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无望的爱

　　01寂寞如歌，竖耳轻听
　　她习惯蹲在地上，背靠着床边，吃一碗上顿没吃完剩下的方便面。加些开水进去，冰凉的东西马上就有了温度。但里面依然是凉的。
　　那是一段让人有想结束生命念头的日子。
　　她在某个小镇，停下，突然丧失希望和理想。
　　每天抽烟，喝酒，跳舞，然后天亮起来的进候，她不再害怕对自己说声晚安便安心睡下。
　　有阳光射进来，晒到她的脸上，脸干到起了皮，内心依旧潮湿。
　　她可以长期不用带手机在身上，让它安心地躺在床头，它不会响起。
　　她没有可以联系的人，亦没有人可以联系到她。
　　有时，她去买一瓶矿泉水，想开口说话，突然就发不出声来，似乎丧失掉语言能力。
　　莫明的。内心有一股强裂的火焰在燃烧，已经开始感觉到疼痛。
　　是整整27天未曾晴过的天气，下着不算大的雨水，终于耗光她所有的耐性。
　　她在房间里开始摔东西，所有能发出响声的东西都未逃过这场灾难。
　　太过压抑，她终于承受不起。
　　02waiting
　　对于她来说那是一场没有尽头的等待。
　　因为她不知道她几时才能回来。
　　因为在CLUB听到他说要回来的消息，于是便执意北上。
　　他们问她为什么？
　　她说，许多东西，仅仅只是因为什么是说为清楚的。
　　他的家乡，她坐在出租车上，得意的笑。她知道他也曾经路过这里。
　　找地方住下，城市不大，并不繁华。
　　她放下行李后，便打车记司机环绕城转上一圈。天渐渐漆黑，城市的灯光并不明亮。
　　夜市，长长的一段路上摆设了许多小吃。人来人往，她下车去吃那种用钢丝穿着烤的鸡翅，辣到发苦，几乎吃不出有任何鸡翅的味道，除了内心知道，自己吃的是鸡翅。门外的招牌上写到：爆辣鸡翅，吃8串奖励100元。许多人去试，但始终吃不到8串，因为实在太辣，而她记得，这种鸡翅在上海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名字叫：变态鸡翅。
　　一夜无眠，当失眠已经成为习惯的时候，她开始做出让步，妥协了，开始不去医院买那种白色的小药片服用。
　　夜里下起小雨，她躺在床上不停的吃东西，食物或多或少能带给她一丝安慰，那个不大的超市，去过几次，工作人员就认识她。
　　在他的家乡过着没有时间的日子，依然为某个杂志社写稿，稿酬不高，只能够为她的烟钱买单。
　　必竟她必需要在一个新的城市生活，要吃要喝还要安静舒适的住所。
　　想要一份工作。
　　在大街上被广告公司的人发现她身上独特的气质。在一个午后，她穿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还有自己设计的白色鞋子。
　　于是，便有了一份工作，做了平面模特，在灯光下摆各种各样妩媚的POSE，然后换得她的生活费。已经足够生活。
　　日复一日，生活在继续，她忘了时间，可是知道他还没有归来。
　　不少人开始追求她，送给她喜欢的蓝色玫瑰。
　　那种蓝色的花，用药水泡制，然后喷上香水，就可以卖出比一般玫瑰高十几倍的价钱。
　　可是，她的心已经为他安静下了，不会再心动。
　　一日，她终于放弃对他的等待，这个想法来得相当突然。仅仅只是因为听到了自己内心真正的声音。让她放弃对他的等待，那样的城，不适合她的停留。
　　然后，一个阳光依然明媚的下午，她在西餐厅喝完最后一杯爱尔兰咖啡，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
　　是说一不二的人，于是马上回去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去哪里还不知道。
　　可是她该离开了。
　　天色突然转变，下起小雨。
　　夏季，天气比她的心情还难预测。
　　东西已经收搭好，许多日用口不能带走，她将它们扔进垃圾筒，不断行走的人总是这样，丢弃许多东西，因为要轻松上路。
　　电话突然响起，吓了一跳，许多天未曾听过电话响起的声音。
　　如果一小时后不下雨的话，他就到了。电话那头那样说，她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梦。
　　再三告诉电话那头的人不要骗她。
　　心中再祈求着上帝，让雨停下。
　　他们都知道她在等待他的归来。
