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早餐途中突然口吐鲜血,抽搐不止,丈夫呆在在地。未知的病情,整洁的碗筷,干净的地面,矛盾的现场,风景秀丽的大山中,一家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早餐 陈传华是居住在四川眉山市丹棱县普普通通的一名饲料商人,与妻子还有两个女儿共同生活在依山傍水的半山腰公路上,房子背靠山谷,隔窗远眺,可以看到远处层峦叠翠的群山,以及脚下蜿蜒陡峭的盘山公路。 陈传华怎么也没想到2012年2月12日发生的事情,会改变他整个家庭的命运。这天早上七点,陈传华抱着一岁的小女儿和妻子坐在餐桌前,和妻子边吃边聊,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妻子张丽扶住脑袋,一口鲜血吐出,接着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呕吐不断。 看到妻子倒下,陈传华急忙伸手去扶,同时喊先吃完饭到门外玩耍的大女儿小雪拨打120。一连几声,没有答应,陈传华来到院子,看到小雪也和妻子同样的呕吐不断倒在地上。 妻子女儿双双倒在地上,陈传华傻了眼,街对面的邻居听到动静,帮忙叫来了救护车。 很快,陈传华和妻女被送到了四川省丹棱县医院,面对病人不断抽搐,医院注射了镇定剂,情况没有一丝一毫的好转。 上午9点30分,由于县医院条件有限,母女二人已经被转移到眉山市人民医院。母女二人此时的生命特征已经十分微弱,女儿小雪只有九岁,症状更加明显,当场就进了重症监护室。另外一边,妻子张丽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心脏一度停止了跳动。现在一切只能依靠医院了。 经过洗胃,张丽的呕吐情况有所减轻,医生提取了张丽的胃容物进行检验,初步判断为中毒。医生考虑到情况严重,病人生命垂危又是中毒,当即报了警。 不幸的是毒物成分一时无法确定,无法展开针对性治疗,两人生命垂危。 了解到母女两人是在吃早餐过程中倒地的,有可能中毒和早餐有关,不管是食物中毒,还是有人投毒,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找到陈传华进行询问。 让人没想到的是,当陈传华听说母女是中毒时,也如遭电击一个踉跄,晕了过去。 经过半个小时的抢救,陈传华醒了过来告诉警方,当时来的路上就一直感到头晕不舒服,但是看到妻子女儿还在昏迷,就咬牙坚持了下来。说话时眼神飘忽不定,似乎隐瞒了什么。难道他也中了毒? 虽然他的话听上去不无道理,但是医生的化验结果却出卖了他,通过临床表现,和临床结果,结合生化指标来看,基本排除陈传华中毒的可能性。 没有中毒,那陈传华一直强调自己头晕不舒服是为什么?他和他老婆的中毒表现截然不同,一个是口吐鲜血,命悬一线,他却没有任何身体反应。更奇怪的是,既然是一家人一起吃的早饭,为什么只有妻子女儿中毒了,陈传华自己却没有影响?矛盾的现场 不论怎样,警方认为最重要的还是弄明白陈传华一家早餐吃了什么。 很快,警车沿着蜿蜒的山路,来到了陈传华家中,警方发现陈传华家是一栋二层的自建房,一楼是厨房和堆积饲料的仓库,二楼则是他们一家人的卧室。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远处三三两两的农家阿婆看着警车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 查清楚到底陈传华到底吃了什么事关人命,警察立刻行动,但是令人意外的是,警方刚一进门就注意到陈传华家一楼厨房和餐桌格外的干净,碗筷整齐的摆放在灶台上,地面无尘。 陈传华的妻女是早餐时出现吐血和呕吐的症状,和此刻家中的干净,起了强烈的矛盾。