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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与挣扎第五章润华往事二


  晚上睡不着觉,我们几个挺乐,总算不用抡二十多斤重的铁锤了,哪象那帮西北血统纯正的傻狍子,起早贪黑砸石头算刑期。总之是有点自豪------谁说俺东北人傻?心眼还能用到正路上。
  监狱的采石场当地人叫打猫沟,就是说四面大山,猫钻里来了都躲不了打。大约就位于监狱南边五里多地。场子的荒凉破旧,应该是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连现场办公室都不过是两排石头房,另加几条破帐逢,远远不如东北的一个小煤窑。
  犯人们平常活挺累,但好在吃喝管够,粗食烂汤的,少见油水。但隔十天半个月菜汤里能给点肉,肥肉片子埋埋汰汰的,也是稀稀零零的飘在菜桶上。就这还得打架,废物点的一年二年沾不上一口肉那也是正常的。
  印象里最深刻的是采石场入口那两个专门挂人的篮球架子:锈迹斑斑的铁框子,上面栓一溜同样锈迹斑斑的手铐子,吊了啷铛的随风摇摆,打远一瞅,真有点中世纪欧洲油画里体现社会黑暗的绞刑架味道,透着惨着慌。铁架子闲着的时候少,一般白天里能挂十来号人,大多手挂着脚悬着,脚尖点地,个矮点又赶上队长缺德的能勒得血顺手脖子往大脖沟里淌,当然,脖子上还得挂牌子,分性质恶劣与否分别戴铁、木、纸壳牌子,上写"抗拒劳动""抗拒管理""公然抗改""对抗改造""侮辱他犯""流氓鸡奸"……应有尽有。有的事犯的大点,能连天连宿挂着,每天早上,大队的犯人排着队,低着头,默默去上工时,总会看到几个倒霉的挂在那做一副垂死状。
  现场办那个白脸警察原来把我们四个安排在了山上的二工区,虽然活不用干了,可这人的毛病总是越惯越多的,日子久了,便觉得成天上山累的慌,就又给他添麻烦,要求调到比较机动的放炮组去,好在他手里政委的那张条子保质期还没过,也就没废什么话,白脸一张调令把我们发到了放炮组,我和顺子还是记录,刘安和张海亭则管点火、听声。一般一个月统共也就忙一个多星期,其余时间虽然不敢闲着,可至少没什么较劲的活。
  在放炮组期间,我们常偷进场拉石头的司机车上带的吃的,这边是高原,再加上活累,司机们带的大多是以肉为主,正好解馋。对于偷来的吃食,我们逮着了就不敢留,一溜造到肚子里,撑死拉倒,实在吃不了的就挖一坑埋喽,消灭罪证。为这可没少挨骂,有的司机转身尿泡尿的工夫,午饭就丢了,站那大骂,我们却装的没事儿人似的若无其事。
  放炮组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到处溜达。
  到那能有一个月吧,好背盒子枪的"土八路"(合同警,穿警服但不在编)老关头就开个破130拉着我们哥四个和放炮组的另外一个四川犯人,到场子以西10里地的大山头找石样,让我们有机会第一次看到了场子以外的大山沟。
  130像个小帆船,在望不到头的大山上飘乎移动。开车的老关头操着半生不熟西北味十足的普通话坐在驾驶楼里叨叨叨叨不停地叫唤:"小裆子们,不想挨操就放老实,老子的盒子炮一枪一个!"
  老关头身穿拢沟棉袄,雀青的脸,胡子拉碴的,不背枪还真象个劳改犯,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拍着大枪盒子:"就想跑你们也出不去,这拉巴尔山(从他这我们第一次知道了这片山的名字)我日他娘的深着呢,当地人钻里来都迷虎,这阵子是冬天,一杆子跑出去迷了道你就等死吧。这地方只要跑了准冻死,哼,就算抓回来是活的,鼻子耳朵准保冻掉。不是咋唬你们,就这地方,跑出去能活下来的到今天还没有一个!"
