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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离失所


   小白一直等一个男人经过。她将自己裙上的褶皱抹平,再抹平,等待那个男人的匆匆一瞥。她就那么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安静的像棵植物。
   她不认识男人,她就是喜欢在每天中午下学后11:50等待那个男人的出现。男人很准时。小白看着男人背影远去的时候总是微笑,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命运就是这样安排。
   她要高中毕业了,母亲找了个外地的学校,她在犹豫……每天见他已经成为了习惯,就快结束了么?她和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看看有没有机会。即使不是爱情。
   11:50男人出现。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站起。张开焦灼的嘴唇,用略带稚气的声音问,我们……可以认识么?男人先是一怔,然后嘴角微笑。说,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很久了,喜欢穿白裙的小孩子。
   男人叫森,白领,未婚,有一套自己的公寓,小小的很干净的。夜里他是酒吧的DJ,很矛盾的职业。不过这个世界本就矛盾不是么?森和小白坐在长椅上。森点了颗烟,姿势很幽雅。森说,是喜欢我么?所以每天在这等?小白感觉自己的脸非常热,她以为这是秘密原来早就被他看穿。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秘密。
   小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问:"那么我可以么?"森笑了笑:"那你成年了么?"小白想了一下:"已经成年11个月了。"森说:"那好"。森把小白带到他的公寓,屋子布置的很简单,浅蓝色的墙面,灰色的大床,格子的餐桌布。白色的书柜。一个22岁年轻的男人。
   小白很紧张,森微笑。摸摸她的头。说:"丫头,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她说:"我叫小白,以后你叫我小白。"森说:"不要,丫头挺好的……"之后他们说说笑笑,森说他们公司有个烫了大卷的女人总是喜欢贴他的身上,感觉像蛇。小白笑说:"那你告诉她,咱们家里养了条莽,再缠你莽就把她吞了。"之后的日子里,森带小白去图书馆,酒吧,KFC,买衣服,首饰。他说,他喜欢他家丫头的那份真心。所以她喜欢什么他都满足他。小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过,最好是不要醒。每个星期天小白就和森在公寓里自己做饭吃,森喜欢吃胡萝卜,小白就变着法的做给他吃。然后森露出满意的微笑,摸摸小白的头,说:"丫头可以去做大橱了,虽然美术也很适合你……"
   小白对妈妈说了谎,说和同学旅游,事实上她去了森的公寓。他们第一个夜里,森睡的像个孩子,小白看着,她爱的男人睡在他的旁边。月亮那么亮。如果可以永久,那就让时间停留吧。
   每天森要去公司上班,小白就在家里画油画,在森回来之前收拾干净。晚上森开摩托带小白去酒吧,那里有形形色色的人,可是小白只看的到森,她爱的男人。之后在回家的路上晚风吹过小白的长发,小白抬头忘着星空,她想,如果有个人愿意载着她看一辈子的星空她就一辈子守在他身旁,而那个人是森么?
   那天在酒吧,一个妖娆的女人缠着森,森应付着。小白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看。她有点感觉,她和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又怎么样?她爱他……
   回家以后,小白先洗了澡,然后对着森说,你要我吧……森说,怎么了?小白说,我现在让你要我。这是小白的第一次。很疼,那又怎么样?她爱他,愿意付出所有身体又算什么?
   纸包不住火,小白的母亲知道了。
   小白的母亲像小白以前一样坐在长椅上等森。然后对他说:"你可以给她什么?把她像猫猫狗狗一样养着。之后呢?这样就一辈子了么?你们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呢?你们随便的爱了,明天也可以,谁也可以。我要她有更好的前途,所以,请你离开她……"
   森没有告诉小白,母亲也没有来找。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之后森中午不回家吃饭,晚上也不带小白去酒吧。晚上回家就是睡觉,什么都没有。一天,两天,三天……小白像以前一样坐在长椅上等森。而森在公司的大玻璃窗下看她。
   森出来了,抱着一个妖娆烫了大卷的女人。小白走上前,抹了抹裙上的褶皱。微笑,森没有惊讶,他本就不该惊讶。然后小白给森一个巴掌。其实是不疼的,因为她舍不得,她爱他。小白走掉了,森什么也没有说。
   女人问,她是谁?森说,滚!
   小白回家了,她妈妈是个始作俑者,带着胜利的微笑迎接她唯一的女儿。小白不知道,她以为是母亲想念她了。
   回到家里小白开始没日没夜的画油画,夜里,婴孩似的的男人在她的笔中。渐渐清晰。她用了整整一个星期。在一个月亮很圆的夜里小白用美工刀割断了自己的动脉。她望着窗外,血溅到窗户上,月亮就不那么明亮了,她想到了红月亮,是不是就是这么来的呢?意识开始模糊,她睡着了……
   墓碑前,一男一女。一束白菊,一束玫瑰。
   男人说:"这就是你所谓的更好的前途?更好的将来?我照你说的做了,而你又做了什么?"
   女人说:"我女儿很安静,临走前她画了张画,是你,也该给你。"
   回家之后森打开裹画布,里面是他们第一个夜晚的他,还有月亮,那么亮。画的后面写着,2006.7.5。我们第一个夜里。你说你怎么可以美好的像个天使?
   森把画烧了。没有流泪。没有微笑。没有表情。他以为他不那么爱,他以为时间可以改变。当回忆变成生活的时候……怎么逃也逃不过去了。
   北京日报。某男子于2006.10.1凌晨跳楼自杀……
   不知道他们的灵魂在一起了么?还是都流离失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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