似地看着长海叔,长海叔却巍然屹立,不为所动。
  活该!
  我装作痛不欲生的样子,把头伏在桌子上。
  嘿嘿,别装了!宝啊,快喝豆浆吧,冷了有腥味。
  稍息片刻,长海叔又回到了和颜悦色的语调。
  叔,你下手真重!
  我不想就此让步,赖在桌子上不抬头。
  感到长海叔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地在我脑门上揉着,嘴里却依然在低声吓唬我:哼,下次再没大没小的,头都打烂你!快喝吧!
  我一阵激动,伸出右手猛的把长海叔拦腰揽在怀里,随即感到不妥就抬起头,没想到碰见长海叔如我一般动作都转身向老杨的床上望去。
  老杨早已是深度入眠,恍若昏迷。
  这次可以放心。我紧紧搂住长海叔强壮的腰身,长海叔没有挪步,任由我的脸庞贴在他肚子上,仿佛两具依偎在一起的雕塑。
  叔!嗯?
  叔,这辈子不会离开你。
  知道!
  你也别离开我。
  傻话!
  左手刚好凑近长海叔的,顺势深深拨弄了几下,感受那熟悉的轮廓和柔软的质地,犹如绿叶对根致以深深的情意。好久没过瘾了,没想到今晚会这么舒心。
  嗯!
  我轻轻地揣着豆浆,甜蜜如梦。
  腰间的手机传来短信的震动,一看就是黄茵茵。我赶忙回复。
  刚才错怪你了,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晕!你错怪我什么了???
  我以为你去楼下喝酒了,原来你去百大买礼物了!晕!你怎么知道的?
  围脖小票上有销货时间,我看见了!
  晕倒!你真是麦考尔再世!
  少来!
  停顿良久,短信发过来:
  刚才的事情真不好意思!
  什么事情?
  看着跳动的屏幕,脸上增加了一丝欢容。
  第一百零六章
  谁来短信了?这么开心?
  看我乐此不疲地按键回复短信,长海叔紧挨着我坐在凳子上,笑呵呵地问我。
  一个同事今晚过生日,刚才一起吃了晚饭,顺便给她买了点礼物,她在谢我。我头也不抬地回答说。
  噢?都买了些啥?
  长海叔一边说,一边凑过来眼睛看着手机显示屏。我略微侧了侧手掌遮掩,不让长海叔看清,说:没啥,买了条围巾,那种整张狐狸皮做的,毛很长很软摸上去很舒服的那种。
  整张狐狸皮?那很贵的!
  不贵,才八百块钱。我不以为然地回答说。
  哦,这么大方?是个女孩子?长海叔声音有点好奇。
  我扭头一看,长海叔的脸和我靠得那么近,我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眼角后面的每一道皱纹,和从毛孔里微微探出头的黑黑的胡髭。
  怎么啦?叔你在胡思乱想些啥?我装作有点愤怒。
  没有,叔随便问问!嘿嘿!
  长海叔憨然一笑,伸出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卡了两下。
  人家没什么意思,你不要瞎想!
  我仿佛给谈话下了一个结论,希望长海叔不要再追问。
  叔哪里说你有意思哩?嚯,连问问都不行?
  没事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的!看你,还笑?告诉你,我心底坦荡荡,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语气坚决,好像急于和黄茵茵撇清界线。
  嘿嘿,叔笑笑都不行?叔看你是心中有鬼哩!说完,长海叔侧转身迅速往边上一让,似乎算准了我即将发起迅雷不及掩耳般的攻击。
  我将计就计,闪电般伸出手,可惜只拽住了长海叔西服的下摆,随即用力往自己身边一拉,只听到噗的一声,长海叔壮实的身躯没有移动,西装上的一粒纽扣却崩脱了,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弧线,滚落到病床底下。
  你看,衣服撕坏了!
  长海叔撩起衣角看了看门襟的位置。布料上没有撕裂的口子,只有几个扯断的线头,短短地挂在上面。
  没坏没坏!坏了就陪你一件新的,有啥了不起的!我嘴上强词夺理,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谁要你赔!宝啊,你以为叔就这么小气么?长海叔一边说着,一边手掌撑地,弯下整个身子探进老杨的床底去捡那粒纽扣。
  床上老杨侧着身,被子把包着纱布的头皮都裹了起来,只能听到有点拥堵的呼吸声,已经睡死了。
  嬉笑打闹中不小心豆浆泼到了手上,满指都是热热的粘糊糊的感觉,于是站起身到卫生间洗手。
  自来水冰凉彻骨,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忙在毛巾上擦干。
  长海叔也挤了进来,拧开水龙头,仔细地冲洗手掌。
  靠得那么近,可以闻见长海叔嘴里呼出的淡淡烟味,我心念一动,没有转身走出,而是将卫生间的门轻轻拉上,把自己和长海叔关在里面。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正用洗手液搓着手背的长海叔。健壮,干练,和善,精神,一个如此完美,如此充满魅力的中年男子。
  前方却是完全不同的道路。我的道路一片泥泞,而且到处开满令人生畏的荆棘,无法前行。
  叔!
