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心学文识字

　　第廿六章学文识字
　　姐衍、姐蓉兄妹俩儿气喘吁吁的跑回刺史府，累得汗流浃背。尚未进门，便听见光羽埋怨道：一个不成器的哥哥、就会有一个不成器的妹妹，瞧瞧、跟俩儿地痞流氓似的。姐蓉听着就来气，责问道：光羽，我姐家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作主了？话刚落地，只听见姐忺说道：她作不得主，我可作得？姐蓉见是姐忺，忙佯装笑脸道：爹爹将我与哥哥养育成人、张罗府中一切事务，自是作得了主。姐忺道：如此甚好，你二人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姐蓉笑眯眯地道：没有、没有，我们刚刚捉鱼去了。姐忺怒道：混账，你还想欺骗为父？你在宁远县大闹药氏招亲之事，丁文远都跟我说了。姐蓉撒起娇来，道：爹爹，丁宽之言不足信。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呀！相信一个旁人不信女儿。姐忺道：丁文远是你举荐给为父的，其言若虚、你即是将庸才献于我，其言若实、你即是拿我当三岁孩童一般戏耍。姐蓉从未见姐忺发如此脾气，不知如何是好、唯有暗自埋怨丁宽。姐忺训过姐蓉，便又把目光投向了姐衍。姐忺道：建生，你为兄、不要任着游莲乱来。阮娘一人在家也不容易，多陪陪她。姐衍似有所悟，道：儿子明白了，请爹爹放心。说完，姐衍、光羽夫妇便回房了。姐蓉泪流不止，道：蓉儿卑贱，娘亲不爱、爹爹不疼。光羽有什么好，爹爹老是护着她？姐忺一刮姐蓉鼻子，道：并非爹爹不疼蓉儿、而是蓉儿太过火了。宁远县药氏乃王亲贵族、岂可儿戏？我欲于近日向药王妃赔罪，你可能安心在家？姐蓉知道得罪王亲贵族的危险性、自然也就不再怨恨姐忺，可姐蓉要强、知错不认错。
　　忽仆人来报，说吴越人爽婷求见。姐蓉一听是爽婷，忙道：快快有请。姐忺一听爽婷二字、不禁怔了下。爽婷入内，姐蓉忙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原来爽婷走错了路，以致今日才到刺史府。姐蓉向姐忺介绍爽婷时才发觉姐忺满脸泪痕、呆呆地盯着爽婷。爽婷施以礼，姐忺忙扶她起来。姐忺道：令尊可唤作‘爽举’、表字‘文出’，令堂可唤作‘杨璇’、表字‘翠珠’？爽婷道：姐大人从何知晓？姐忺长叹一声，道：我如何不知晓？你母即为游莲之母。姐蓉听后大惊失色，道：什么？我与婷姐姐是姊妹。爹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姐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跟姐蓉、爽婷说了一遍。爽婷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之谜，她也将自己的经历说给了姐忺。姐忺从爽婷口中得知杨璇被囚于太华山有心探望，遂问于姐蓉。姐蓉喜中生怒，道：娘亲不曾养育过我、我无需对她尽孝，爹爹若去、尽可自己去。姐忺忿忿道：平时宠坏了你，竟这般忤逆。说完，姐忺便准备行李北上了。爽婷道：小姐眉头一蹙、愈发姣美，不知可懂音律？姐蓉赔笑道：婷姐姐何必如此客气，既是姐妹、可唤我闺名。音律略懂、稍善横笛。爽婷道：陈抟道长言‘六乐女之二’柔女横笛的主人盻美人世居荆州，莫不是游莲你。姐蓉道：蓉对六乐女毫无兴趣，请姐姐不要再提才好。姐姐食墨不多，可愿随蓉识字？爽婷道：蒙游莲不弃、愿学瑰宝，只是奴家笨拙、游莲当多多指点。姐蓉笑道：婷姐姐肯学便好，蓉自当尽力。
　　古代学字从丁开始，姐蓉自是如此教爽婷。爽婷手笨、握笔尚且不会，何谈写字？姐蓉这个富家小姐虽说不认娘亲，对爽婷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却格外费心。姐蓉很认真地教爽婷如何握笔、如何写字，像是先生教自己的学生一样。爽婷也很努力的在学，虽说写得字儿跟桃符似的、却也在不断进步。为了更进一步帮助爽婷进步，姐蓉编撰了一首《五字赋诗》。诗曰：
　　五字赋诗
　　荆南姐蓉
　　丁卜乜巜刁，丩了凵又勹；
　　匕厂儿几丂，人入乃力刀。
　　姐蓉道：此二十字皆是两笔所成，婷姐姐若日日研读、必有所获。爽婷跟着姐蓉读了一遍，道：游莲好学识，易而有韵、琅琅上口，教奴家不上心都不行。姐蓉道：婷姐姐过奖了，若真有心、当勤学之，莫负了蓉一片苦心。爽婷道：奴家自幼养蚕，不曾入泮。今游莲竭心教奴家，自当尽力。姐蓉笑道：如此甚好！姐姐须记得：‘丁’字、乃一切之宗也！日里如谣一般诵读、适时书于纸上，终有所成。爽婷谨记姐蓉教诲、不敢懈怠，两日后终于会写丁字了。
　　一日，姐蓉问于爽婷。姐蓉道：已有些时日，婷姐姐学字学得如何？爽婷道：游莲常言入泮之士与未入之人以‘丁’字为界，今奴家已识得‘丁’字、可称得上‘入泮’？姐蓉捧腹大笑，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姐姐方才学得一个‘丁’字、算不得入泮。待姐姐学会此二十字儿，蓉即带姐姐见窦先生。爽婷高兴的不得了，遂日夜研读练习。窦俨（919978）字逊和，蓟州渔阳人，窦仪之弟、窦禹钧次子。窦俨见爽婷，因笑道：古人云：不识丁者、谓之文盲，入泮者、谓之门生。今愁美人识得‘丁’字，已是过泮了。爽婷含羞掩面、泛赧难退，时人以识丁过泮比喻学得皮毛而骄傲的人、流行一时。经姐蓉感染、以及窦俨的循循善诱，爽婷不知不觉中已经认识了很多字。
　　慢慢地，窦俨又开始教爽婷《三字经》、诗词。爽婷问于窦俨、道：先生，何谓‘人之初，性本善。’若人之无异，何来贵贱之分？窦俨捻须大笑，道：人之贵贱、不过自封而已，陈涉且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圣人之意，即言襁褓婴儿无异，乃后天影响。作奸犯科者，非其本意、形势所迫。姐蓉见状，戏谑道：才几日光景，婷姐姐竟这般不耻下问。婷姐姐如此手不释卷，教蓉好不羞愧。窦俨道：游莲，休要嬲弄姿姝。你既来了，以‘月’作首七律如何？姐蓉道：这有何难？先生可细看了。姐蓉遂取纸笔，赋诗一首、诗曰：
　　月景一隅
　　荆南姐蓉
　　月明月暗月婵娟，花开花落花中仙；
　　水栏楼头楼映水，映水楼头照画栏。
　　窦俨拍手称绝，爽婷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