警方继续侦查,餐桌上只剩吃一半的鸡蛋和咸菜,却没有吃饭用的餐具,垃圾桶干干净净,连剥落的蛋壳碎片都没有。在生火的风箱里,警察找到了两片被焚烧过的卫生纸,上面还残留着一点呕吐物。 是什么人来过现场呢?收拾现场的目的是为了增加警方勘察难度,销毁犯罪证据吗? 除此之外警方还发现了一个矛盾,桌上的剩菜还是原封不动,可蒸笼里的米饭却不见了踪影,只有锅底粘着的少量几粒。 在面对投毒一类的案件,警方找到被害人的食物是至关重要的,现在只能抱着一线希望,把陈传华家中的剩菜还有一点米饭连同着焚烧过后的卫生纸一并带回医院进行化验。 线索中断 距离早上事情发生已经过了四个小时,毒物成分的不确定导致医生迟迟不能对症下药,对有机磷,毒鼠强,除草剂等常见的中毒方式,抢救措施也是不同的。而警方带回来的剩菜剩饭,俨然已是张丽母女生命的唯一希望。 在医生紧锣密鼓进行化验的时候,警方也展开了分析,早上事发不到两个小时,警方就已经赶到了陈传华家中,从时间上来推算,要将厨房打扫干净,并且离开现场,中间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而那正好是周围邻居围观的时候,很有可能有人目击了到过陈传华家中清理了现场的人。 于是警察再次赶回案发现场,通过对邻居的询问,得知事发后只有陈传华的母亲到过他家中。陈传华母亲家就住斜对面,警方很快就找到了这位白发苍苍的农家老人,她并不否认自己打扫的事情,早上买完菜回家,看到那么多人围着儿子家,打听才知道出事了,走到家中没见到人,看到地上太脏了,还有很多血迹,于是她就开始清扫起来。 虽然老人的话听着合情合理,但是警方还是感觉到一丝蹊跷,为何老人知道儿媳孙女中毒了,还能如此冷静地打扫房屋,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受人指使。就在警方举棋不定的时候,邻居的闲聊的一句话让警方引起了警觉。 陈传华母亲每天早上都会到陈传华家吃饭,但是这一天恰好没去,这会不会是收到了某些消息?而问到老人的时候老人却说,那天早上没上来吃饭,是因为昨天也就是2月21日在亲戚家吃了饭,打包了一些饭菜回来,于是就在家里吃了。 陈传华没有中毒,他母亲那天没有来吃饭,并且在事发后迅速打扫了现场,很难想象会有这么多巧合。这让警方加重了怀疑,这会不会是母子两合作作案,早有预谋。 办案人员分析案情的时候,化验结果也出来了。剩菜是没有问题的,米饭中却化验出了国家明令禁止的毒鼠强,人称三步倒。这样一来,医院就能对症下药,进行有效的抢救措施,警方也能够明确这就是一起人为的投毒案。 米饭有毒,陈传华母亲恰好倒掉了米饭,这个嫌疑太大了,当警方问老人米饭哪里去了的时候,陈传华母亲说每天早上的饭都会拿回家喂鸡,我带你们去看嘛。 随后,警察跟随老人来到了她的家中,在院子里,看到了吃惊的情景,米饭散落一地,家中的鸡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陈传华母亲看到这样的情形也吓了一跳,她说没愁没恨的,想不到有谁会在她家饭里下毒。 按常理来说,如果知道饭里有毒,应该会把米饭进行销毁,更不用说拿来喂鸡了,老人很可能是在一种无知的情况下做了这些事情,在走访一圈下来,也没有发现陈传华母亲有毒害儿媳孙女的动机,这样一来,对于老人的嫌疑就暂时打消了。 案件进行到这一步,线索似乎完全断开了,能够确认的事情只有这就是一件人为的投毒案件。既然陈传华的母亲没有嫌疑,那么会不会是陈传华本人指使的她母亲呢?加上医院中陈传华的眼神飘忽不定,警方决定继续调查陈传华。20万和陌生的电话 2月13日凌晨,经过十八个小时的抢救,张丽终于脱离的危险,逐渐恢复了意识。警察随即赶往医院。 但是虽然张丽恢复了意识,神智却十分不清醒,不能开口说话,警方根本不能从张丽口中得到线索。另一方面小雪仍旧处于重度昏迷,病情危重,在医院建议下,小雪再次转院到成都华西医院接受治疗。 