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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事展


  我低声说:"出租的平房都没有洗澡间。"
  她气愤地说:"蒙傻子呢,你的出租房就都有洗澡间!"
  房东是死活不招她了,我只得再给他们找房子。
  经过一天半的努力,第二天傍晚,我又找到了两间好房子,房东跟我父母是老乡,我用流利的沧州方言跟她套磁,她说我这个老乡太亲热了,而且幽默风趣,学识渊博;听我说话茅塞顿开,欢快无比,比听相声都过瘾,她愿意叫我白住房子,就图个好心情。我说自己是给朋友找房子,不过我会常来跟她聊天,她一高兴就说:"你们就给700吧。"可是当她得知房客是老人时又后悔了,因为我们做房东的人都嫌弃老人脏,嫌弃老人事儿多,更害怕老人死在屋里。我用自己那非凡的辩才说得顺嘴流白沫子,人家才勉强答应租给她们。我千恩万谢,因为现在城乡稽核部的平房太难找了,人家的平房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这又是一个物美价廉的奇迹!我兴奋地去接老太太和她丈夫,老爷子非常满意,她却说:"养什么大狗啊,有病!把这狗宰了,我就租。"
  主人气坏了:"这房子我还不租给你了!"
  老太太牛皮哄哄地说:"你牛什么呀?房客才是上帝!"
  注意:老太太不识时务。
  老太太这一闹,我都不好意思看人家。
  我有些生气了,可是转念一想:这狗叫对她来说,也许真的很可怕。算了,个人有个人的好恶。我再给她找一家吧。
  经过两天的拼搏,我终于找到了两间高档的出租房:房东是世世代代的北京人,一口一个"您"字。老太太不但长得漂亮,而且满脸笑容,也很健谈,我们一见如故,一聊就是几个小时,难舍难分。
  这家的院子是青砖铺地,一尘不染,就连窗台都擦得增量。院子的顶部南北两边各自平着封上半米,中间是立起来的两大溜窗户,有玻璃和纱窗,冬暖夏凉。院子里的大部分房子有房东老两口子享用,有两家房客是上班族,没有老人和孩子。院子里放着几盆花。是个修生养性的好地方!
  我兴致勃勃地去找老太太,她认为还行,就搬家了。
  从4楼往下搬几十年的老家当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她儿子找了一大帮人,搬自己的东西,正是青壮年的大汉们才搬了几趟就个个两腿哆嗦了。她儿子一看:溜吧。他搬完了自己的东西,就跑了。剩下的95%留给了我和小苗,我们是第二天才去的。小苗这家伙见多识广,进屋一看,就把我拉了下去:"三哥,咱们也溜吧,叫他们找搬家公司。我告诉你:我跟你这个退了休的老头子不等搬完了这么多东西,就得被人家搬到火葬场去了!!!"
  我急了:"你是不是我兄弟?!"
  他咧着嘴说:"那就搬吧。"
  我是住平房的,又整天趴在电脑前写作,空着身子上下一趟四楼,腿都发紧,再搬着重物就更甭说了。才搬了几趟就哆嗦了。可是我必须得坚持下去,小苗是为我来的,一分钱也不挣,还得搭油钱,干完了这档子活儿,他得歇三天,我是把人家坑苦了!我要是不拼命,这家就办不成了。
  徐老三是练过武术的亡命之徒,他一咬牙,一般就是100多斤,上楼时还小跑。小苗34岁,高大强壮,他实在是不愿意输给瘦小骨干的老头子,可是几十趟下来以后,他实在是挺不住了,有气无力地说:"三哥太厉害了,不愧是李元霸一样的大英雄,我真的是不行了。"
  意志决定生死,精神不可战胜!我笑着说:"生姜还是老的辣,你小子差远了。"
  "你不出两秒钟就能生擒我,我还以为你就是一股猛劲儿呢,没想到老前辈宝刀不老,恒久的力量更是厉害。"
  我咬着牙说:"我年轻的时候,一个人跟几十个人打,是有名的铁壁阿童木,人称十万马力。"
  搬完了小件,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小苗说:"找根绳子,我把这大冰箱背下去。"看着他一个人背那大冰箱,细绳子累到肉里,他咬着牙,一声不吭,举步维艰,我们都哭了。
  就在我们快要完活儿的时候,来了一个严肃的老人,大概有60来岁,老太太介绍后我们才知道:他就是老太太的小妹夫。
  这个家伙在我脑海里的印象太坏了,他简直就是个无聊到几点的老男人。因为老太太经常忍无可忍地大骂他是无聊狂。说他老是给自己打骚扰电话,气得她把电话都拔了。可是观察的结果与老太太说的大相径庭:这家伙沉默寡言,以致不懂得社交礼仪。比如我们搬着大东西下楼,他正好上楼,我急忙说:"实在是对不起,您得躲在墙角处站着,不然您就得下去。我们搬着大件儿下到一半儿了,不可能再退回去。"这家伙一声不吭。小苗不禁脱口而出:"我三哥跟你说话呢!傻B!!招抽呢吧?!"我推测:这个亲妹夫是想帮助她从精神残疾的死亡谷中走出来,高度的责任心使他自己陷进去了。可是比他大四岁的大姨子却产生了男女情的误会;嫌他说话的水平太低,认为他是在纠缠自己。
  我对老太太说:"你妹夫这么大年纪了,还来帮你搬家,挺有亲戚味儿的,您要珍惜呀!"