　　雨停下她在愁闷该怎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让他知道她。
　　太过在乎一个人总是这样，希望自己能够完美无缺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可是这样了是可悲的，因为你在乎的人未必知道你的用意。
　　她穿旗袍，蓝色印花的，她自己非常喜欢。只是随便的扎上头发，不画妆，打车上街为他准备礼物。
　　一切都显得太过自然，似乎，他是她的多年未曾见过面的老朋友。
　　他出国留学5年，整整5年，我么漫长的一段时间。
　　她送的礼物也许只能被她丢弃在一旁。
　　是一盏用石膏做的台灯。雪白的表层。她觉得非常漂亮，她还特意让老板在里面放了一管香熏油。滴上一小滴在灯上，就可以发出轻淡的香味。
　　穿过无数人群才找到他。
　　他不认识她。
　　她鼓足勇气叫他的名字，然后，他听到她的呼喊，转过头来，一头雾水，他那时的样子，非常可爱。
　　礼物递给他了，她让他为CLUB写上一些话，好让她带给那些没法见到他的人。
　　他坐下，十分疲惫的样子。
　　并不顺利。他刚写下一个字，就被急匆匆的叫走，要与许多人合影。
　　她说。你去吧。我等你。
　　长达三个多小时的中途等待。
　　开又开始放晴，太阳高照，他出了汗，背后的衣服湿了大片，她递上一早就准备好的面巾纸，然后在一旁来回渡步。那时候总是有许多异样的眼光飘向她。他们莫明其妙的对她笑。
　　许多人误以为她是他的女友。她尴尬的应对着。
　　内心依然是平静的，她想起曾经在书上看到的那句话：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她为她买矿泉水，她穿着8厘米高的高跟鞋，小跑着去小卖部。
　　她递水给他，他不喝，让她先喝。
　　水最终被他放在台阶上，她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他终于写完他对CLUB想说的话在她的笔记本上。
　　她起身。与他道别。
　　本来是想再停留一会儿，可是她怕他累。
　　她与他的合影，她笑得十分灿烂。
　　离开。
　　她的18岁生日。独自一个人的行程，扔掉许多东西后行李箱依旧被装得满满的。
　　已经是7月，算算时间，在他的家乡等待他的时间是足足两个月。
　　两个月以来，她对那个城市依旧是陌生的。
　　好像有树叶在变黄了，慢慢的。
　　03追随
　　他到了横店。
　　她紧跟着就去，没打算再见面，她只想与他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那样她会心安些。
　　还是陌生的城。但至少是有他在的地方，她这样想。
　　她开始忙于写字的工作，不断帮一群折记录片的人改写剧本，廉价的，可是她必需要留下，与他生活在同一个城。
　　毫无征兆的碰到他，是他先认出她的。
　　她差点大声喊出来，那日正是交流会，街上成群成堆的人。
　　他们能遇到。于千万人之中遇到。
　　他问她怎么在这里。
　　无法开口告诉他因为他在这里。
　　大大咧咧的告诉他说，我嘛，整日到处乱跑。
　　当然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
　　你在这里做什么？
　　也没做什么，就帮朋友改改剧本，只是本能的如实回答。
　　哇，呵呵，改剧本？然后他开始笑，那种笑在那日过后的许多个夜晚一直在像仙人掌的刺扎进她的心脏。
　　从小就憎恨别人的瞧不起，而那时她正身临其中。
　　她爱他，几乎到了顽强的地步，已经放下尊严，丢失自我。
　　又是两个月过去，天气微微发凉。偶尔有大风呼呼刮过，她租住的民房，在夜里，风吹过的声音听得特别清楚，像一群孤魂野鬼无奈的嚎叫。愤怒的咆哮着。
　　与杂志社的合约已经到期，不想再续约，不想再写字，不想再继续那样的生活。
　　烟酒从未离身，她需要每日模糊着过日子，这样才看不清事实。
　　一直是他的消息，每日都有，她有与他一起工作的朋友。
　　他要离开的前两天，她通过他的助理拿到他未来得及拿去干洗的衣物，带到她租住的地方去洗。
　　三件T恤，两条牛仔裤，一条五分运动裤，五双白色袜子。
　　夜里12点50分才洗完。
　　手开始疼痛，可是她觉得很幸福，真的，能为他做一些事她感觉到很幸福。
　　他离开的那一晚，他们也不过只说了两句话而已。
