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LOVR创始人兼CEO张道宁作为CEO眼光要毒,必须找到特别强的人摄影张勇 新冠病毒的突袭,几乎把一切都按下了暂停键。 今年春节前,张道宁和他的NOLOVR(凌宇智控)团队刚刚发布了新的产品,但疫情之下,危机袭来,供应链停摆,开始断货,很多人都无法上班,公司的正常节奏被打乱。而这,是张道宁创业生涯中,第二次笼罩在生死年的阴影下。第一次生死年:众筹续命 2014年,Facebook在VR行业开了第一枪:斥资20亿美元收购了当时的VR创业公司Oculus。尔后,全球VR产业热度陡增,大小玩家蜂拥而至,赶这班快车。 张道宁也在VR的快车上,但他的车厢不那么拥挤。有别于大家扎堆做硬件,张道宁把视角聚焦到了名为PolarTraq的三维空间定位技术上,这种交互方式混合了超声波、激光和无线电来实现,你可以这样理解,有了基于它的硬件,就等于有了可以和VR硬件内容交互传输的鼠标键盘。 一个小的序曲是,在进入VR行业之前,张道宁最初的创业方向是无人机视觉解决方案。彼时,他创办的凌宇智控已经拿到了伽利略资本的数百万元天使融资。没过多久,张道宁发现这个方向可行性并不高,比如恶劣环境对视觉算法、无人机安全的影响。而这期间积累的空间定位技术经验,可以为移动VR产品定位提供很多思路。 于是,张道宁迅速掉转船头。 2016年1月,基于PolarTraq定位技术的原型机面世,凌宇智控拿到了莲花资本数千万元人民币的PreA轮融资。8月,凌宇智控又研发出了移动VR交互设备原型机Cobb,相隔仅仅两月,凌宇智控推出了NOLODK1。 张道寧在产品和技术成熟迭代的路上马不停蹄。当时主流的大厂和大家耳熟能详的VR产品几乎主要聚焦在带线缆的VR产品上,比如HTCVive、OculusRift,一体机少之又少,移动VR技术在那时显得激进、前卫而又冒险。 很多创业者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那便是在很多缺钱的危急时刻,投资人往往冷眼旁观,不会给你送钱,只有当你挺过危机,投资人才会扮演拿出真金白银的财神爷。因为,技术能否商业化,是投资人很看重的因素。blockquote 2017年,张道宁团队带着当时最新的移动交互设备NOLODK2去了美国CES。现场的Demo体验很火爆。他回忆说。 不过,技术研发是个烧钱的活儿,很快,张道宁团队的钱快花完了。与此同时,行业重大危机袭来。爬上期望膨胀期的陡坡后,VR过山车开始滑向谷底。 2017年年初,VR风口骤变。 来自企业数据机构Crunchbase的报告称,2017年一季度,全球VRAR的风险投资额只有2亿美元,相比2016年同期的10亿美元,暴跌八成。 当时行业泡沫很大,我们自己也没证明它可以被量产、被C端所接受,大厂都不用我们的技术,也没人跟我们合作,产品技术叫好不叫座,公司账上没多少钱,遣散费也发不起,都快挂了。 坎坷、焦虑,张道宁记忆犹新。 备受煎熬的他想到通过众筹去验证技术可以产品化。与其说验证,不如说是赌,我们本来就没钱了,还只干这个事。 事实证明,张道宁押对了。 当NOLODK2在Kickstarter开始众筹后,吸引了当时行业里一些有话语权的backer(支持者):Oculus的总经理、各种产品经理和工程师 尽管大厂不跟我们合作,但是它们的核心程序员、核心软硬件大神们都支持了我们的产品,还把一波一波的订单、照片晒到了Facebook、Twitter平台上。 我们最大的优势还是在价格上,那时候的HTCVive卖1000多美元,我们直接把自己同样功能的产品价格降了90,只要用手机加99美元就可以体验6DoF(自由度)VR交互系统。 6DoF指戴着VR头显,玩家的头部上下、左右、前后动作,加上身体的上下、左右、前后动作。 NOLODK2得到了近2000名backer的支持,并按期量产发货。与此同时,一些VR头显的创业公司开始找上门合作,这让张道宁缓了口气。VR行业的泡沫和水平面 紧随其后的,便是融资。 很多创业者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候,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那便是在很多缺钱的危急时刻,投资人往往冷眼旁观,不会给你送钱,只有当你挺过危机,投资人才会扮演拿出真金白银的财神爷。