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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竹无归


  风起,周围的竹随风晃动起来,平静的溪面也泛起微波。
  我将手中的隐竹剑埋进泥里,然后缓步走到水中。当溪水淹没我的腹部的时候,我将坛里的毒酒悉数倒入喉中。或许,即使我化为白骨,化为灰烬,也在不会有人寻到这里来了。
  壹杀手无名氏
  娘亲是中原最好的杀手,但却无人知晓她的姓氏,久而久之便有了这个"无名氏"的名号。但是,那一年,娘亲接到任务去刺杀以为名不见经传的男子。那一次之后,无名氏便在江湖销声匿迹。
  娘亲说,她永远记得她用剑指着那个人时,他处变不惊的神色和那他那么坦然的望向她的那双眼睛。
  多年以后,男子一步步成为了名动天下的王者,而娘亲便在这个竹林安了家。在这里,娘亲生下来我,也过了十几年没有血腥滋味的生活。
  只是,那个人从来没有再来找我们母女。有时候我问起我的爹爹时,娘亲总是沉默。她会抱着我坐到溪边的竹凳上,用手中钝了的剑挑起一阵阵的水花,有时也会长叹一声便让我去练剑。
  娘亲从来不放心我一个人呆在竹林,每次去市集置办生活用品总不忘带着我一起去。这里虽然是虞国的边陲小镇,却也不失繁华。络绎的商队和琳琅满目的小商品,每一样都显现出这里的人生活的富足。
  但是,这里也有很多浑身黑色劲装,用带着蒙纱的斗笠遮住脸的冷血无情的杀手。
  后来,大概是十三岁那年吧,娘亲再也不带我出去了。每次娘亲出去的时候,我就只能一个人玩儿。我最喜欢的就是在竹林里狂奔,直到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这片竹林的神奇不是那时候的我所能体会的。
  记忆中似乎每次在竹林里迷失,娘亲总能找到我。似乎这片竹林只有娘亲才知道怎么不迷路的走出去,我走不出去,就只能在竹林里找乐子。就是在这里,我救起了一条尾部受伤的竹叶青,从此它就成了我的随从。
  看上去这里的生活一直很平静,每日练剑学字,似乎岁月静好。
  贰涟漪
  近三年,娘亲外出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候甚至会好几天都不回家。而且,每一次她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脸倦容。我不敢问她的行踪,只能默默的为她捶捶背,准备一盆热腾腾的水供她沐浴。
  就这样,我越来越喜欢和小青说话,虽然它只是一条蛇,什么都不懂。也许时间久了它也厌烦了,现在我一说话,它就爬到高高的竹竿上去,甚至还能盘在一起直接睡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早早的就飘起来雪花,整个竹林里有不少的竹都被压断了,横七竖八的躺在雪白的地上。而娘亲,又出去了。
  我和小青百无聊赖的坐在火盆边,看着门外的白雪被簌簌的落下,又被寒风扬起。娘亲说她这一次会出去得久一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得自己照顾自己一段时间。
  看着娘亲离去的背影,我嘟嘴埋怨了一句:你还知道关心我?这么冷的天,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一人偷偷的跑去享受去了呢?!娘亲听到这话的时候顿了顿,最后还是快步离开了。
  也许是娘亲走了,没人逼我练剑,所以我几乎都不知道时候过去了多久,只知道雪花已经积得我一踩上去就会被淹没的程度。还好这间竹屋离地面够高,否则我和小青就会被埋在里面了。
  说起小青,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好久没看见它了。不知道又藏到哪里去了。只是这么冷的天,它别偷偷跑出去,被冻死了就不好了。
  我急忙去找它。我把我熟知的和小青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未曾看到它的踪影。难道真的是被冻死了?这可怎么办啊!想起这些年,如果不是小青的陪伴,我也许就不会这样开心了。
  现在它就这样没了,我怎么能不伤心呢?我确认找不到小青之后,只能无力的蹲在竹下低泣,小青,你安心的去吧!下辈子一定要做一个人,这样我们就能再做朋友了。