  老关头的这些话听了很没味,但却的确令人对这大山有一种油然的敬畏感。
  冬季的拉巴尔山灰蒙蒙的。埋没在积雪下面的野草稀稀拉拉,露出一点枯黄草尖,僵僵而立。偶有一堆野牲畜的白骨散落在冰雪之中。纵目远眺,四面都是一望无际的荒山野岭,只有羊肠小道弯弯曲曲伸到天上。
  拉巴尔山太叠嶂了,叠嶂得让人心里害怕,全身酸麻。面对连绵的高山,最自命不凡的人也会感到生命的渺小,微若尘埃。最让人怵的是如此空旷的连绵大山,四处里却寂然无声,除了风声,静得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见。
  这就是高原山区,踏在上面没有那种高耸挺拔的感觉,以原荒般的粗犷和威苍屹立在人们面前。在东北是绝对看不到这种景色的,哪怕是长白山脉,因为这里是地地道道的未被加工、人迹罕至的自然景观,笼罩着严酷的高原光。
  我们坐在130的车斗里,刚出来时的那种兴奋已经消失了,每个人都紧裹着棉衣棉裤,腿还是给冻的僵僵的。连绵不绝的拉巴尔山啊,你真的是这样冷酷、粗野、荒凉吗?
  好象过了一个世纪吧,车终于停了,我们在老关头的带领下几乎漫无目的的打钎、取石样,忙忙叨叨了整整一天,直到天擦黑歇下来时才发现,棉袄的里层已经湿透了,尤其是领口和袖口,已经冻成了冰砣子。
  正愁着回去的一路上怕被冻成冰棍呢,老关头的对讲机里却传出了令我们振奋的好消息------现场办指示,让我们到监狱设在附近探石脉的扎营地里过宿,次日白天好继续采石样。说实话,对圈在高墙里的人来说,难得住在外面,这的确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到了扎营地,老关头狼狗似的一顿臭骂,赶走了一个帐子里原住的外宿犯,给我们腾出了地方,不禁令我们有些感动,觉得老头除了嘴骚点,人还行。
  进去后,一个留下来给我们布置行李的犯人很利索地帮我们把瓦巴子(一种烧柴油和煤的混合金属炉子)点着,坐上开水。刚想向他道声辛苦,猛一瞅,却发现他胸口别着一块小木牌,上写"大杂",便知道这小子地位不一般,满监狱四千多老犯恐怕也就三四个这级别的,猜他伺候我们肯定是怕了老关头,心里必然憋着气,怕谢了反被骂一顿,就谁也没敢吱声,站在一边傻愣愣的看着。
  监狱里实际等级分化的厉害,犯人们也明白啥叫三六九等对号入座。为了显示特权,青海这边的监狱里给管事的犯人别了小木牌,大官小官一目了然,让大家都知道这是管事的,要对之以政府礼仪相待。有时得罪了管事的犯人怕是比得罪警察还叫人难受。尤其开大会时还强调:管事的是替政府管理犯人,他们的命令等同政府的命令,普通犯人当面绝对不准违抗,有意见也得等执行完命令再去找政府申诉。
  为此,有一次开犯人大会时,顺子管不住嘴了,说管事的要是召唤,让过去送死也得去,怕只能死了之后再找政府申冤去。结果被溜道的警察听到,因为他是说的,所以挨了十几个嘴巴,我是听的,有幸只挨了二个。