与此同时,警方对陈传华四周街坊进行了排查,邻居的回答如出一辙,陈传华老实本分,没有与谁结仇,并且当天早上也没见到有谁进入过陈传华家中。 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但是警方还是了解到了一些新的情况,原来陈传华之前一直是光棍,38岁了也没结婚。妻子张丽是二婚,陈传华才刚刚结婚一年,把张丽以及张丽与前夫所生的女儿领进门。 另外,张丽的前夫是一名工地上的电工,五年前因为意外在工地上丢了性命,公司赔偿给张丽一笔二十万的赔偿金。这会不会是陈传华的作案动机呢? 于是警方以陪护的理由,守在张丽的病床前,暗中观察陈传华。终于在两天后陈传华提出要出院去取钱。看到貌似露出狐狸尾巴的陈传华,警方赶紧把他带到审讯室,问他是不是想要私吞妻子的赔偿金。 陈传华面对警察的问题,表现得十分淡定,一口否定,说取钱是到成都去交小雪的住院费,接连警方又对几个疑点进行询问,陈传华都一一回答,只是好像在刻意隐瞒些什么。没有搜集到证据,再加上医院传来张丽可以开口说话的消息,警方决定先去医院问问张丽,于是和陈传华一起前往医院。 张丽恢复了正常,起来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女儿去哪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得知女儿在成都华西接受治疗的时候,才稍微平静了些。说起三天前发生的事情,她似乎什么也记不起了,只是觉得吃饭时头晕,然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张丽刚刚恢复,成都那边又传来坏消息,女儿小学病情恶化,又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一天就需要四千块钱,陈传华交的一万块钱押金已经所剩无几。 经过和妻子商量,两人决定拿出之前的赔偿金给女儿交医疗费,第二天妻子就前往银行取出了十万元拿给了陈传华,陈传华也第一时间坐着大巴车去往成都把钱交给了医院。小雪的医疗费暂时得到了解决,另一方面,这也推翻了陈传华私吞赔偿金的动机。 陈传华究竟有没有参与投毒,一时间警方也无法判断,但是根据之前审讯时陈传华好像隐瞒什么的样子来看,警方决定加大对陈传华的调查。 随着对陈传华的扩大调查,警方很快注意到了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从半年前开始,一直和陈传华保持每天至少三次的通话,奇怪的是,2月12日案发开始,这个号码突然和陈传华失去了联系,一通电话也没打过,仿佛不曾出现。 并且,2月11日,也就是案发前一天晚上,这个号码和陈传华通话的格外反常,在晚上九点二十二分到九点五十九分这半个多小时时间里,这个号码给陈传华打了5通电话,陈传华回了4通。 一共9通电话,又刚好是案发前一晚上,这个号码的嫌疑迅速增大。在通过身份证户籍信息查验后发现,这个号码的机主是一名叫黄华丽的女性,38岁,和陈传华同乡且年龄相差一岁。再进一步调取短信后,发现这个黄华丽和陈传华关系更不一般,两人的短信内容十分暧昧,字里行间诸如我想你了之类的短句频频出现。 警察确定了两人不简单的关系,找来陈传华询问,他一听到黄华丽三个字,就显得十分忌惮,向警察描述了当天晚上的九通电话。 原来,黄华丽在十年前和陈传华交往过一段时间,还是陈传华的初恋,而后时过境迁,在后来两人各自成了家,但是依然保持着联系,他说黄华丽为人非常凶狠,只要是激怒了她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案发前一晚的九通电话是和黄华丽起了争执。并且,从听到警察说是下毒的那一刻,他就开始怀疑上了黄华丽,所以当时晕倒,还有后面支支吾吾的隐瞒,也都是因为这个黄华丽。 