  老太太愧疚地说:"是啊,他是唯一来帮忙的亲人。比我的儿女都强。"
  注意:唯一跟她来往的亲戚,她还非常腻歪人家。
  我跟小苗挣扎着给她卸完了车,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帮着她归置,我见东西太多,建议她买两个旧立柜,说您的楼房有两个壁柜,一个立柜,现在连立柜也没搬过来,肯定是不行。她说:"行,你去买吧,立柜20块钱一个,运费10块。"她说的是那么认真,那么自信,"前几天我刚去看过,就在东高地自由市场北面的旧货市场。"
  朋友,这可是2014年的北京近郊啊!这个价钱是绝对不可能的!!
  注意:这老太太好想当然。
  我估计实际价钱得高出去5倍,可是我又不能说,于是我就艺术地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是个书呆子,不会过日子,对生活的事一窍不通,不论是买什么都得挨老婆骂,我还是带着您去买吧,不然保准得把您气个好歹的。"
  老太太说:"客气!你徐老三是什么人呀?智慧之神!!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无比的精明!你老婆骂你,那是因为她不识货。你就自己去吧。我们绝对信任您!!"
  注意:她还傻实诚。
  老太太说的有鼻子有眼,老头儿和他们的女儿也坚信不疑了:"老徐啊,你就去看着买吧。"
  "我们都知道您是大智者,您就别假客气了。"
  好人难做,谁也有被绑架的时候,万般无奈,我只得骑上摩托车走了。
  徐老三不是凡人,老家伙早已经修炼成仙了:两分钟后,他给老太太的女儿打电话,说有急事,叫她马上过来,把她骗上摩托车,加大油门儿,向旧货市场奔去。
  到了老太太说的旧货市场,她女儿下车,去看大立柜,问价钱,一问就傻眼了:"170!你有毛病吧?!"
  她连问三家,不禁喃喃自语:"我有毛病,都他妈这价儿。"
  再去问运费,都是60块。她笑了:"你真是老奸巨猾呀!要是不带我来,你给我们家买两个大立柜,就得赔400块钱。"
  我笑着说:"没这么严重,他们漫天要价,咱们就地还钱,两个大立柜,240块钱就差不多到家了。"
  "我可没这个本事,你去砍价吧。"
  我转了转,在一个老板的面前站住了,我没费什么力气,就砍到了100买柜子,20是运费。她高兴地给父母打电话,不料,老太太一听就急了:"不买!你们也太傻了!!"
  老太太砍了两天,最低价是160,50。她认为闺女和徐老三在哄骗自己,可是转念一想:"这傻小子想吹牛皮,就叫他吹去吧。我还就叫他给我买了。"
  我带着老太太来到订好的大立柜前,老板娘热情地走过来:"这个柜子是新的,少了230不卖。"
  老太太乐了:"老徐,你不是说100吗?"
  我笑着对老板娘说:"你们家先生可是个大好人啊!"
  老板娘自豪地说:"那是!你认识他?"
  "我说了你也不信,你打电话,说徐无敌找他去喝酒。"
  老板娘不好意思了:"你们是好朋友,我就不挣钱了,你给130吧。这柜子我是130收的。"
  我笑着说:"还是等我兄弟回来再说吧。"
  老板娘慌了:"他什么价给你呀?"
  "100。"
  老板娘急了:"他不懂行,我说了算!"
  我一拍脑门儿:"诶呦,坏了!我还得去接孩子呢!!"
  我的意思是:就100,谈不成,就不买了,我还不得罪你,而且为自己再回来买留下后路。当然,这是给老板娘的最后通牒。是诈术。一般的小商人都会因为怕跑了买主儿急忙将就了。不料,老太太急了:那就赶紧卖了吧!130就130,谁让你有急事呢。真倒霉!有急事你早说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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