  住在探石脉的扎营地,第一夜是难忘的。
  临睡前,往近一人高的瓦巴子里倒了半筐煤碴,憋了一阵烟,越来越浓,最后"嘭"的一声,跟爆炸一样,熊熊地燃烧起来,把瓦巴子的内胆烧得通红。帐子外面寒风刺骨,账子里面有热气却只往上升,结果上半身热,只穿背心,下半身凉,套棉裤还抽筋,那感觉真有点他姥姥的!尤其是躺下以后,贼冷,可朝天一伸手,指头却热乎。于是众人皆大骂,除了被子外,又把棉袄捂上,堆成厚厚一大团,还蒙着头睡,怕冻掉耳朵,影响将来娶媳妇。
  下半宿,我脑袋上包的棉袄掉了,一下子给冻醒,只好挺着,有心拉起棉袄,可外面实在太冷,不敢把手伸出被窝,偏头看了看离我最近的邬德顺,咬了咬牙,吱溜一下钻到他的被窝里。
  哪想到顺子是一级睡眠,一丝不挂,我刚钻进被窝他就叫唤起来:"哎哟,操,你他妈要奸哥们呀。"于是我赶紧掉过身去,和他屁股对屁股,裹紧了被子继续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透过一缝隙,望了望瓦巴子里火熄了冒起的白烟,想起了傍晚到达营地与那帮外宿犯见面的情景----气氛冷清,根本没有笑脸。只有一两个长得象驴粪球子似的,一看就是干粗活的老犯呆漠地望着我们,脸上连点笑容也没有。他们用方言叽叽咕咕一阵后,各忙各的去了,跟来之前我们想象的井岗山会师完全不一样,一点阶级感情没有。
  早晨,大帐里冷得象飞刀乱穿,谁也不敢起来。直到老关头等得不耐烦了,骂骂咧咧冲进来,一脚一个,我们才乖乖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裳,打摆子似的钻出了大帐。
  来到外面,却看见两个驻营地的警察正在严寒中剥几只动物的皮,眼见那几物都是中了枪伤的,所以根本没绑,有几只模样清晰,不用猜就知道,是这儿常见的高原土狼,大小象狗,没听说伤过人。另有一只皮被剥了一半的则长着蹄子,体态也大些,不知为什么,我至今一直认为那就是传说中的藏羚羊,只可惜我胆小,没敢凑过去张嘴问。
  我们的早饭是临行前带的青稞饼,原来预备昨晚吃的,可老关头没让,他说营地怕是一早起来没有预备我们的口粮,有口吃的别在做梦时就变成了屎屁,还是留着早上起来时填肚子吧。说实话,在他做这决定时,我们是心里是齐声骂的,可此时却感受到了他的英明神武----几口烤热了的饼子下肚以后,似乎身上对寒冷的敏感度也降低了很多。
  开完饭,老关头给了十分钟假,让出贡。瞅瞅天,我们几个都忍了忍,可刘安挺不住了,跑到指定贡地,咬牙脱了裤子,只一个屁的工夫,就站起来飞似的提上了裤子,回来时一边揉腚,一边大口喘着。
  我问:"咋了?咋这熊操性?"
  "痛!"刘安哀叹道:"屁股要他妈冻坏了。那风跟刀子一样。"
  "我也憋不住了,咋办?"
