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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红如雨不识来时路


  恰若千年前的一笔,挥墨,在这朦胧的天地间铺洒。千帆过尽,你可还记得六年前的雨中赠伞?
  其实,我并不知,现在的你,究竟在何处。只是,五月时节的雨总是不经意间就勾起了我满目的沧桑。萧离泪,真的,如果我知道那时的你,是用怎样的痛来疏离我,冷漠我的,我宁愿我们从不曾相识,至少这样,你不用忍受那样的疼痛,我亦无须忍受那样的悲伤。
  一些人一些事,当我们试图去抓住时,它已淡然了很久,只等一个人一件事来铭刻来雕琢。
  初见面,是在无穷碧的接天莲叶处。一支画笔,一卷白纸,一座支架就是你的全部。南方的天,刚过五月已是炎热难耐。而你却是长衫飘飘。顶着五月的骄阳,穿梭的明媚中竟让我想起了琼瑶小说中的悲情女主。
  彼时,槐花正浓。很奇怪吧,南方的小城中竟有这样浓烈的芬芳。而你,池塘边的你,正用那纤瘦的画笔描摹着人间的沧桑。你那样的认真,连我观望了如此之久也不知晓。
  你在作画。画的是一池清水,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水,不知怎的,看着池水,再看你的画,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有一道光,微冷,刺痛了双眼。就那么一池潋滟的绿,瞬间苍老了一段年华。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后来的我时常想,是否,初相见的清冷,已经料得了你我的结局?
  好像,用尽了一生的力量,依然读不懂那时的你作的画,于是,我问:"为什么只有清水而无鱼呢?"
  仿佛被惊吓了,然后归于平淡。你说:"鱼被我放生了。"
  "为什么?"我喃喃自语。其实并没有要你回答。
  可是你却回答了:"有时候,简单是一种深刻,放弃是为了成全。"深奥且悲壮。
  那是的我,并不理解,你简单话语中的绝望。
  然后,你我相对一笑。友谊,的确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言简意赅,意味深长。
  "萧离泪。"你笑。
  "木筱枫。"我答。
  后来,我终于明白,那年夏天的那一刻,只能定格在那一刻。
  一场简单的相遇,一次简单的对话,你我相识。
  朋友,有时真的很简单又很深刻。至少,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再次见面,是在红枫飘渺的季节。依旧,长衫翻飞,拖着你的精神你的美。你在作画,漫天飞舞的火红的枫叶在你的笔下仿佛有了无限的生命,旋转,旋转,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终于零落成泥碾作尘。你的画很纯粹,是的纯粹。两次见你的画,都是那么空灵,似乎像飘荡的风,让人想去抓住却是妄想。
  画中,孤寂的少女站在风中,仰望那无极的天空,背后是渐远的用尽一生精力飞舞着的一片红枫,少女的脚下却是一片静静横躺的落枫。看着看着,我感到,一股灵魂在唱歌,扯着嘶哑的喉咙。就是那么一种奇怪的感觉。
  风又起。你看到了我。微微一笑。
  "这到处是你呢。"我知,你已认出我。
  是呀,风中的舞者,秋天的精灵。我亦微笑以对。
  "秋天没有眼泪。"我说。
  "萧离泪。"你笑。
  "木筱枫。"我答。
  第二次相遇,注定了一生的怀念从此开始。
  五月。细雨。
  再一次,你我相遇。只是,彼时的你已是功成名就的画家,而我只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小人物。那是一次画展,周末,人声鼎沸。虽然我很渺小,却依然想去享受一下偶尔的高雅。纵然小人物,也有这个权利。不是么。我不知道,冥冥之中知否真的有天意,可是,我们的确是又一次相遇了。茫茫大千世界,两个南辕北辙的人,就这么一次又一次邂逅,真的,很让人感动。
  那时,你风华正茂。微笑的面容带着优雅的气质,穿梭于赏画的人群中。在你接近我的时候,我叫到"萧离泪!"你回头,却是陌生的微笑:"小姐,你是?"
  我蒙了。我发誓,我明明看到了你眼中的激动,可是,你为什么却用陌生的眼光看我呢。是否,因为我一身的廉价服装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灵魂?伤心,然后疏离。
  "哦,对不起,小姐,认错人了,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僵硬的笑,然后转身离开。既然,你是大家,那么,我就离开。因为决绝,所以我没转身,所以我没看到你眼中的泪。朋友,似乎总是与眼泪有关。友谊,似乎也与分离相连。
  后来,在我决定放弃你的时候,我收到了你的信,或许,我可以称之为绝笔。
  亲爱的小枫:
  原谅我的疏离,原谅我的陌生,因为生活中总有一些迫不得已。
  我是一名画家,我渴望得到人们的认可,可是,前提是必须有人为我出钱。所以,才有了那次的陌生相待。因为我的出资人出资的条件是:与以前断绝。我深爱我的画,岂能放弃让它们拥抱世界的机会?
  小枫,原谅我吧。就当我依然存在于之前的世界中。就当我还是那个简单纯粹的离泪。因为我必须为我的艺术做出选择。
  相信我,当我在疏离你时,我的心也很难受。我们本是简单的人,但,有太多的东西会复杂这个世界。所以,将自己的心关闭在某些时候是最好的保护色。就算是我最后的自私吧。我珍惜我们的友谊,也珍惜你这个朋友。
  可是,我依旧要出走,走出你的世界。我知,你懂我的心,是不?
  如果,再次相遇,就把我当作陌生人吧。
   离泪笔
  看完,我已泪眼滂沱。急忙,奔出家门。我要告诉你,不管怎样,我永远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纵然现在的你已不再简单。我要告诉你,你可以放心的去追求你的梦想,当你累了,你可以回到我这个小人物的身边。我要告诉你……
  奔到你开画展的地方,却看见你的画正在打包。一股突然的悲哀袭来。我听到自己问:"这不是前天那位画家的画么,为什么收起呢?"
  "你不知道么,今天这位画家去世了。听说是因为跟一位要买他的画做收藏的人起了争执,引发心病,当场就不行了……"
  我不知道那人又说了什么,我只知道,萧离泪。你不在了。为了你的艺术,你不在了。也许他们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和那买主争执,可是我懂,我懂啊!你的画,要放在人们面前,而不是某个小角落里。这是你毕生的追求啊!
  生命戛然而止,我竟不知,你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永别了,我的朋友,如果,我有资格这么说。离泪,相信我,我会代你收回你的画,然后将他们展现在世人面前。我会尽力去赚更多的钱,只为守护你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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