  "姑娘!"一声低弱的唤声传到我耳里,一抬头就看见面前那个玄色衣裳的男子正捂着左腹,暗红的液体一点点的从他白皙的之间滴落到皑皑白雪上,绽放成一朵朵的红梅。等我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正想问他是怎么到这里的,他却昏死过去。我只好将他带回竹屋,红着脸为他清洗伤口并给他上好止血药。
  上好药我便坐在床边,忍不住瞥了几眼。他俊美的面容,浓黑的眉直入发际。我正看得痴,小青却不知从哪里爬了出来,嘶嘶的吐着粉红的信子。我怕它是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而想要伤害他,便急忙不把它丢到了火盆边。也许是觉得受伤了,它又讪讪的爬到墙角的阴影里去了。
  再回头看他,那熟睡的容颜越发俊美,听着他那有些急促的呼吸,似乎我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叁连娘亲都这样
  下午,我怎么也在屋子里呆不下去了。看到他的脸我的心就一片混乱,没办法,我只好拿起剑去外面的雪地里练习。等我再回去的时候,他已经醒来了,只是因为腹部的伤,没能坐起来。
  我站在打开的门边,任外面的雪花从我身边飘进屋里,不一会儿又被屋中的热气蒸发。最后我在他注视的目光下扭捏着来走到墙边把剑挂了回去。转过身,他还在盯着我看,我只好咳嗽几声。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收回目光,冷冷的问了一句:姑娘芳名?这样冷冷的语气,我从未听到过,再加上是他,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纠纠结结的,我坐到火盆边,背对着他。
  望着火苗一点点窜高,我的心思也一点点涣散,等我收起遐想,他已经捂住腹部向这边走来。他一点也不见外的盘腿坐到我身边,火光照亮了他的侧脸,那双黑亮的眼睛里反射出一朵耀眼的火花。
  "我叫宫之奇……"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叹一声。我莫名的为他感到一阵疼惜。他没有给我机会追问下去,径直回到床上闭紧眼睛又一次睡了。即使是睡了,脸上还挂着化不开的忧愁。
  那一夜,风很大,雪花不停的落到竹叶上,压断了一根又一根的竹子。一整夜我都在他的轻微的呻吟声和竹子爆裂的声音中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看到火盆里的火苗越来越小,屋里的温度也越来越低,我不得不起来给盆里添些木炭。一边拨弄着火炭,一边偷偷的看他。看他微皱的眉眼。哈哈,还真是奇怪,明明离得这么远,却还是能看到他脸上因皱眉而产生的细纹。
  "有吃的吗?"他突然睁开眼,吓得我急忙把目光一会面前的火盆。"我说,有吃吗?我饿了!"他的语气里全然没有下午的冷冰冰,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吧,听上去竟有一股孩子气的味道。
  我急忙去拿来了娘亲留下的干粮,看着他就着桌边壶中的愣了的茶水大口大口的吃着。等他吃饱了,他突然又提出要喝酒。看着他无辜的眼神,我实在抵制不住,只好去娘亲屋里拿来一坛竹叶青。
  "你怎么到这里的?怎么会受伤?"几口酒下肚,我的似乎有了些胆量,便装作极其漫不经心的问他。他却直接无视我的问题,又把酒坛递到我面前。我没有接,他便拿回去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你有伤,还是少喝一点吧。"我伸手去抢他的酒坛,却被他一把握住。他嘴里的竹叶青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看着那张绝世容颜,我一时间失了神。
  "你们都干了什么?!"娘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宫之奇的脸离我那么近,近到我可以细数他脸上的绒毛。醉后昏沉沉的大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娘亲已经把他从床上扯了下去。
  "娘亲,不可以,他还有伤!"我什么都不管了,只记得他腹部的伤口还未痊愈,我往他的腹部看去,那白色的纱布上的红色还在不断的往周边渗透。我想要起床去扶起他,才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