  嗯?
  长海叔已经用清水冲洗完双手,准备凑到毛巾架上去擦干。
  我从背后抱住长海叔腰部,身体伏在他后背上,不让他移动。
  宝啊,咋啦?
  叔,我想你!
  嗯,叔知道。
  充满柔情的声音,让我心口砰砰直跳。满眼都是冰冷的瓷砖,手中却牢牢拥抱着一个火热的生命,让我幸福得几乎眩晕。
  叔,想死你了!
  我的胸膛用力抵住长海叔的后背,感受它如大海般的宽广厚重,鼻子轻轻地捕捉衣服下微微发散的热度和体味,一点一滴吸入心扉。
  长海叔微举着湿漉漉的双手,
  宝啊,让叔擦擦手!
  我默许地松开双手,长海叔取来毛巾擦干,转头冲我一笑,洁白湿润的牙齿一闪而过,然后探身去开门。这次我没有克制自己,迅速紧紧抱住长海叔,阻止他把门打开。
  叔!
  我在长海叔耳边低声呢喃,摩挲着他胡茬坚硬的脸颊。
  宝啊,老杨在外面。
  长海叔没有躲闪,嘴里却低声地提醒,不知是在显示他的真切担忧,嘴里却低声地提醒,不知是在显示他的真切担忧,还是仅仅找个脱身的借口?我有点举棋不定。
  老杨睡着了,叔!
  嘿嘿,叔进来时没看仔细看。
  真的,叔,你放心!
  我的声音低得如同在荒野梦呓。是心底没有把握,还是举止稍感愧疚?
  我不想就此打住,然后以失落的心境回味这场难得的相聚。
  长海叔微微抱住了我,即使动作是那样的不露声色,那样的若有若无,但是我能感受到他的臂膀,围着我,轻轻地,搂住我的后背。
  叔!想你!
  我紧紧住长海叔想要说话的嘴唇。鼻翼紧抵着鼻翼,鼻息在短促的呼吸间传递,这么一股熟悉的味道,在密不透风的在颤抖索取,
  叔,我爱你!
  宝啊,叔也爱你哩!
  真的,叔?
  嗯!
  叔,我不想结婚,真的不想结婚!我要陪你一辈子,叔!
  傻话,你年纪还轻,哪有不结婚的道理?
  心中倏然一个寒颤,世界又开始从眼前迅速远去。回首一次又一次的艰苦开垦,依然只是对永冻土的无谓拓荒,那开满鲜花的胜景,只能在天堂依稀可见,不是人间。
  我难受地松开双臂,垂下眼帘。
  咋啦,宝啊,叔说错话了?
  我无言以对,盯着突然闪烁的灯光,耳边响起指甲划过钢板的杂音,这又意味着什么?徒劳的进取,还是荒唐的努力?
  宝啊!别生气,叔说错话了!嘿嘿,好嘞,不结婚就不结婚哩!
  长海叔忙不迭地修改结论,可如此粗糙的安慰,如何能让我脱离苦海?
  宝啊,快别生气了,嗯?
  一股清新的口气扑鼻而来,嘴唇瞬间紧紧包住,世界又开始从眼前迅速远去。回首一次又一次的艰苦开垦,依然只是对永冻土的无谓拓荒,那开满鲜花的胜景,只能在天堂依稀可见,不是人间。
  我难受地松开双臂,垂下眼帘。
  咋啦,宝啊,叔说错话了?
  我无言以对,盯着突然闪烁的灯光,耳边响起指甲划过钢板的杂音,这又意味着什么?徒劳的进取,还是荒唐的努力?
  宝啊!别生气,叔说错话了!嘿嘿,好嘞,不结婚就不结婚哩!
  长海叔忙不迭地修改结论,可如此粗糙的安慰,如何能让我脱离苦海?
  叔!我挣扎着喊了一声,就像在漆黑的地窖里看见了一束灯光,忍不住翘首以盼。
  嗯?
  我没事,叔,谢谢你!
  傻话,叔要你谢啥!
  感情起起伏伏,却也这么容易满足。
  就这样抱着长海叔,仿佛一只饥渴的牛虻,终于找到了满意的宿主就算还会离开,起码这一刻,完全属于我。
  出去吧,说不定老杨醒了。已经拥抱很久,长海叔终于松开了臂膀。
  嗯!我低声答应。
  床上老杨姿势未变,依旧酣睡在梦中。
  心中不免涌起一丝后悔,刚才出来太早了!不过很快说服自己,今夜值得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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