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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岁月下部东营二十七


  二十六号的那天早晨。
  东营西站的候车厅里早已挤满了等着上车回家过年的人,纷纷扬扬各种声音杂乱的掺合在一块,只弄的本就不是很大的候车厅里整个都那么闹洋洋的跟街头外边的菜市场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也就是这里干净一点罢了。
  阿傻肩上背着那个小背包,手里紧紧地抓着那张刚刚买来的车票,在人群的中间里等着检票上车,前边的人一个个都检票出去了,轮到他了,检票员从他手里接过那张漂很是麻利的撕掉一个角之后又很快的还给他,之后阿傻便随着前边的人一块走出检票口上了车,也就在他走到那检票口再有一步就走出去的时候,阿傻他不经意的回了一下头:"唉!"他无奈的打了个唉声,而后便将身子一转走出了检票口,他身后的那些人都海浪一般的向前拥挤着争相抢着去检票上车,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帅哥转身时的那个表情,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转过身来看看,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想在看什么,也更没有人知道看完之后他又为什么还会那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是知道自个儿赶快的检票上车、回家、过年而后再回来赚钱而后再等着买票回家过年,就这样来回往复自个儿顾自个儿的路,谁还有心思去在意别人那一个不经意的回头之间呢?客车离开西站在清晨那金色的阳光里载着满车的欢喜上路走了,坐在车最后一排边上的阿傻他透过宽大的车窗玻璃,侧着脸向外边静静的看着,看着在自己视线里渐渐远离的那些熟悉,他的心里禁不住又悄悄失落起来:"唉!别看了,也别想了,走吧!"这个藏在心底下的话,他不知不觉的竟然轻轻挂在了嘴角,坐在他一边的那个人下意识的扭了一下头,冲着他斜着眼睛的瞄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又很快的将头扭了回去,他以为自己身边的这个帅哥是个神经病,于是她自己就在将头扭回的那一刻,自个儿的身子和那个庞大的大屁股也赶紧的向着另一边悄悄挪了挪,而后调整身子再一句话也不说,在眼角的余光里看到她那副尊容,阿傻不由在心里淡淡的苦笑了一声,而后他便抽回身子将后背使劲的往那座椅靠背上一靠,那双淘气的眼睛微微一闭,看上去似睡又不睡的样子,不再去想任何事物,只任由那快速的客车把自己心中那份小小的平静给颠地支离破碎、疲惫不堪。
  回家的路有时会很远,那是因为思念很长,回家的路有时却又很短,那是因为思念固本就很孤单,当自己的思绪还在不知不觉中时,家就已经出现在自个儿眼前了。
  上午十点多了。
  西大寨紫云家的门口前吹吹打打欢欢笑笑热闹非凡,二十多辆名牌轿车一字排开,早已准备好的乐鼓队里那些年轻的人们,架子鼓、电吉他、随着那首《粉红色的回忆》一块乱七八糟的响个不停,没钱人结婚找那些民间戏帮子,有钱人则花钱找那些小有名气的县城乐鼓队,虽然都是为给人家助兴而建的队伍,却是两个明显不同的阶层享受,在那个时候像这样的乐鼓对也只有有钱人才请得起,没签人干脆连想都甭想,只能站在一边嘻嘻哈哈的看热闹,那些村里自觉来帮忙进进出出的人们,不管是谁的嘴角都挂着那最开心的笑,这笑都是送给今天这对新人的,只要他们快乐全村人都高兴都快乐开心,并且这快乐开心随着那欢快的音乐,在每个人的脚步前后极其有节奏的跑着跳着:"呦!她二婶子也学会跳舞拉啦?哈哈哈。""是啊!不跳五跳六哇!""哈哈哈。"细心人的一句话只惹得周围所有的笑声无形中便又增长了一级,可那二婶子也不是个省油灯,她不紧不慢看似非常认真的一句话,又是在这一级的头上重重地扔了个炸弹,所有在场的人们更包括那些乐队里的年轻人,一个个都笑破了肚皮似的前仰后合没了整型,可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也就在这不尽的欢笑声中,紫云和自己的男友手牵手从屋里走出来,穿过院子来到大门外,双双载着所有人那开心的挚诚的祝福,笑容幸福的上了那辆干净的小轿车。车子发动了,在人们彼此的说笑声中渐渐走远,那欢快的音乐也收起来了,刚才原本热闹的场景,就在一瞬间便变得那么冷清。
  "老嫂子别看了,快回屋吧!养闺女就是这一件子啊,早晚都是人家的人,快回屋吧!啊?"