因为,技术能否商业化,是投资人很看重的因素。 这是一个被产品化和商业化双重验证的过程,再加上公司陆续开始有订单,咔一笔融资就到账了,大概千万美元。 VR行业的发展就像是缓缓地往一个空杯子里倒啤酒,水平面涨得很慢,泡沫起落却很快。很多人都看泡沫的涨幅来认定这个杯子里有多少啤酒,但其实水平面才是真实的市场。blockquote 张道宁提到的这笔钱,是2018年上半年由蓝驰创投领投,老股东莲花资本跟投的A轮融资。时隔一年,这家公司又完成了亿元级别的A轮融资,由愉悦资本领投,蓝驰创投、盛景嘉成跟投;同年年底,中国移动投资公司下属中移创投正式参股NOLOVR。 成功了就成功了,失败了就可能被骂!大家应该稳步往前走,技术好一点、硬件好一点、软件好一点、内容生态好一点,螺旋形上升。 目前,VR头显的空间定位技术大体分为outsidein(由外向内)和insideout(由内向外)两大类型。 前文提到的PolarTraq属于前者,具体而言,PolarTraq追踪范围定位精度1。5mm,定位延迟10ms,定位范围则是FOV100度、半径5米。 这种交互方式的缺点是活动范围相对受限、怕遮挡;优点则是成本和功耗低,便携性和适配性强,能让一般的VR设备达到6DoF效果。 由此,张道宁在理想和现实中寻找了平衡,落地的不仅仅是技术,还有基于此的硬件。 NOLO是一家几乎完全toC的公司,从其官网的产品阵列便可窥见一二:NOLOX1VR一体机6DoF版、NOLOCV1Pro、NOLOCV1Air。 其中,X1VR一体机6DoF版是NOLOVR6月发布的新品;Pro则可以适配市场主流的一体机VR头显、眼镜式VR头显和纸壳式VR头显;Air则适配眼镜式VR头显,均为6DoF。 另外,NOLOHOME作为串流软件,可通过一体机VR头显玩SteamVR游戏,并适配华为VRGlass。 其他方面,NOLOVR还在为三大运营商的5G云VR项目提供6DoF设备,也向开发者提供Unity和UnrealEngine4SDK,开发6DoFVR游戏。 目前,NOLOVR的总用户数有10万多,覆盖了全球70多个国家和地区。张道宁没有透露具体的销量和营收,但他告诉记者,公司已经接近收支平衡。 成立时间2015年4月成立。融资信息2015年8月获得天使轮投资,投资方为PreA2016年2月获得数千万元PreA轮投资,投资方为莲花资本;2018年5月获得1000万美元的A轮投资,投资方为蓝驰创投、莲花资本;2019年7月获得1亿元A轮投资,投资方为愉悦资本、蓝驰创投、盛景嘉成、盛景网联;2019年12月获得战略投资,投资方为中移创投,金额暂未透露。 经历了一轮行业泡沫破裂的张道宁对行业发展也有了自己的思考:VR行业的发展就像是缓缓地往一个空杯子里倒啤酒,水平面涨得很慢,泡沫起落却很快。很多人都看泡沫的涨幅来认定这个杯子里有多少啤酒,但其实水平面才是真实的市场,是真实的技术、内容、软硬件瓶颈,真实的综合体验和生态瓶颈。 作为一个创业者,要做的事情是100的精力关注啤酒水平面的高度,并分析它的涨幅,这部分才是坚固的、立得住的市场,才能让你赚得到钱。新冠疫情,第二次生死年 NOLOVR位于北京海淀林萃桥的清河边上,这里远离中关村的喧嚣,有如在VR的赛道上,远离了行业的枪林弹雨。 如果你看到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子,身材发福,笑声洪亮,还套着一件黑色NOLO连帽衫,这人很可能就是张道宁。 和大多数公司一样,疫情期间NOLOVR几乎三分之二的员工都在远程办公,剩余三分之一的研发人员会偶尔出现在办公室。这不是开饭馆,不是非得大家都来公司上班才行。 新冠疫情刚暴发的时候,张道宁捏了一把冷汗。 很多人没法上班,供应链也开始断货。 的确,疫情席卷了全球,一些敏感型的公司业务停滞,裁员甚至倒闭。很多人不得不根据存留下来的生活来认识生活。 不过,宅经济让事情出现了反转,NOLOVR的业务数据不降反升。 或许你会比较困惑,但类比一下任天堂就不那么奇怪了。疫情期間,这家疯狂的公司成为宅经济的受益者之一,Switch供不应求,在很多地区出现断货情况,二手Switch的价格也开始暴涨,诸如《健身环大冒险》《动物森友会》一类几百块的游戏价格翻了三到四倍。 