  "哼,畜生!"娘亲扔给他一件衣服,待他穿好便把他拖出屋去了。我急忙裹着被子去捡自己的衣服,等我穿好衣服,娘亲已经笑容满面的带着宫之奇进来了。
  "竹娘,我会对你负责了。我会带你离开虞国,。你愿意跟我去吃苦吗?"宫之奇虽然有些勉强,可是这毕竟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君子倒也应该这样坦荡荡的接受并承担。
  "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虽然对他有特别的感觉,可是我不敢想象离开娘亲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子。我看到他的脸色僵了僵,大约沉思了一刻钟,他才用低沉的有些嘶哑的声音说:好,我们就留在虞国。
  这时候娘亲已经出去,可是跟她想出来这么多年,我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异常。帮他处理好伤口,安置他躺到床上,我急忙出去找娘亲。
  "娘亲,你?"娘亲似乎是知道我回去找她,拿着她还未放下的隐竹剑站在溪边等我。"你果然是来了,这件事是娘亲对不起你。只是,那宫之奇是你父亲最得力的属下。对了,我一直没告诉你,你父亲就是现在名动天下的虞公。可惜他还没有发现宫之奇的好,不采纳他的建议,所以宫之奇想要离开虞国,娘亲是害怕……"
  "够了,我可是你女儿!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看着娘亲的脸,我突然觉得原来即使你和一个人生活了十几年,你也不一定能知道她的心思。更不会知道这个人会有多绝情!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娘亲的反问堵得我无话可说,那种感觉叫喜欢吗?对啊,只是喜欢,并不是爱啊!"再说,为了你爹,这点牺牲你也不肯?"
  我肯,我认,谁让是你们制造的我的生命,谁让你们是我的娘亲和爹爹。
  肆就这样成为你的妻
  "竹娘,无论你怀孕与否。等你到了他府上,你都要告诉他你有身孕了。千万谨记!"我坐在娘亲身后,看着她不停地挥鞭驱马前行。心中一阵厌恶感油然而生,你果真是我的亲娘亲吗?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娘亲说话?"她突然勒住了马绳,转过头来问我。那种表情一如小时候练剑摔伤了腿时的焦虑,我到底还是没能拒绝她,谁让她是我娘亲。
  本来宫之奇是提前回去准备来迎娶我的,谁知道过去了快半个月,依旧没有她的音讯。娘亲只好带着我去他家。可是这对一个未出嫁的女子来说,是多大的羞辱啊,居然要死皮赖脸的嫁到别人家里去,这是有多丢脸,娘亲却不在乎那么多。
  把我送到门口娘亲就又驱马往回赶,急匆匆的,只留漫天黄尘和潇洒毫无留恋的背影给我。以后我就得靠我自己了。这就是我的命?
  等夜完全黑了下来,我才接着微弱的光潜入宫之奇的府中。我趴在府里唯一还亮着灯光的一间屋子的屋顶上,透过一块瓦砖大小的缝隙看着埋头看书的他。如果不是娘亲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也许他对我不会那么绝情吧。
  我想我不会再去连累他了,如果爹爹真的不能赏识他的才华,把他留下也对爹爹没什么用处吧,这样只会害了他。所以我觉得离开,找个地方好好活下去,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也为了他的安生。
  我正要离开,却不小心碰掉了檐角的一片瓦砖,清脆的破裂声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我还没来得急反应,他已经飞上屋顶。彼时月光皎好,看着他越发清瘦的脸颊,我实在提不起勇气在让他靠近我。
  "你别过来!"我忍住喉中就要爆发出来的呜咽,朝他怒吼,可是他还是一步步走近我。我只能给了他一掌,趁势逃脱了。走在冷清的大街上,突然觉得生无所恋。
  "你个混帐丫头,你是要背叛你爹爹吗?"娘亲的身影鬼魅般闪现,杀的我措手不及。差点就被她一剑贯穿胸膛。
  "丫头,我知道你不想连累他,你有多爱他你就该明白娘有多爱你爹爹。你何苦要为难娘亲和爹爹呢?"
