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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前世情留今生


  梦回前世
  好一个大宅院,院墙高七尺,百米之长。朱漆大门,门旁两只石狮,口含玉珠,威武庄严。庭院幽深,九曲回廊,房屋数百间,雕梁画栋,龙飞凤舞……
  此院为石府,老爷贵为巡抚大人。此人为官多年,不算两袖清风,但也不曾为非做歹,笃信佛事,一心向善。石老爷有一卑女,名翠儿,小女自幼父母双亡,石老爷于寺院进香时巧遇一老妇托人照顾小孙女口言逃难至此,儿子与媳妇染恶疾病去。出于怜悯,给了老妇一些银子,把翠儿带进了石府。翠儿生得乖巧,聪明伶俐,面容娇好,老爷甚是喜欢,于是留在身边做了丫鬟,只为老爷端茶倒水,日子过得轻巧,闲来无事,也翻动老爷的书看看,识得一些文字。
  老爷身边还有一书童,名汉民,也是老爷见其可怜而将其收留。老爷一日出府外出拜礼,途经闹事,忽闻人声鼎沸,还有哭泣声音,遂命落轿,看见一少年披麻带孝,跪地而泣,询问路人,乃知此孩童自幼丧母,随父生活,以卖豆腐为生,可未曾想父亲于前夜一觉睡去,再未醒来,而家里无银两为父亲下葬,好心的邻居也帮不上什么。只给出了个卖身葬父的主意。石老爷吩咐手下将此孩童之父草草埋了,便把他带进了石府,见其聪明无比,八面玲珑,留做了书童。汉民感激老爷厚德,对老爷极其衷心,也小心侍侯着,石老爷并非武学名家,但有这个喜好,总喜欢在读书后偶练一小阵功夫,汉民冬为其备裘衣,夏切茶提壶而待,而这茶老爷喝的时候,总是温而不凉,热而不烫……
  石老爷对他们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经常带到身边教书识字,两个孩子也有机会常常呆在一起。
  时光飞逝,汉民和翠儿都已经长大,十六,七岁正是豆蔻年华。俩人慢慢情愫渐生。可是,两人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向老爷说出。而此时石府管家年老体弱,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帮手,石老爷前思后想,想到了汉民,而此时又接到醴阳王举家到苏州游玩,欲住在石府。石老爷怕怠慢了王爷,命下人再建房舍,以做王爷行馆。而把这事交给了汉民。
  汉民受宠若惊,深恐自己做不好。日夜监工,时刻谨慎行事,建造行馆之事进展顺利,又离王爷来时余下些时日。汉民见行馆后面尚有一片空地,就令人上山移来一些新竹。成一竹林。完工之日,石老爷亲自查阅,大为赞赏。因此竹林依山而建,旁又有一小湖,此时正是莲开之时,于是又命翠儿来此,帮帮汉民打理一些细微之事。
  王爷行馆不得他人先住,汉民不想翠儿住在和自己一样闷热潮湿下房里,采用粗壮尚绿之竹,为她建一竹楼。翠儿进去,稍做整理。此楼虽小,但却别致。二人欣喜不已。
  此行馆只有两人管理,饭菜有石府差人送来,二人为了打趣,自然在一起吃。
  二人都对对方怀有情意,只是捉摸不定对方心思。汉民一日酒醉,就睡在竹楼,也想试翠儿之心。翠儿见其酒醉,便未挽留。汉民见翠儿如此,知其有心,便探了口风,以证其实。而后俩人就私定终身,以竹楼为新房,日日相依,夜夜相伴。
  直到了王爷来此游玩之日。石老爷大摆筵席,为王爷接风洗尘。翠儿和诸多丫鬟站旁侍侯着。王爷面如古铜,斑白长须,随风轻动,确有王者之气。席间多是客套之话,众人也都按礼而行。只有王爷之子?刘滞,言语轻狂,在众多丫头身上扫了一遍,目光大有卑鄙下流之色。看到翠儿后,此徒更像苍蝇一样盯了过去,欲与翠儿亲近,在王爷大喝之下,安坐席间。
  王爷第二天没有出去游玩,而是找到了石老爷,说出刘滞之意。欲娶翠儿为妾。石老爷以翠儿年纪尚小有由,婉拒。王爷脸色渐渐难看,最后告诉石老爷,如翠儿年少,却听说贵千斤都有二九年华,不知可否?石老爷长叹一口气,不欢而散。
  石老爷找到了翠儿将此事说出,翠儿流泪不肯。石老爷怕王爷降罪,又恐祸及二女,苦苦相求之下,翠儿勉强答应。石老爷给王爷回了话:准备三日之后,举行大礼。
  石老爷见汉民所建竹楼异常别致,打算再叫他打一顶花轿给翠儿以用。汉民应声而去,却醉倒庭前。
  下人行事全听主意,汉民未带一人,上山伐竹,都说竹可焚不可断,而汉民每刀砍下,竹必倒,足见其何种力道。而此力多来自于恨!