　　然后是他要离开了。
　　她突然无声的哭泣。
　　他到上海。
　　几天后。她也到了。
　　04到此为止
　　2008年深秋。
　　一个人在上海，每日坐地铁，经常坐过站，因为心思不在路上。商店的柜台里放着一瓶她喜欢的香水，名字叫waiting蓝色的瓶体，清淡的香味，标价签上写着RMB1080元整。
　　如果不是怕又要再一次的随他到另一个地方，千来元的香水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
　　还是习惯一个人喝咖啡，听许多西班牙风味的纯音乐，名字已经忘却，但一些旋律依旧回荡在她的耳边，轻轻的。
　　邂逅MQ，36岁，香港人，未婚，有属于自己不算小的公司，穿作整洁，讲话时夹杂着许多英文单词。
　　他有一张阴郁的脸，可笑起来的时候又非常明媚。
　　一个酒醉的夜晚，他送她回去，她租住的房间在24层非常高。她经常一个人盘着腿坐在地板上抽烟，直到凌晨。
　　她在阳台种植许多白色的菊花。开得正艳。房东不喜欢她养这种花，她对那个已经发福的中年女人坚定的说我愿意。
　　她的内心有无数难以表明的秘密，一直藏在她的心里，那是她不堪的过去。
　　没人知晓其中，除了她自己。
　　她不爱MQ，仅仅只为了有一个人陪伴着她，她害怕寂寞。
　　寂寞的时候，她总是逮着一个认识的人就不停的说话，不停的说。因为她真的太过寂寞。
　　心理医生曾告诉她，她内心住着一群恶魔，不治疗的话它们随时会将她吞没掉，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全部吞没，多么可怕的事。
　　然后她发出笑声，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要笑。而且那样大声。
　　MQ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有一瞬她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他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她怕是在上海难以再呆下去。
　　阳如上那些白色菊花开始凋谢的时候，她得了一场重病。病因不详，全身都痛，从里到外。MQ放下公务。一直陪在她的左右。在她做恶梦的时候，还会递给她一杯温开水。
　　半夜的时候，他从客厅走进她的房间，给她盖好被子，又把手放在她的额头，大概是在适温。他用短短的几秒钟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子，然后再轻轻的关上她的房门，再次躺在客厅那张窄小的沙发上。
　　她不是不知道这一切。
　　MQ对她越来越好。
　　而他马上要飞向台湾。
　　台湾她是去不了了，许多事情，因为要生活下去，所以一再妥协。
　　突然想停下，不再有所牵挂。
　　答应MQ与他在一起的那天，上海下起大雨，刮起大风，MQ握着她的手，对她说他已经不再年轻，过了玩的年龄，他想有一个家，还想要一个孩子，希望她是认真对他的，请她不要玩弄他的感情。
　　他拥她入怀，她听到他的心跳声，平稳的，而他的衣服上还有她喜欢的兰花香味。
　　关于MQ，她一直觉得抱歉，他在她的内心，从未起过波澜。
　　MQ开如回归忙碌的生活，偶尔也会带她去她最喜欢的咖啡屋去喝爱尔兰咖啡，他应该是爱她的。
　　她渐渐变得平和，埋没了过去。
　　觉得累了，这是一场无止境的纠缠，找不到尽头，她似乎看到了前方无底的深渊。
　　终于放弃。
　　有些人注定无法相爱。
　　她去人民广场的教堂为他祈福，最后一次。
　　过了今天，他就要从她的心里搬走。她是那样绝决的人。
　　四个月后的一天，MQ突然眼睛红肿得看着她，他的心中正有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焰。
　　你从来没爱过我。你心里深爱着另一个男人。
　　然后。他拉开门，伴随着脚步声一起消失了。
　　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她已经不再有所期待，停止了所有无谓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