  这个女人演起柔情戏来,我还是抵制不了。果然说,我还是太单纯。受不了她这样子,她不该这样子的,至少在我心里她是不会这样子求人的。
  我不得不回到宫之奇府上,他再看见我时,脸上的表情恰是白雪飞霜,让我如坠万丈玄冰之中,我有身孕的事怎么也说不出口。还好,他到底是留下了我。可是,他不爱我,所以我怎么可能留得住他?娘亲这一计恐怕要落空了。
  他把我安置到府里嘴清冷偏僻的角落,而且除了饮食供应之外,没有安排任何丫鬟奴婢来伺候我。幸而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只是这样子下去,就算他走了我也不知道啊。这消息要怎么传出去,又要怎么来获得他的消息?
  无论如何,我去就这样成了他名不正言不顺的妻,想必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还有我的存在吧。
  伍娘亲怎么舍得你
  后来我才知道,宫之奇早就已经娶妻,只是多年无所出,而他这位夫人平日里也不怎么出现在众人眼前,所以这里看上去才会那么冷清,没有家的温暖。
  所以,他才不想娶我吧,他肯定很爱她。
  我来这里半年多了,肚子已经凸出来,就连院子里的春笋都已经长成细矮的竹,他却一步也没有踏进我的屋。果真是绝情啊。我不知道在怀孕期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没人教我该怎么做,所以我就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
  每天都院子里走一走,这样也许他生下来就会很健壮吧。期待孩子出身已经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撑。只要他一出生,我就离开,去那个我向往了很久的地方。也许我会带着小青一起去,看着缠在竹竿上的小青,我的心情便柔和了很多。
  本以为这一世再也不会相见,谁知那天夜里,我的屋顶上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待我拿着进府之前娘亲传给我的隐竹剑追了出去,外面只剩下一个高大的背影,早已没有了打斗的声音。
  "快去追!"黑夜中有几道身影咻咻的朝黑衣人的方向追去,而那个指挥他们的人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也许是刚才太激动,我的腹部也传来一阵阵隐痛。不管了,还是先救他吧。我揉了揉腹部,还是忍着痛把他拖进了屋子。
  给他上好药,绑上纱布后我远远的坐在桌边的凳子上,远远地看着他的眉眼。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副眉眼就紧紧的皱在一起,现在,这皱痕愈发的深了。唉,这是何苦?果真是她害了他。
  也许我不适合做一个杀手,因为从十六岁遇见他的那一年,泪水就一直常伴我左右,而一个好的杀手是不该有感情的。看着我隆起的腹部,我的泪水再一次湿了眼眶。
  第二日,他醒了,第一句话便是文有没有抓住那人。我怎么会知道,我从何知道?我只能摇摇头,他便翻身从床上下来,径直走出院门了。等他消失在竹林的尽头,倚在门边的我,泪水再一次泛滥。
  难道你就真的没有看见我的肚子吗?这里,可是你的骨肉啊!