情债 警方对陈传华家附近道路的监控进行了排查,很快就锁定了穿着白色衣服的黄华丽,在案发前一日晚上十点出现在陈传华家附近,并且搭载了一辆出租车离去。丹棱县不大,而陈传华家那边出租车少之又少,很快就找到了出租车司机。警方拿着黄华丽的身份信息照片给出租车司机看的时候,司机一眼就认出了黄华丽,因为在晚上叫车去那个地方的情况实在罕见。 那么黄华丽案发前一晚在陈传华家附近做什么?真的是投毒吗?这恐怕要找来黄华丽本人问一问了。警方担心黄华丽畏罪潜逃,马不停蹄地赶到黄华丽位于丹棱市内的住处,当场进行了抓获。 坐在审讯室铁椅上,三十八岁的黄华丽没有一丝悔意,漠然地看着办案人员。当问到案发前一日的2月11日她在哪里时,她眼珠子一挑,告诉警方,她一天都在家里睡觉,没有出门。面对这样的撒谎,警方早已准备好了黄华丽走出家门以及来到陈传华家附近的监控录像。 面对警方的监控录像,黄华丽无奈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了:我当时就是想吓吓他。 黄华丽终于承认自己的投毒了,2月11日晚九点半左右,提前知道陈传华要去亲戚家吃饭的她还是打了个电话确认,目的是为了确认陈传华家中有没有人。 两人通了九次电话,期间发生了争执,后来陈传华直接关机让她无法打通,这让本就在气头上的黄华丽更加恼怒,瞧着陈传华家虚掩的卷帘门,她悄悄进去将事先准备的毒鼠强倒在了还有剩饭的蒸笼里,走到后院把毒鼠强瓶子朝山下扔去。然后就打车回到自己的住处。 之后警方带着黄华丽指认现场,并且也在山下花了四个小时的搜查找到了带有黄华秀指纹的毒鼠强瓶子。 得知下毒的人是黄华秀,陈传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早就猜到了是她,可是旧日的回忆浮上心头,让他难以去面对,他说现在对黄华丽只有恨意了,无论如何你害我一人都行,为什么要对我的妻子女儿下手? 原来,黄华秀和陈秀华二人是高中同学,后来发展为了恋人关系,黄华丽一直嫌陈传华家里穷,不愿意嫁给他,陈传华在2005年就去往外地打工,想着辛苦点挣了钱回来就娶黄华丽,可没想到,2006年春节假期回来,却得知黄华丽已经嫁人了。 那年春节,不会喝酒的陈传华,一个人喝光了家里所有的白酒。黄华丽说自己婚后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觉得自己还是惦记着陈传华,于是她便偷偷背着爱人与陈传华保持联系,就这样,日子一长心中对陈传华的怀念非但没有淡化,反而越加深邃。 而陈传华一直等着黄华丽离婚,这一等,就是六年。苦苦守着说自己要离婚的黄华丽,一晃,自己已经38岁了,依然没有等到黄华丽离婚的那一天,眼看自己年近40,还没有结婚生子,便决定不再等待。托人介绍,与现在的妻子张丽结了婚。 黄华丽看到一直守候自己的陈传华结婚了,气不打一处来,便威胁陈传华必须与自己保持联系,不然就把她俩的事情告诉他老婆。懦弱的陈传华害怕了,于是对黄华丽言听计从,但是陈传华说,这之后他们的每一次见面都伴随着苦痛。 一直到陈传华的孩子出生,觉得自己终于有个家的时候,黄华丽却离了婚,并且把自己离婚的主要原因怪在陈传华头上。就这样一边是享受孩子妻子一家和睦的陈传华,一边是怨恨越来越深的黄华丽,终于在几个月后的2月12日,发生了故事开头的那一幕。 如果说这个事情怪谁,笔者认为两人都有错误。尊重婚姻,遵循纲常是我们每一个中国人应该做到的事情,黄华丽已为人妻就应该断绝旧情,而陈传华也不应该苦苦等待一个有夫之妇,就算曾经爱的再轰烈。 最终,黄华丽因投毒罪,被判八年有期徒刑。而陈传华这边,虽然妻子张丽选择原谅了自己的丈夫,可是女儿小雪抢救回来后永远失去了说话能力,记忆也变得十分短暂,连简单的数数也做不到了。看着小雪曾经最喜欢的语文课本上清秀的汉字,陈传华终日以泪洗面,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