  "去吧,速战速决,只是注意保护好腚和老二。"刘安笑着说。
  当我蹲在贡地,让下体零距离接触青海高原的酷寒时,才恍然大悟当地人为什么多见穿着不伦不类硬邦邦的皮长裙------不管多大的风,多冷的天,蹲下就能拉,不用担心风咬屁股割卵蛋。
  等出发后,刚走到山口,老关头就带我们折了回来,说是天不好,有雪蒙子,隔十米八米就瞅不着人,怕有闪失,让我们歇一上午。这可乐坏了我们,不过接下来愁人的事就来了。回到营地,昨天那个戴木牌的大杂可就发了威,不让我们进大帐,只一人发个小板登,说是让坐门口晒太阳,实际就是喝大北风。邬德顺有些心不甘,想去说道说道,抬屁股一撩大帐的门帘子就要进去,可立马又虎着脸转身出来。说大帐里十多号犯人脸黑着呢,看着象老关昨晚撵出帐子那几个,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于是无奈,我们几个人只好挤做一团相拥着取暖。
  正晌午头上总算开工了,平日怕透了抡大锤的我们几个,这回却抢着抡上了,想借机会出汗怯怯寒。到了下午,监狱那边听了老关的汇报,知道采石样没什么进展,就命令老关带我们往营地再住上两宿。不过这次,我们心里却没那么乐了,开始有点怀念监舍里的破土炕。
  这边正闹心呢,老关头那个破对讲机又哇哇哇的叫唤起来了。我们不禁都支起了耳朵听着,好在顺风,对讲机里监狱的指示能听的一个字不落。那头有人叫唤,说老关头,有人举报,营地留外宿的十几个犯人私藏了违禁品和危险品,你不是带着五个犯人临时在那儿干活吗,就组织他们五个进营地的犯舍翻翻号,看是不是真有啥违禁品。
  呵!听完这信我们哥几个心里那乐呀,尤其跟我们一起来的小四川,似乎比娶了媳妇还高兴,呜里哇拉的用川话嚷嚷了半天,虽然没听懂,但估计也就是有仇必报,大爽特爽的意思。不过说实话可能就是打这时候起,我对对讲机这玩艺开始有了好感,甚至后来,一看见谁拿着对讲机,心里就油然冲出点亲近。
  也不知道老关头看没看到我们在这边耍彪,反正接了信以后他郑重其事的给我们开了个会,布置了任务,说:"这是政府对你们的信任,翻号时要不循私情,大公无私,对翻出违禁品的一律给奖励,要分给分(减刑用的),要吃的给吃的。"于是我们几个神色庄重,如负大任,面色潮红。
  老关头接着说:"你们暂时就是民主专政的施政工具,要拿出弃暗投明的阶级立场,监狱是和平年代没有硝烟的战场,敌情复杂,即然给了你们机会立功赎罪,就打起精神日他娘的。"
  我说:"报告政府,保证完成任务。我们决心弃暗投明,划清立场,为社会和人民保平安!"
  前往营地的路上,张海亭悄悄问我:"戴木牌那个大杂也翻?那小子估计不是凡鸟,别哪天打这儿调回监院里了,给咱们小鞋穿。"
  我说:"他姥姥,什么鸟货?逮着机会不操他亲娘他能晓得咱哥几个是他爹?再说了,劳改队里听说过有吓死的,还没听说过有敬死的,唬不住他才能让他唬了不是?"
  邬德顺接话:"对,操他妈的,整就整透他,让丫没机会还阳,一把捏出他尿来,让他下回见到哥几个就放老实喽。再说了,按倒了他,也算咱初来乍到,在院里扬名立万了不是!"
  刘安疑惑地问:"在劳改队能干到大杂,这小子能这么水吗?"
  邬德顺白他一眼:"操,兴他干到大杂,不兴咱哥几个有露脸的机会?不水怎么着?一泡尿浇到他水。"
  "可我们初来乍到,什么根底都没有,干了这种事,回头传到院里不得成了人民公敌?"刘安还是不放心。
  邬德顺说:"命都不是自个的了,还怕个屁,在看守所里哥哥揍耍棍的大耳勺,你不是也瞅着了吗,大耳勺凶吧?能咋的?最后不是也乖乖吃了哥哥半斤尿吗?"