  我知道昨夜是娘亲来了,她到底还是找来了。因为宫之奇身上的伤口是娘亲的一大绝技——斩月,也就是说会在敌人的身体上留下弯月形的伤疤。这个世上,就只有我和娘亲会这一招。
  是夜,娘亲还是来了。她端坐在我的床上,紧盯着我的腹部。我手中紧紧的握住了隐竹剑。我想,如果她敢动我的孩子,我就跟她同归于尽。谁知道她只是叹息一声便出门而去了。
  而出门后,等待她的是宫之奇和他的众多侍卫们。不过我相信这根本难不倒娘亲,她会离开,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来。
  "你好自为之!"宫之奇眼看着娘亲逃走了,再也追不上,只得撂下一句话给我,算是警告。
  三日之后,传说中的宫之奇的夫人居然出现在了我的院子。她那么美,那么知书达理,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和我这种粗人比起来,果真还是她比较受人喜欢。我自知不如她,也不敢和他比,况且,他真正爱的人是她。
  跟着她来到大厅我便一直低着头,所以没有看见主位上那个华服女人,也不知道那是我娘亲,直到她走到我身边,蹲下身来扶我。我看清她的容颜时有那么一点诧异,而她接下来的话,是我这一辈子听过的,最温暖的话。
  "娘亲怎么舍得你一个人承受怎么多,怎么舍得你难过?"待她华丽丽的离开宫之奇的府邸,我还深深的沉浸在这句话中。
  那天夜里,宫之奇破天荒的来到我的屋里,只是彼时的他已经喝得烂醉。嘴里含糊的说着什么。等我帮他洗了脸,喂他喝了醒酒汤,他才安安静静的睡了过去。半夜,他却突然呓语起来,惊醒了本就睡得浅的我。
  "为什么你会是虞公的女儿?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连问三个为什么,却不曾给我机会回答。其实我也不想当他的女儿,我只想做一个朴实的小平民,如果可以,我都不想做一个人,像是做一条蛇,和小青一起爬来爬去也比现在幸福得多吧。
  陆往事成蹉跎
  晋献公十九年,晋假虞道伐吴,虞公不纳宫之奇所谏,宫之奇一气之下举家迁离虞国。
  史官记下这一笔时,虞国已破,娘亲和爹爹都不知去向,而宫之奇早就离开了,只留我一人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里只身穿梭,也许是日子太艰苦,这个孩子一生下来便是死胎。这么久的等候,换来的便是如此结果。
  我带着小青东躲西藏,仍旧没能找到一处安身之地。也许就只有竹林还可以暂时安身吧。我和小青踏上回去的路程,却和晋国大军遭遇,几个无良的士兵脱离了大部队把我团团围住,是小青挡在我面前朝他们吐着鲜红的信子,最后虽然是毒死了几个,也吓走了几个。
  可是小青到底是老了,这一次它耗尽了全身精力,它用了双倍的毒液来杀死这些人,然后它就默默地去了。就连这么多年的老朋友都离我而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等我一步步艰难的走回竹林,打开娘留给我的隐竹剑的剑柄,我才看到怎么进这片竹林的地图。
  幸而我接下来这把剑,否则我便难以落叶归根了吧。一步步深入竹林,溪水声越来越响。似乎水边还有人在挑起阵阵水花,还有孩童清脆的笑声。
  这水边积起的竹叶被风刮得直往溪里去了,那竹屋顶上也积起厚厚的一层残叶。
  我推开那扇门,踩在竹子铺成的地板上,嘎吱嘎吱,像是一曲催眠曲。我躺在已经满是落叶的床上,睡得极安稳,甚至以为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醒来过后还会有娘亲叫我去练剑的好听的声音。
  我沉沉睡去,又梦见那一晚呓语的的宫之奇,他说,其实我也曾爱过你,只是你太让我失望。
  失望吗?就因为我是虞公的女儿吗?这是什么烂借口。也罢,就连我的父母都不要我了,我又怎么敢要求你带我走,陪我到白头?
  我决定要和这隐竹剑一起埋葬在这片竹林里,再也不要被人提起,再也不要遇见任何人。
  再回头看一眼这竹屋,我坦荡荡的倒进溪水里,仍由溪水蔓延进自己口鼻,意识慢慢的模糊,最后清醒着看这个世间一眼,我似乎看到了他的容颜,还是好看的眉眼,却多了几分敦和,和她在一起自由的生活,他很开心吧!
  柒番外之宫之奇
  "竹娘!"任由我再怎么呼唤,她再也不会醒来了。她嘴里还有鹤顶红奇异的香气,这个毒任扁鹊重生,也解不了吧!抱着她冰凉的尸骨,我只能失声痛哭。
  为什么就不能再等一等我?为什么你就不明白我的心呢?
  他早就知道她是虞公的女儿,因为她和虞公有多像怕只有她自己不知道吧。所以那些人才会想要抓她去威胁虞公。他之所以要隐瞒所有有关于她的消息,还不让任何人去伺候她,也是怕有内贼。
  他并不是想苛刻她呀!只要再等一刻钟,他们就可以白头偕老,永世逍遥了。
  只差一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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