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体验第三十三章

　　细雨飘荡在小镇的上空，是追悼会蒙上一层不同寻常的色彩。人群如水，无声的流成一条河。没有一把伞，一件雨披，大人和孩子都一同立在风雨里，任雨水淋湿他们的头发，在眼前滴落。今天他们将在这里告别一位亲人，奠祭一位年轻的英魂。
　　地，县，镇领导和农行负责同志坐在主席台上。李副县长主持了这次大会。武小兰、宋小惠分别被授予金融卫士的称号，并追认武小兰同志为中国共产党员。
　　会后当武小兰的遗体抬上车要去火化时，她的女儿这才意识到妈妈将要永远的离开，她哭着大喊我要妈妈，妈你醒来呀！会场顿时乱成一片。呜咽声、悲泣声、严惩凶手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如雷鸣般响彻在小镇的上空。
　　唐志平坐在屋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他从案发现场回来后，整整三天一直坐在这里，不吃不喝，一句话也不说。当人们对武小兰的死表现出极大的关注与同情时，他却显出极不近人情。是他不顾双方老人的反对而要求火葬，以至于占学含着眼泪指着他鼻子骂，最后啐出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他擦也不擦，无动于衷。是他表示不参加追悼会，甚至不去参加遗体火化。占学又一次骂他没有良心、不是人。时，他说：小兰不会孤单的。在场的人同时从这句话里感到不详。他父亲说：娃，你别胡寻思。你在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孙女指望谁呀？从西安赶回的姐、姐夫在旁再三劝，他平定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临近黄昏时，金宝手捧骨灰盒递给他，他接过来，放在膝盖，全身颤栗，泣不成声。金宝的心里已经给悲伤填满，再也找不到一句话来安慰他，便走出了这孤独的小院。唐志平关上门。第四天早晨有人见他在邮局信箱里投了一封信，又在东街老字号饺子馆吃了碗饺子。
　　第七天中午，纪委的二位同志来时，他刚吞食下四十粒安眠药。听到敲门声他就有犹豫了几分钟最后还是开了门，纪检委的同志把一份材料递给他时，发现他除了眼睛凹陷，颧骨高耸外，神色中还游离出一种奇异的的气息。另一位同志发现了在沙发上的药瓶，迅速打电话叫救护车来。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封说：这里面是一万元现金，还有三千元就用债券作抵吧。我一直在等你们。
　　用氯化钾溶液洗胃后，唐志平醒了过来。他拒绝吃药，拔出输液针头，甚至用碎玻璃来切断静脉以求自杀，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医生知道他的企图后采取了更为严密的防范措施，以至于他后来对自己的行为都感到厌烦，他为自己对小兰做的承诺无法实现而苦恼不安。直到有一天，女儿在金宝的领下来看他时，女儿的神情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她裹在忧郁里，脸上再没有往日的天真与欢笑，眼睛如一潭很深的池水，静静地看着她。在这一瞬间，志平忽然明白她幼小心灵所受的伤害，，感到一丝良心的发现，搂住女儿哭出声来。
　　正在他准备下决心抚养女儿成人的时候，纪检委鉴于他受贿的事实会同检查机关向法院提起诉讼，法院念其自动举报受贿情节上缴受贿财务和是烈士家属的情况下作出决定：判处唐志平有期徒刑两年。
　　米玲先是看到那惨象后精神受到了刺激，派出所的民警监视和取证了以及邻居的风言冷雨又加剧了她的恐慌和焦虑。
　　我没杀人。
　　父母第一次在饭桌上听到她突兀的一句之后，并没有多少在意。父亲只是淡淡的说：你怎么会杀人呢？宋小惠醒来后所说的以排除了你作案的可能。他们问你也好似希望你能提供些线索，你是案发后的又一目击证人嘛。直到后来一天，母亲推开女儿的卧室时，见她一个劲的嘴里独说独念我没杀人！我什么都不知道。血。白花花的眼睛。小兰姐，你别瞪我。你是知道的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再一看墙壁地板到处写着我是杀人犯杀人犯米玲，并且在名字上画了大叉。她才觉得女儿所受的刺激远比她想象的要严重。于是他们守在女儿身边不断的解释，米玲却时而狂躁时而一言不发。睡下就是恶梦，等到她终于筋疲力尽时，她睡得很踏实，而且一睡就是三天。醒来后又是连续四天不合眼。在夜里能看到她像猫一样眼睛圆溜溜的转动。她常听到有人来，听见有人骂她。有一天她忽然坐起来就往外走。
　　米玲米玲你做啥呢？母亲问。
　　我去找冀所长。你听他在外面骂我，说我是杀人犯。我去告诉她，我没杀人。
　　父母听见外面院子静悄悄地，禁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个寒意袭上心头。米玲向外闯，父母拦住不放。
　　你们不让我去。人家整天在外说你女儿，骂你女儿，你们听了心里难受。让我去问他。看他有啥证据。
　　正在相持不下的时候，金宝走了进来，他已有近一个月没有见到米玲。先上矿上忙，抽不出时间。后来又是姐遇害，没有了心情。这天他茫然的看着碾子转了半天，突然想起了米玲，却碰上了这样的情景。他听老人叙说了来龙去脉之后，闷坐在那里，半天才说了句：这才是真正的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