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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岁月下部三十二


  "谁说不是啊!它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世道,有时候真是想想咱那个时候靠他娘的家里只要有二斤地瓜干那孩子就能娶个好媳妇,可再看看现在呢?唉!现在呀我也不求别的只盼着俺小君,和她坡崖这门子亲事赶快顺顺利利的办成喽!他爹都那么大年纪了,眼下家里也就剩下他一个了,他结了婚也好省去了老人的一份子心事啊!"
  借着"收音机"的话,阿傻的大伯母依旧是满嘴里的心疼。
  "是啊!谁说不是呢!可……可我咋听说坡崖村这家也不咋的啊!"
  真的是怕啥来啥,最不想听见的话最不愿意听见的话最害怕听见的话,就在阿傻的大伯母依旧为自己的乖孩子阿傻鸣不平时,"收音机"的这一番话在她的耳边来说无异于便成了一颗突然爆炸的炸弹,让她在想不到的同时更多的还是那份沉重的担心。
  当然"收音机"她就是收音机,每时每刻从她嘴里蹦出来的那些消息,真的也不知道她究竟都是从那弄来的,不管是在哪里只要是她每播放一段,都是那么准确无误,并且收到的效率还是那么高,别看不起人家这份工作,换了自己也许还真的就做不来,所以你不佩服人家就是不行,这就是人家的真本事真能耐。
  虽然说这种能耐有些时候真的那么不招人待敬,可也有好些时候却也偏偏的得亏了她和她的这些满嘴跑火车的精彩演说。
  "啥?咋滴?你听见啥了?谁说给你的?从哪听来的?啊?"
  我得天啊!看样子阿傻的大伯母要把"收音机"整个的从嘴里活吞下去似的,就在"收音机"的话还没完全落地的那一刻,平时就机警过人的她便坐在那个小马扎上,一下忽的连头带身子整个的扭向了"收音机"劈头盖脸一连串的几个大问号差点没把"收音机"给吓坏了,只惊得她手里拿着那个大蒲扇,一个劲的直愣愣的看着阿傻的大伯母突然扭过身子冲着自己的那副吃惊的表情,她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
  "我老娘的你要吃人啊咋滴?可把我吓了一跳,到现在我这心里还怦怦直跳呢!哎呦!老嫂子啊!老嫂子你可真是把我给吓坏了!"
  看来"收音机"真是被阿傻的大伯母这突入袭来的转身和逼问给吓着了,她满脸的惊恐和满嘴的埋怨。
  "靠他娘的啊谁吃你了?你刚才说啥?啥到底不咋的啊?坡崖村咋地了?啊?刚才我没听清楚,你快点再说说!啊?"
  "收音机"的惊慌看来根本就没引起阿傻的大伯母的关心或者是注意,她抛开"收音机"的埋怨连理都不理,直截了当的继续追问着自己那个最关心的话题。
  "哎呀!我说老嫂子啊!你想听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啊!我再给你说一遍不就是啦!看你这通折腾把我吓的到现在心里还一个劲的直扑腾,我还以为你是咋滴了,还是我说错话了?身子灵活的像个转轴,刷的那么一下就拧过来了,你可真不愧是个唱戏的出身,到现在老了老了还这么利索的要命!哼!"
  见阿傻的大伯母这么急于转过身子的原因,竟然就是想再听听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她的心里更是埋怨的不得了了。
  "行啦行啦!等会我给你包饺子,好好的给你压压惊不就行了,快说!坡崖到底是咋地了?有啥事啊?我咋没听说呢?"