  刘安点点头,不再言声儿。
  我说:"干就干漂亮,算咱哥几个打监狱立山头放的头一炮,都拿出点精神头来,让他们瞧瞧咱大连小伙的血性子。"
  天空昏暗暗一片,北风犀利地狂吼着。我们几人精神抖擞,迎着刺骨严寒,在老关头的带领下旋风般地直扑曾在门口蹲了一上午的大帐。在白雪茫茫的山岭上,我们一行的样子威武而雄壮。
  在一屋老犯惊诧的面孔中,我们的面容和老关头一样严肃的进入大帐,里面的情形和我们住的那间差不多,光线很暗,横七竖八挤着十多个人。门旁边是个黑污污的行李架,那带牌的大杂盖着棉被,躺在紧里面,眼色阴阴的看着我们。其他人则蓬头散发的缩在昏暗的角落里打量着我们,个个像阴森的小鬼。不过也许是经验始然,他们打老关头的神色里预感到不幸就要降临,无神的二三十只眼珠里此时却透着哀气。
  大帐里破破烂烂,散着一股臭和尿臊的混合味道。
  老关头意简言骇:"根据监狱指示,我们要对你们的外宿监舍进行突击翻号,都他娘的给我滚出去。"片刻之后,帐里人干净了,只剩下了我们几个和老关头。
  那带木牌的大杂却掀开了门帘,脸上挂着小品《变脸》里面一样虚伪的笑容,狗一样地冲我们点头,京腔十足的说"兄弟们攒点东西不易,哥几个手下留情。"我眉头一皱,不客气地向他挥挥手:"滚!"
  他无可奈何地缩回去,与难兄难弟们站在一起。
  老关头对小四川说:"你负责监视,不许他们乱动。"
  见老关头示意,我们开始翻箱倒柜,撕扯行李卷,只一会就破烂满地。时而偏头瞅瞅外面站着的一伙老犯,只见他们个个面露凶光,摩拳擦掌,心里便不禁也有些惊。看来要干好翻号这活光有胆量不行,还得有铁一般的意志和定性。
  翻号仍很认真。嘁哩哐啷,翻箱倒柜。地上遍是凌乱的破东西:烂衣服、碎布头、生锈的顶针、破报纸……整个一堆破烂,哪像想象中的吃喝满圈。不过兴许是他们窑的深,值个的东西都藏起来了。
  我终于发现了一把电工折刀,如获至宝,挥舞着它向带牌的大杂喝道:"还有什么凶器?"
  大杂的目光复杂之极,嘴蠕了蠕却没说什么。
  要能翻出刃器具或火药枪之类的东西最好,但没有,可至少也要抄出点白酒现金呀。我们便用满腔的仇恨为动力一件件搜着。枕套、被罩、褥子全给扯开了,连臭气烘人的马桶也用搅屎棍子捅了捅……大帐给翻个乱七八糟,但凶器没有,白酒没有,现金没有!连黄色杂志都没有,于是兴头大减。到最后,只故意砸坏了几件土陶的饭盆,便悻悻然的向老关头交差,拍拍屁股走人,临了朝瞪着我们的大杂狠狠吐了口唾沫。
  折腾了一溜十三招,吃晚饭时我们就得了报应,营地上做的稞子饼有明显的屎尿味。勉强吃下后,虽犯着恶心,可心里仍有翻号坑人时的快意,便个个脸上挂着笑容,昏昏睡去。但半夜里却被土狼的嚎叫声把我们惊醒了。听上去得有十多只土狼,集在早上警察剥狼皮的地方,用爪子刨着地,用鼻子嗅着冻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由于夜里静极了,那动静就象轰在你脑袋边。
  张海亭害怕地问:"它们会不会冲进大帐里来?"
  有几只土狼竟跑到大帐跟前,用爪子在大帐上来回蹭,整个大帐都在颤动,着实可怕。
  我们心惊的上不来气,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想睡觉那是根本不用惦记了。刘安这时却不知哪来了情调,酸极溜溜的说:"谁说畜生没有感情,这不是嘛,哭丧来了!比人强。"
  我们都嘲笑:"哭你妈!"
  次日一早,我们出了大帐才搞清楚,原来哪里是土狼为同伴哭丧,分明是跑来扒开了埋葬同伴尸骨的冻土,把残骨啃了个不亦乐乎。于是心里犯了恶心,厌恶极了。
  不过等到在劳改队里又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才算明白,原来就算土狼这号德性,却仍然比人强,至少啃了同伴骨头,还吐出了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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