  时至傍晚,竹运至石府。汉民徒手编制竹轿。翌日清晨,竹轿完成,上面鲜血淋漓,而汉民双手伤口无数……
  石老爷见此心疼不已,握其双手,老泪纵横。大谈其无奈。汉民言说其与翠儿之事,翠儿已有身孕,不知该如何?石老爷又大呼天之劫数,片刻后冷静下来,欲放走汉民和翠儿。汉民先是欲死不从,怕累及石府上千人口。后又想到翠儿母子,决意于其商量。
  翠儿感恩老爷养育之恩,又念及今日之情,欲以死相报。又恐汉民不允,在二人痛哭之后,翠儿备毒酒以敬汉民,汉民喝后倒下,翠儿将其放至床上,自己手持一火种,点燃纱蔓,后,自己安然躺于汉民侧。天干日烈,竹楼已干,大火烧起,即蔓延开来,火势凶猛,他人难以近前,而这把火足足烧了三天三夜,烧掉了竹楼,烧掉了可怜半生为卑的翠儿和汉民还有翠儿腹中之子,烧掉了王爷的行馆霸道的王爷和酒囊饭袋的刘滞……而此火却未完全殃及石府,石老爷与其家眷下人都毫发无损。
  三天三夜后,石老爷全家搬离了石府,后有人进此火场,竟发现有两株新竹,而其长势肉眼可见。一天光景,此二竹竟已参天,上面刻有文字:
  山川锦绣
  竹楼幽幽
  忆君之情
  你侬我侬
  今生之缘
  来生再续
  ……
  情留今生
  同样一个院落,里面却杂乱不堪。碎木堆在了院墙的角落。里面有个男人锯木头的声音。原来这院子的主人是个木匠。主人可能太忙了,这院子里总是这么乱着,从未见他收拾过。大批的木料堆放在一起,在下雨的时候放上块塑料布。一大堆的钉子胡乱地放在铁箱子里,用的时候随手一抓。
  木料进进出出,成块的进来,加工成家具卖出去。大部分的命运都如此。唯独有一块长满疖子的木板,总是压在木料堆的最下面。大雨过后,院子里积满雨水,浸泡着这块木板。年复一年,这块木料的命运没有改变过。
  木匠手艺好。自然很忙。拿起钉子锤子几下子就出来一张桌子。大多钉子的命运和木料都一样,都是买进来,钉成家具卖出去了。可就是一个钉子不同,有点弯曲,是一次木匠拿出来之后,准备钉一个桌子的时候,用力偏了,将钉子打飞了。木匠没有时间去寻找,又拿起了另一根……而这钉子就在木匠脚下的砖缝里。一样,年复一年,钉子的命运也没有改变过。
  木料,钉子都是这院子里的过客。而和木匠常住这里的,就是那个长满疖子的木料,和被砸弯的钉子。它们也开始彼此熟悉了。
  它们对自己的同伴常常流露出羡慕之情。可是木匠从未看过它们一看。两个已经没有什么用的,开始互相安慰,都说总有一天,会有人看上它们的。它们也希望自己和对方能在一起,尽管都是次品,还是幻想能成为一件漂亮的家具。
  日子越来越久了,雨下的时候也就多了起来。而这一年,雨下了好久好久,木头泡在水里也很久很久了。钉子也在水里面。等到阳光明媚连续的天气里,木头露出来了,尔后是钉子。可是木头已经开始腐烂了,钉子也长满了锈……
  木头看到钉子这样很心疼,就问他难受不?钉子告诉他长锈只是让我的外表没了光泽。可是你不一样,一定比我还难受。
  木头哭了。问钉子,你的前生是什么样的?你记得吗?
  钉子说:"我隐约记得的,我好象记得,我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卑女,爱上管家,却又被王爷的公子看上,可是我和管家已有关系,嗯,老爷要放我们走,可是一走老爷就完了。为了报答老爷的养育之情,我毒死了我的丈夫,我放火烧了我们的尸体……我想我们一定会转世的,我想碰到的丈夫,可是又怕,是我杀了他,还有他的孩子,他一定很恨我的……"
  木板说:"他不恨你的,他也想那么做的,只是他下不了手……"
  钉子问:"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啊?"
  木板说:"如果你前生叫翠儿,我就叫汉民!"
  木板一直微笑着,等着钉子哭完,再笑,又转为哀伤!
  钉子说:"没想到我们还真能到一起,只是我们并不能行人之事,至今才知道我们这么近,可是,我们已经是黄昏夕阳,恐怕没有机会再在一起了。唉!钉子叹了口气。"
  木板说:"不要这么想,我们已经比常人多了一世的缘分,我们要懂得珍惜才对,我们是幸运的,说不定哪一天,主人一定会看见我们,能用得上我们,把我们永远地钉在一起。"
  因为连续阴雨,外面的路过于泥泞了。木料根本运不进来。木匠在家闲来无事,学着做雕刻。家里没有什么木头了,他就拿起了拿一直垫在下面的那块木板。半天的时间过去后,木板在木匠的手里变成了一张美丽的图。这个作品,木匠似乎很满意,他笑了,准备把它挂在墙上,可是突然发现没有钉子了,他知道自己丢掉过许多弯曲的钉子,想去找找,到了院子第一眼,就看见那个已经生了锈的藏在砖缝里的那一枚,没有锈的地方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他拿起钉子,直了直,用它把那幅木雕画钉在了墙上。
  后来,木匠成了著名的艺术家。后人为了纪念他,把这幅木雕画全世界展览……
  很多人赞叹这幅作品的美丽,唯一值得遗憾的是:
  人们没有看到美丽的画后面那份木头一样的宽容,钉子一样坚强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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