  看着接亲的队伍已经走远了再也看不见了,邻居们都你一句我一句的劝着紫云的娘。
  "谁说不是啊?可……可这心里头咋就那么舍不得呢?就跟少了块肉一样,唉!"
  满目凄凉的望着空空如也的巷子那头,紫云她娘站在大门口外迟迟的不肯回屋,就跟她自个儿刚才说的那样,那心里头哇就真的跟刀割的那么一样,心疼啊!
  "那还用说?儿女都是娘的心头肉,那一个离开了这当娘的不心疼啊?有道是这县城到这又不远,往后的日子里她还不回来看你吗?别想啦!快回屋去吧!啊?"
  "是啊!"
  "是啊!"
  在村里人不断的劝说和安慰中,紫云她娘转身朝着院子里边走去。
  话是开心锁,这话草理不草,你不管心中有多少烦心事,只要有人能够愿意陪你多聊那么一会,你心中的那些委屈可能无形的给化解了,就如同今天紫云出嫁这事,老两口就这命一个宝贝闺女,如今转眼间便成了人家的人了,自个儿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就在这么一瞬间,家里便只剩下自个儿和老头子两人了,站在屋里转头想四周看看,再想想当初闺女在家时候的那些开心日子,唉!你能说这当娘的心里不难受跟刀割的一样吗?左邻右舍的乡亲们差不多都是过来人,都经历过儿女离开时自个儿心下的那份难过,所以虽然接亲的队伍已经走了,可人们却一个都没回去,还不都是因为自个儿心里放不下紫云她娘那份难受?一个个有站着的有坐着的,都围拢在那间不大的小屋里,不断的说说笑笑陪着紫云她娘聊着,希望她尽早的从那份难受当中给走出来。
  这就是土里土气的乡亲们,平日里可能根本说不上几句话,可真正到了实处却一个也都不少,话语不多却很朴实,笑蓉不好看却那么贴心,字字句句都能钻进你的心灵最深处,让你听后不想感觉出亲切都做不出。
  放下这头的相亲陪着紫云她娘聊天不说,再说那接亲的队伍,他们出了村子向南便又是那条南北小公路了,顺着这条南北小公路走到头,便又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丁字路口了,拐过这个丁字路口顺着那条东西公路向东走不了多远,就是那条人们都知道的济成路了,顺着这条大公路径直向南就是阳信县城了,到了县城也就到了自己那个崭新的新家了,坐在轿车里的紫云她一边和男友开心的交谈着幸福的笑着,一边不时的侧过脸透过那透明的车窗玻璃向外悄悄的张望着,望着车窗外那熟悉的一切,不由间一丝细细的离愁别绪竟然也悄悄的隐藏与了那让人着迷的眉宇之间,这一细微的表情坐在她自己身边的男友晓晨没有看见,他依旧紧紧地靠着自己的新婚妻子,那么开开心心幸福地笑着,任由那开车的司机将车子开导或快或慢,一步步满载欢喜的向自个儿的新家驶去。附近都知道的那些村民们,一个个都赶紧的从家里跑出来,站在大门口向着已经走远的车队张口瞪眼的望着,心里塞满了羡慕,嘴角里挂满开心的感慨:"唉!咱老了,没赶上这个好时候哇!靠他娘的。""你再重新找个老头子不就赶上了吗?""到是想,可人家谁还要哇?都糟老婆子一个啦?哼。靠他娘的。""哈哈哈。"车队越走越走远,笑声越拉越长。
  "帅哥!你就在这下车走回王楼吗?"
  "是啊!"
  "哎呦!可不近呐。"
  "没事,在家的时候这路经常走,没多远的,就算锻炼锻炼吧!呵呵。"
  "还是年轻的好,棒,加油小伙子,呵呵。"
  "谢谢!我走了,祝你们新年快乐,再见。"
  "新年快乐,再见,呵呵。"
  "多有礼貌的小伙子啊!"
  "是啊!不光礼貌人长得也好看,真是百里挑一啊!呵呵。"
  东营发往阳信的那辆客车,在济成公路的一边停了下来,阿傻就次在人们不断的赞叹声中独自一人慢慢走出车厢,随后车子便依旧向南飞速开走了,扭脸看着开走的车子,阿傻轻轻喘了一口气,而后便正身迈步向着自个儿眼前的那条东西公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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