  仍旧是不理"收音机"的那通自顾的埋怨,阿傻的大伯母抓着自己的话巴紧追不舍。
  "靠他娘的啊,看来今天俺不给你说清楚了,俺就甭回家了,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我也是听人家说的,老嫂子啊你忘了?咱村子西头"呱呱鸟"可有个姐姐就嫁到坡崖村的呀!在昨天中午的时候我闲着没事去她家里串门,闲聊当中才知道了咱这头二哥那边的小君和坡崖村定了亲事,不然的话我到现在连知道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亲口说给我的,她说她破崖村的那个姐姐告诉她,那头姓范的一家子尤其是那娘俩在村里的人事关系极差,在她们娘俩的头上可千万别提威信两字,干脆她就一点都没有哇!为啥?因为她根本就不配,放下那个女孩子她娘不说,单说那个女孩子叫范燕吧?对——就是叫这个名,在和你家小君定这个亲事之前,她前边都数不清已经散了多少个了,有的是见了面感觉不合适散了的,有的是换了号之后散了的,有的还是……结了婚之后散了的,还有……哎呦!我都说不上来了,反正是很多,至于究竟为啥都散了咱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在她破崖村里就为着她这个女孩子散亲的事,简直就是传的风言风语,大人孩子没有一个不知道的,远的不说就说最近的吧,这个我记得最清楚,因为它就是咱西边五营村的事,并且这事还就是这个女孩子范燕亲自干的,你要不信你到五营村随便找个人一问就都知道了,听"呱呱鸟"那个说法,她姐姐给她说当初这个孩子就和人家五营村一个姓赵的男孩子经过媒人的介绍定下了亲事,定亲后不久她破崖村那头就张罗的催着人家姓赵的这头尽快的给孩子们换号,为啥呢?原因就是两头的孩子年龄也都不小了,老人怕夜长梦多,尽快的促成着他们两个结了婚,自个儿当老的也好安安心心的过自个儿的日子,再也不用为这事弄得整夜愁得吃不好睡不好得了,就这个样五营村便听信了坡崖村娘俩的话,赶紧的找媒人先把彩礼钱给送过去,而后又请的黄历先生选得好日子排排场场置办得到好酒席,该吃的都吃了、该喝的也都喝了、彩礼钱也都送过去了,并且一下子就是整整四千块,按整理说接下来就是领结婚证给孩子们准备婚礼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出怪事了,啥怪事啊?人家坡崖那娘俩让媒人捎话给五营村姓赵的这家孩子,说是在领结婚证之前必须先分家,不然就拒绝领结婚证。老嫂子你听听这他娘的叫啥事啊?破天慌我真是活了一辈子头回见啊!还没结婚就先分家这叫她娘的啥规矩啊?当时人家五营村姓赵那个孩子一听这么说,当时人家孩子就烦了,不管老人的劝阻说啥也要把亲事退了,到最后还是媒人好说歹说拿话硬是给活生生的压住了,理由就是:这个节骨眼上自个儿主动提出解除婚约,那四千块钱的彩礼钱自个儿就一份也要不回来了,咋就是说那头男方孩子的家庭也是困难啊!就那么没办法的答应了坡崖那头的这个条件:没结婚先分家!可……到最后那结婚证还是照样没领成,亲事照样散了,那又是为啥呢?老嫂子啊!说起来真的能让你笑破肚皮,男方孩子他老人家那边有两个口装粮食的大缸,按着破崖村提的分家条件这两口大缸就得分给她一口,分家分家吗!分谁的家呀?还不是男孩老人家那点家业吗?人家男孩子一天不成家就都是跟着自个儿的老爹老娘过,并且还是独根苗就是兄弟一个,按着分家的程序老人的家业不管多少就都得分给她未来的小两口一半,不就是这样吗?可话又说回来,老人家里能有啥值钱的家业呀?也不想想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人他能有啥值钱的东西呀?除非自个儿祖上是老财主,一辈辈给自个儿留下的有好底子,不然呐你就是拿掏灰耙平底搂三尺也她娘的搂不出一个铜子来!是不?老嫂子?两口大缸把粮食都弄出来,一块放在院里,为了让破崖村放心,也更为了让别人都知道自个儿做事公平,五营村男孩的老人人家就给媒人说,这两口缸让孩子们自个儿过来挑,孩子们自个儿看好了那个就要那个,剩下的就归老两口自己,多好的事多好的老人呐!那……两孩子可就去挑吧!儿子是绝对不能当着自个儿爹娘的面出来挑的,可那未来的儿媳妇就不一样了,人家不还是没领结婚证吗?没领结婚证就不算是夫妻,既然不算是夫妻自个儿出来挑缸也就不用顾及那些人情面子之类的话了,所以坡崖村的那个女孩子自个儿出来亲自挑……仔仔细细的挑。老嫂子啊!你不知道人家这孩子是咋干的?咋挑的?靠她娘的那个装粮食的大缸也深啊!足足有一人多高,人家靠她娘的竟然整个的钻得那个缸里头,把那脸紧紧地贴在那缸边上,仔仔细细的看上一遍又一遍,看啥?看看那缸上有没有裂缝啊!那有裂缝的自个儿能要吗?