虽然不像任天堂那么夸张,但宅经济让张道宁原本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 因为大家都在家里玩,我们线上渠道的销售数据比疫情之前多了20。 不幸中的万幸,供应商也开始复工了。 新冠疫情对经济环境是有影响的,我们算运气好吧,没有被疫情波及。 跟很多90后一样,张道宁热衷自我独立,喜欢新事物。生活在一线城市,张道宁早早接触到了电脑。12岁学着写程序,17岁就有人专门来找他写程序。当时在北工大通信工程系的他甚至还和同学成立了工作室,承接一些嵌入式硬件开发项目,比如一些基于传感器和摄像头的小型工业温控、安防设备。仅仅在大学放假期间,张道宁就收获了不少用户。 这些收获也让我在父母面前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张道宁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而一边赚钱一边学习的他,精力旺盛,在学校还不忘穿梭于各种技术开发大赛:智能机器人、智能车直至被保送到北邮计算机硕士毕业。 事实上,刚刚迈入而立之年的准90后们,早早地便接受了互联网大潮的洗礼,大学期间又赶上移动互联网席卷全球,临近毕业开始受到新技术的冲击:云计算、VRAR、人工智能等。 我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事业追求,我为什么不自己做公司? 一个猛子,张道宁扎进了当时的创业大潮。CEO心得:要做曹操式的诸葛亮 张道宁平时的工作节奏比较紧凑,比如洽谈新的项目,拜访一下合作客户、供应商。当然,公司需要做决策的事情也比较多,而立之年的他已经非常娴熟。 尽管公司已经有60多人,但张道宁认为,内部管理,只是自己重点关注的五件事情中的一件。 作为CEO要从多个角度分析,我比较关注的,第一个是世界经济,哪些国家经济好,哪些国家经济差,哪些国家进入了金融危机。 第二个是国际形势,比如中美关系、中美贸易战,未来如果IPO的话,都是跟国际经济、形势和国际关系相关的事情。 第三个是科技发展趋势,比如消费电子产品的变迁,现在大家都在玩手机、刷抖音,你要想消费电子和人们的工作、娱乐、生活之间的关系和未来的演变。 第四个是VR行业,产业链里有哪些新玩家进来了,又有哪些旧玩家离开了?或者蛋糕越来越小,会少一些角色?弄清楚这些,然后再想我们应该在产业链里扮演什么角色。 前面这四个全是战略上的事,第五个才是CEO内部管理。 张道宁自己打趣道,这有点像套娃式的包含关系。 很多CEO只关注第五个问题,产品研发、生产、销售、回款、财务、人力公司的Roadmap和Milestone,这就变成了一个公司运转的项目经理。但对我来说,这是五件同等重要的事。 他还强调了一下,刚才说的几个问题不是在排位。要是看不清60亿人的事,就看不清60人的事,比如在甲板上,一个船长天天巡视,发现没好好干活的人就拿鞭子抽,这是只干第五件事;要是在甲板上裸眼观察四周状况,这就是干第四件事;如果船长拿望远镜看自己做的事,就是在干第三件事;如果在甲板上查看区域地图,就是第二件事;拿世界地图看自己干的事,那就是第一个关注的事情,这五件事情并不冲突,也不分先后,但同等重要。 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曾有个观点:要让优秀人才的密度超过业务的复杂度。张道宁深以為然。 作为CEO眼光要毒,必须找到特别强的人。假如找了5个高管,却天天让我来擦屁股,这样太累;但假如他们把所有事都解决好,管理成本不就低了嘛。 张道宁会分析清楚:为什么优秀人才要跟着你?跟着你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是他最好的选择? 在张道宁家人的眼中,他聪明、心大、喜欢各种数码硬件,出去遛狗都可能骑着平衡车;而在员工的眼里,他理性、抗压,像个爱钻研的大男孩,不高兴的时候话也比较少。 公司的人觉得我喜欢研究技术,不太善言辞,也不愿意给大家演讲、训话。你说我是一个CEO,但我觉得自己又像个军师,是个刘备式的诸葛亮。只是这有点尴尬,刘备没脾气。现在,我的挑战在于要变成一个有脾气的诸葛亮、一个曹操式的诸葛亮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