老嫂子你看看人家就是这么仔细,就是这么精明!我靠她娘的真她娘的啥玩意啊?当时那院子里站了好些人,一个是大白天再一个就是孩子没结婚就提前闹分家,这是个特大新闻啊!全村里没一个不想知道看个明白的,所以那一天人特别多,男孩她爹那个不大的小院子里都挤满了,人们都想看看姓赵的这家那未来的儿媳妇到底长了个啥样儿,还没过门呢就这么会过日子会打算,正当人们议论着四处看她的时候,却一下的看不见了人,就在人们纳闷的功夫,人家蹲在那缸里头慢慢的像个豆芽菜似的探出头来了,整个院子都给笑破了底儿啊!人们都说老赵家有福气,给孩子找了个能说会道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好儿媳妇啊!当然了那老赵头看见这种场面他也只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谁叫自个儿家穷呢!可他的孩子再也挂不住了,第二天人家就主动的把亲给退了,人家孩子说:钱我不要了,我给你丢不起这个人!就那么滴热乎了不长时间的亲事就散了,话说这事过去已经有一年多了,现在人家五营村姓赵的那个孩子都早已经当上爹了,可她坡崖……?啥东西啊!她娘那个腚的!老嫂子啊!这样的女孩子能要哇?还没结婚呢就闹着要分家,还亲自蹦到那缸里头去挑,咋长那个脸来着?切!小君这孩子在咱县城不说是数一数二的帅哥吧!那也是个谁见了都得夸的好孩子啊!老嫂子咋就给他找了坡崖这么一个女孩啊?真是搞不明白二哥当年的那股子劲儿上哪去了,那么困难的日子都滚过来了,现在生活条件都好了他还担心啥?家里穷?可谁家里有哇?不都是一样吗?只要孩子有骨气就不用愁,更何况小君这个好小伙子有多少小姑娘想追还追不上哩!你说说二哥他可是有啥可担心发愁的啊?不是吗?老嫂子啊!现在你和她坡崖定了亲,万一以后她闹出那么一处来呢?钱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大人孩子咱跟她丢不起那个人啊!你说不是?老嫂子啊?"
  尽管有好些人都说"收音机"里放的都是些没边没沿儿的瞎广播,可这一次却全然不同,她大蒲扇一个劲儿的紧呼嗒,嘴角的吐沫星子四处乱飞,从头到尾几乎连个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一连串的下来不管是那一句话都如针尖似的,根根都刺在了阿傻他的大伯母的心头上,听完那些话她真的惊呆了,坐在那里好长时间没说出一句话来,只是直愣愣的用那种不敢相信的眼光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收音机。"
  "啊?这是真的?你咋不早说?小君和她那边号都换了,钱也都已经拿过去了,你说说你咋不早说!唉!"
  完全是处于对自家孩子的关心和爱护,阿傻的大伯母当时便着急的坐在那个小马扎上,双手拍着大腿的埋怨起来。
  "我得老嫂子啊!我不也是昨天才刚刚知道的吗?这不今天就赶快的过来说给你啦!哪想到你会这么着急。"
  "收音机"看出了阿傻的大伯母的那份着急,所以她便不曾往心里去的尽量的解释着。
  "小君他爹吧!从年轻就是这么个脾气,做事从来都不愿意打听打听,也不管是啥事都是那么铁板钉钉死死地,只要是他自个儿认准了的事,你别人就是费尽九牛二虎的劲儿也是白搭,不撞南墙是不回头!"
  "可……老嫂子啊!我说实话,那都是咱过去的那些老黄历啦!现在这个新社会这些年轻的都让钱给宠坏啦!宠疯啦!你再按着那些老黄历去做事儿能行吗?二哥这么精明他不会转不过这个弯的吧?除非他现在自个儿心里有啥实在不愿意跟家里人说的事或者是话,不然这种不靠谱的亲戚他应该好好考虑考虑的,毕竟这是小君的一辈子,不是小事啊!"
  一时间"收音机"的话竟然充满了无限的哲理性,让人听着好不心服口服。
  "就是阿!可当爹娘的……小君他爹也是上了岁数,我考虑着他肯定还有其他啥别的原因,不然这门子亲戚绝不会这么草率的……不行!我得赶快上他三叔那边儿去,说给他三叔让他好好的防着点儿,不管你啦!你自个儿在这儿玩儿吧!等会你走的时候,可别忘了把俺那马扎给扔得那门洞里去……靠她娘的!唉!"
  着急!完全想不到的着急!阿傻的大伯母再也坐不住了,她也顾不得"收音机"心里是咋想的了,随便给她扔下那么几句话还有那一句不放心的口头语似的笑骂,之后她便一下的从哪小马上站起来,迈开两只小脚刮风一样的顺着那条不宽的小公头也顾不得回的一路向北,而后在那个丁字口处一拐弯直朝着阿傻的三叔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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